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明朝的军队来说,基本上城破就意味着战斗结束,偶尔有巷战,也不会持续太久。但是安国军绝非如此,巷战是顾振华一直强调的必修课。汤展熊在设计防御体系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
鞑子一头撞进来,绝对是碰到了铁板,看着这帮不断倒下的鞑子,汤展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来,再给他们添一点料!”
顿时一排弓箭手冲出来,他们一手持弓,一手拿着裹了硫磺的箭头,火苗子蹭蹭蹿起。火箭如雨,落在了鞑子的中间。鞑子多数穿戴棉甲,一来棉甲抵御铅丸的效果更好,二来棉甲也足够暖和。
可是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怕火!一个火星溅到了身上,都会燃烧,更遑论火箭了。鞑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烧了起来,他们拼命的扑打,却毫无作用。有的人绝望的狂奔,把身边的人都沾上了火光,酿成了更大的杀伤。
他们拼命的叫喊着,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变成一具具的焦炭。听着这些鞑子临死前的痛叫,安国军的将士也忍不住心脏紧缩,后背冒出了冷汗!
活活烧死啊!
那根本不是人的声音,是一群鬼在叫喊!
“射击!”
汤展熊依旧毫不留情的下达命令,一阵阵的枪林弹雨,冲进城中的上千鞑子几乎被全歼,只有幸运的少数人逃了出去。
他们的胆子被彻底吓破了,连滚带爬,只有一个念头,疯狂的逃向了鞑子的军阵。连带着其他攻击的鞑子也吓破了胆,纷纷退了回来。
负责督战的鞑子一看他们败了回来,顿时眼睛瞪圆了,一个个举起了鬼头刀,冲上来,就要砍了这些家伙。
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声:“住手!让他们全都回来!”
大家伙回头一看,下命令的正是鳌拜,这些人全都一头雾水,这位大人不是向来无比狠辣吗,怎么变了性子,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鳌拜没有做什么解释,而是下令鸣金收兵,在落入的余晖之下,这些鞑子带着累累伤痕,拖着尸体和伤员,退到了营寨之中。原本高昂的士气也低落了不少。
鳌拜手里按着刀柄,像是一具石碑,面无表情地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大清的勇士们,你们打得很好,比起以往任何一场攻城战打得都要棒,我们这些天的苦训是有效果的,付出的汗水是值得的!”
鳌拜从来都是非打即骂,可是此时竟然突然夸奖起来,弄得所有人不知所措,一下子都懵了。
鳌拜又说道:“本官说的不是假话,没能攻下洛川是因为我们的敌人也不是饭桶,他们也是一群最凶悍顽强的勇士。”
听着鳌拜的话,终于有人清醒过来,有几个鳌拜的心腹更是热泪盈眶。
“主子爷,都是奴才们无能,您放心,明天奴才们一定攻下洛川,干掉所有明狗!”
“对,打下洛川,扬威天下!”
鳌拜眼望着这些悍卒,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就是他鳌拜的兵,比多尔衮更厉害的兵!
“小小洛川自然不在话下,不过本官要赢得更大的胜利,要让安国军知道,八旗劲旅还是天下最强大的军队。本官刚刚得到消息,明狗一队援军已经从西安出,三天之内就能开赴洛川。因此本官决定要抢在他们的前面,拿下金锁关,把明狗都封在陕南,然后再把洛川从容的拿下来!”
金锁关位于铜川以北,是南下关中的咽喉要路,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在关内地形破碎,沟谷纵横,易守难攻。
鳌拜把目光落在了金锁关,不得不说这家伙是个大战的天才,眼光比起一般人强的许多,一旦金锁关落在了鞑子手里,不光是洛川不包,就连庆阳等地的安国军都有危险。顾振华制定的剥竹笋战术,就只能宣告破产!
鳌拜早在开战之初,就思考过好多个版本,其中攻击金锁关是最大胆,也是收获最大的一个,既然洛川不好打,他就忍不住要赌上一把。
他带来了八千人马,攻城损失了一千出头,他留下了三千人继续盯住洛川,连夜率领着四千人马,悄悄离开了洛川,向着金锁关奔袭而去。
直到第二天天明,洛川城头,汤展熊和许焕庆正在积极的备战,士兵抓紧准备滚木礌石,迎接更加惨烈的挑战。
“老许,昨天鳌拜打得够疯的,城墙都给炸开了!”
许焕庆也点点头:“没错,虽然连夜修好了,不过我觉得今天怕是有巷战。”
汤展熊笑道:“无论如何,都要撑住,三天,再有三天李过将军率领着大队人马就会赶上来,到时候就是鳌拜的末日。”
他们一边讨论着,一边等待着鞑子的攻击,可是直到太阳升起,鞑子的军营也没有什么动静,汤展熊也是大为惊讶。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报告团长,有两个百姓来送信,说他们半夜看到了大队鞑子向着南去了!”
“什么?”汤展熊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许焕庆更是如遭雷击。
“快,把那两个老百姓带过来。”
不多时,两个年轻人被带了过来,他们一见到汤展熊,就慌忙跪在了地上,口称大老爷。
“不要见礼了,快说吧,你们什么时候见到了鞑子,究竟有多少鞑子?”
“是,再过些日子,庄稼要熟了,我们都在田里看着,结果半夜的时候就有一大批的鞑子从我们的田里穿过去。小的们当时都吓坏了,趴在了田埂里面,幸亏没被现,不然脑袋就没了!”
“人呢,看清楚多少人没有?”
“小的们没敢抬头,不过他们都骑着马,足足跑了一刻钟,怕是有几千人!”
汤展熊和许焕庆倒吸了一口冷气,眼中全都是骇然之色。
“快,把地图拿来。”
两个人趴在了地图上面,顺着这两个农民所说,寻找路径,许焕庆看着看着,痛叫了一声。
“不好!”
“老许,到底怎么了?”
“团长,你还没看明白吗,鞑子是要攻占这里!”
许焕庆的手指点在了金锁关上面,汤展熊一瞬间浑身也变得冰凉。
“这,这可是咱们的后路啊,要是把掐断了,困守孤城,只怕是危险了!咱们赶快回兵,守卫金锁关如何?”
许焕庆想了想,说道:“怕是不成,鞑子都是骑兵,又比咱们早走了一夜,累死咱们也赶不上了。为今之计,就盼着金锁关的弟兄们能撑住。”
汤展熊瞪着牛眼,半晌叹口气:“哎,赶快给金锁关飞鸽传书,咱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
金锁关下,上千的民夫正在扛着水泥板,一块接着一块,铺平了道路。在他们的后面,不少载满粮食军需的马车都在等着。只要道路修通,马上就能奔赴前线,支援作战。
李来亨率领着五百士兵,一面防守金锁关,一面监督着民夫干活。安国军早有详细的规矩,他也没有什么事情。只能百无聊赖的叼着草棍,来回走着。
“我说杨大学士,你有没有空啊,再给我讲一段史记怎么样?就讲吕不韦,赵姬那一段。”
李来亨口里的“杨大学士”叫做杨慎言,在豫北之战的时候,参加了安国军。在参军之前,他可了不得,是河南的解元公,年少得志,书画一绝,本来应该科场奋斗,搏一个功名出来,谁知阴差阳错,杨慎言竟然进入了安国军。当初大家伙还以为他是一时兴起,投笔从戎,安国军的那份苦哪是书生少爷能受得了的。
甚至有些好友开盘赌杨慎言几天退出,最多的也不过押了一个月。但是事实却是杨慎言已经干了一年,还升到了副营长的位置。
他的学问在一帮大老粗之间,毫无疑问是最好的,因此就混了一个大学士的诨号。
“李营长,你是想听吕不韦啊,还是想听嫪毐啊?”
“哪有,你可别胡说八道!”李来亨脸上闪过一丝颜色,他一屁股坐在了杨慎言的旁边。
“你说太史公记载的东西可信不?真有那么厉害的人?有没有什么秘籍啊?”
杨慎言微微一笑:“我看你是春了,回头该让李将军给你找房媳妇了,凭着李将军的地位,说不定王爷还能给你主婚呢。”
一提到了干爹李过,李来亨顿时就耷拉脑袋了。
“也不知道我爹怎么想的,要是把我派到了前面,杀敌立功,也不至于整天无所事事,胡思乱想的……”
“营长,不好了!”一个士兵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营长,有鞑子来了!”
“什么?真的假的?多少人啊?”
李来亨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蹿起来,杨慎言也急忙站起身。
“是谁带兵,距离金锁关还有多远。”
士兵急忙回答:“还有不到十里了,都是骑兵转眼就过来。看样子是两黄旗的,足有三四千人,领队的是鳌拜!”
“鳌拜!”李来亨一听,顿时把拳头就攥紧了。
“好啊,当初在陕北的时候,就是他领带冲破了我爹的防线,新仇旧恨,小爷今天和你一起算账!”
“来人,让民夫撤入关内,所有士兵严阵以待,我倒要看看,这个满洲第一勇士涨没涨本事,有多少的斤两!”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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