从早上开战,一直打到了黄昏时分,夕阳之中,清军疯狂的逃窜。吴三桂和尼堪正好纵马来到了浮桥上面。
这时候浮桥之上到处都是逃窜的清军,将路都堵死了,更有不少人被推到了河中。在慌乱之中,什么袍泽情谊也比不过活着重要,因此清军一个个全都奋力的奔逃。
看着这些乱哄哄的士兵,吴三桂竟然涌起了一股嫉妒,凭什么自己手下往常以精锐自诩,结果竟是这样的饭桶,全然比不过安国军的不避生死!
吴三桂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怒火,他手中紧握着七星剑,突然挥动起来,一连砍倒了两个部下,一见主帅飙,在场的逃兵稍微安定了一些。
“都给本王听着,所有步骑兵趟水过河,浮桥转走火炮车辆,谁敢犯规,杀无赦!”
死命令下达之后,也有了一些效果,有些清军不得不跳入了水中。不过这时候已经是深秋,河水冰凉刺骨,难以忍受。
尤其是这些士兵刚刚经过大战,筋疲力尽,更有人受了伤,哪里愿意跳进河里,他们假装还没有听到命令,依旧在挤着浮桥。
他们乱哄哄的,炮车根本没法上桥。这时候安国军的部队已经杀了上来,大炮,神火飞鸦,火铳,响成一片。
那些夜不收精兵分成了若干小队,像是箭头一样,打进了清军的队伍之中,不管的分割包围,就像是一把灵巧的小刀,不断的从清军身上割肉,让吴三桂留更多的血!
轰!
一枚神火飞鸦正好落在了炮车旁边,爆炸开来,火光引燃了火药,一声更大的爆炸传出,粗大的威远炮管被抛到了半空中,又重重的落了下来,将一个士兵的脑袋砸碎,另一个炮手的胳膊也被砸没了。
立在桥头的吴三桂看到这一幕,顿时心就像是被狠狠的扎了一下。这场交锋下来,吴三桂算是彻底了解了安国军的厉害。
什么狗屁骑射无双,面对着火器,就是一堆肉而已!
尤其是安国军可怕的纪律,使得战斗力成倍暴涨,要想和他们对抗,唯一的办法就是依仗更多的火炮,可以说大汉奸已经把火炮当成了命根子。
看到了损失,他怎么能受得了。
“贝勒爷,您别看着了,马上打通浮桥,让火炮全都撤回河北,不然火炮要是都丢了,咱们就完蛋了!”
尼堪这时候也清醒过来,也顾不得和吴三桂之间的隔膜,急忙带领着人马冲上了浮桥,身披铁甲的战马横冲直撞,将所有人全都撞到了河中。
这些二鞑子就像是下饺子一般,不断的落入水中,有些被战马撞伤,有的落水摔伤,总之哀嚎一片。
这也是罪有应得,你甘心当走狗,不把自己当人看,也就别怪人家拿你当擦脚布!
一条血胡同撞了出来,八旗兵护送着火炮,快速向着北岸跑过去。另外其他的士兵趟着水,向河岸跑过去。
顾振华站在了高大的元戎车上,看得一清二楚,说起来顾振华还有些失望,他故意放清军过河,就是想诱敌深入,然后打一个漂亮的反冲锋。
不过河水太浅,根本起不到阻敌的作用,这帮家伙过河十分轻松,除了一些倒霉蛋陷进了淤泥之中,其他人的阻碍并不大。
“快,让高宏图对准了浮桥,给我猛攻,务必把火炮留下了!”
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清军之中,炮兵的潜在威胁最大,因此顾振华先就把攻击主力集中到了火炮上面。
高宏图得到了命令之后,也立即调转炮口,换上了实心铅弹。
轰!轰!轰!
拳头大小的铁蛋不断的落在了河水之中,激起高高的水柱,有些更是直接击中了逃兵。从斜面打过去的一枚炮弹,一枚下去,就是一条血胡同,轻松消灭五六个士兵。
虽然战果惊人,可是高宏图并不满意,没了火炮的掩护,这些士兵想什么时候干掉,就什么时候干掉,而这些火炮可不是容易对付的!
“瞄准了浮桥,别乱打!”
就在高宏图大喊之时,突然一枚铅弹正好击中了浮桥的中间。硕大的铁球落在了木板上,顿时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洞,木屑乱飞,就好像是一道道的飞刀利箭一般,周围的清军都跟着遭殃,各个爹妈乱叫,更有人摔在了地上,来回打滚,痛不欲生!
咔嚓!
炮弹砸出了大洞,浮桥破坏,迅速下沉,正在桥上的炮车也随着向下沉去,一门大将军炮就这样的落入了水中。
眼看着攻击成功,高宏图忍不住搓了搓大手。
“好小子,这炮打得准!”
高宏图夸奖的正是谭星明,这小子刚刚加入安国军不久,按照道理他是没资格进入炮兵的,更别说成为了正式炮手。
不过谭星明有一点很厉害,那就是数学成绩很惊人,计算射击参数比任何人都快都准。正因为如此,他才被特别招进了炮兵,这一次谭星明果然一战立功,高宏图把下巴扬得老高,还是他慧眼识人,找到了这么一个宝贝!
“大家加把劲,再给我击毁几座浮桥!”
炮声隆隆,谭星明也在仔细的瞄准,他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是真正站到了大炮的前面,就格外的集中精神。
“炮管提高二分,右转三度。”
谭星明精神集中的说着,其他士兵马上照办。
轰!
又是一声炮响,紧挨着的一座浮桥又挨了一炮,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连带着炸死了两个炮手。
这时候越来越多的安国军涌了上来,士兵们挥舞着长刀,肆意的砍杀。李旭更是如此,多长时间都没有杀得这么畅快了,一刀下去,甚至能砍下两颗脑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原来杨坤率领着骑兵冲了上来,为了掩护火炮撤退,吴三桂不得不把骑兵也派出了出来。
“来得好!”
李旭当即率领着一百多夜不收冲了上去,另外火铳手也急忙以什为单位,结成一排,做好了战斗准备。
火铳兵很清楚,靠着单打独斗,他们怎么可能是骑兵的对手,唯有结成战阵,才有获胜的可能。
其实遍地乱兵,地域狭小,对骑兵运用极为不利,但是杨坤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冲上来,他总不能看着大炮就这么完了吧!
一个骑兵冲到了士兵的附近,猛地挥动大斧,砍了过去。刀盾兵仓皇之中,急忙举起盾牌格挡。
啪!
盾牌被砸碎,胳膊都被砸得露出了白骨,士兵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骑兵一招得手,再度举斧,就要砍下去。
哪知道瞬间五杆火铳对准了他,枪响响起,骑兵如遭雷击一般,在他的胸前一朵朵的血花绽放,就连战马都被击中了脑袋,半边头骨失去了踪影,骑兵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安国军的火铳手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各种动作几乎成了本能,他们上百人聚集在一起,结成了一个机动圆阵,风雨不透。
射完了火铳的士兵立刻退到了中心装填,其他人继续开火。就这样交替着进行,像是磨盘一样。
只不过这个磨盘磨得是人命,实实在在,血肉不断。
眼看着自己的部下损失惨重,杨坤心里都在滴血,但是还是要拼死牵制。
渐渐的暮色四合,战场上火把打了起来,安国军的三个主力团已经扫荡了南岸的大部清军,快步向着河边压了过去。
一个铁扇子面,已经朝着杨坤扑了过去。杨坤也不是傻瓜,他的骑兵也是被安国军给包围了,那是绝无生理。
因此杨坤也不得不留下了几百条人命,快速向北退去。
失去了掩护之后,安国军很快攻占了所有的浮桥。吴三桂带过河的火炮三十多门,可是带回去的不到二十门,剩下的全都落到了安国军的手里。有的掉进了河水里,有的则是散落在了南岸,静静的等待着新主人。
一场大战终于落幕了,每一个人目光扫过了战场,到处都是血色,到处都是尸体,狼藉一片,硝烟和血腥还没有散去,刺鼻的味道,侵袭着神经。
有些新兵更是脸色惨白,不断的干呕,恨不得将胃口都吐出来。
不过别管他们多狼狈,安国军毫无疑问是一个最大的胜利者,不光是巨大的战果,更为重要的是安国军真正成熟起来。
对于新式练兵方式,有着强烈的认同,顾振华也从原本的偶像级别,升级到了神级的偶像,胜利的象征。
他所到之处,士兵们都响起了强烈的欢呼呐喊,每个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顾振华更是浑身的血液沸腾,战场的每一个细节,顾振华都仔细留意,他很清楚这场胜利给安国军带来了什么!
从今后,或许战斗会更加可怕,伤亡无比惊人,但是顾振华不怕,安国军同样不怕,他们拥有了赢得战争的强烈信心。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洪亮的喊声,此起彼伏,河边几乎变成了欢腾的海洋。
战果逐渐统计了出来,安国军击毙姜瓖部下一千七百余人,汉军旗的火铳兵三千五百余人,击毙关宁铁骑五百三十余人,炮兵八十五人,八旗一百三十人,民夫一千余人。
俘虏超过了两千二百人,另外还有五百多重伤员,已经被士兵用刀砍了,提前结束他们的痛苦!
所有人加起来,吴三桂一战损失了八千多士兵,别看大汉奸人马充足,可是也架不住这么损失,还没有见到汲县的城门,更别说打到黄河边,就损失这么惨重,对于清军的士气堪称致命的影响。
如果说之前中原局势是敌强我弱,如今双方至少变成了势均力敌!
打扫战场的工作一直到了天亮才结束,顾振华留下了警戒士兵,看住卫河,带着主力人马向着汲县进。
距离县城还有二三十里的路程,老百姓早就自的出城迎接,舞龙舞狮,喜庆的人群络绎不绝,就仿佛过年一般。
一看到长长的俘虏队伍,百姓们更是欢呼起来,巴掌拍得通红,给士兵们叫好。
“让大家伙好好高兴一下吧,咱们去商量一下军情!“
书房之中,顾振华对着所有人说道:“刚刚的胜利固然可喜,但是大家要清楚,我们只是赢得了战术的胜利,清军损失虽多,但是几乎都是杂牌,吴三桂和清军的主力未伤,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就是大汉奸的疯狂反扑,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李济伯也笑着说道:“国公爷头脑冷静啊,吴三桂善于学习,又足智多谋,见识了我们的用兵之法,他们也一定会对症下药,非常值得注意。不过还有一件事,老夫也要提醒诸位,中原打成了这个样子,满清会不会从陕北调来援兵,更要注意才行!”
顾振华也忍不住点点头,满清多半要注意到安国军的身上了,也不知道自己伏下的棋子能不能有作用!
就在顾振华忐忑之中的时候,十几批的说书唱戏艺人纷纷进入了京城。就在最后一拨人当中,一个一身素服的女人格外引人注目,她就是陆明贞!
自从陆军姐妹加入了安国军之后,妹妹陆明月一直在刻苦训练,这个小女生比起男人都要疯狂,脚上磨出了水泡,一层接着一层,手上的老茧越来越厚,白皙的肌肤也变得黝黑,可是她都无怨无悔。
与她相比,姐姐陆明贞几乎到了疯魔的状态,顾振华只是提议让她学习曲艺,靠着才艺,想办法接近满清贵胄,说白了这不过是一个设想而已,但是陆明贞却当成了全部的一切!
她白天练习身段唱功,晚上背诵推敲唱词,另外她还找到了军医大夫,军中老兵,学习如何使用毒药,以及怎么用手边的武器刺杀对方。
经过了几个月的磨砺,陆明贞终于把本事都学到了身上,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报仇了。
“雪老板,前面就是崇文门!”翁忠书乔装成了马夫,他笑着说道。
陆明贞,额不,是雪秋棠轻轻的撩开了车帘子,跳下了马车。
眼望着巍峨的城门,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即低下了头,快步向城门走去。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哦!军爷,我们是跑江湖卖艺的,您没看见这些锣鼓家伙吗?”
“谁问你了!”守城士兵一把推开了翁忠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明贞。
陆明贞还是低着头,从袖子里头取出了一块碎银子。
“军爷,您行个方便吧!”
守城士兵掂量了一下,嬉皮笑脸的说道:“不错,挺明白事,祝女老板风靡全城了!”
陆明贞踏入了未知的京城。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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