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商量的,谁把钱拿走谁把钱吐出来。雪梅听了刘有德的话后就撇了撇嘴。
刘有德看到没有什么异议,便进屋去看了看刘承贵,嘱咐段氏好好照顾他。然后便背着手往老宅走,他一走,刘承业也紧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半步不敢离开。芳兰怔了怔,急忙扶着饶氏也往老宅走。
离这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姜恒正和叶秋鸿拉拉扯扯的。
“你走了,刘家姑娘怎么办?我可是冒了你的名。”姜恒看到叶秋鸿执意要走,急道。
叶秋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只要他们把钱还清不就行了?你还要我怎么帮?你该不会让我替他们出这二百两吧?银子我有,问题是我凭什么出这个钱?”
“胡说什么呢?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咱们好歹出个面,让刘家的人安下心,谁让你出钱了?”姜恒被叶秋鸿瞅的有些尴尬,将脸扭到了一边,装做观察树皮的纹路。
叶秋鸿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好友,脸上突然露出受伤的神情。
“你要去你就只管去,我在老秦家等你,一会办完了事过去找我,我们一起回城。记得,别坐刘家的凳子,脏死了。”
看到姜恒点了点头,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树后,走了几步停顿了下,蓦地转过头,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树后,脸上犹如罩了层冰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半盏茶后看到姜恒意态悠闲的往这里走来,脸上才似冰雪初融,笑逐颜开。
“你还在?”姜恒似是吃了一惊,随即喜上眉梢,笑着上前。
“乡民刁蛮,我怕你被他们撕吃了,所以在此等你。”叶秋鸿仰着头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眉飞色舞。
姜恒笑着点点头,又补充道:“只是站在院中和他们说了几句,未曾入屋。这下你可放心了,一会不要我换衣衫了吧?”
叶秋鸿轻轻携住他的手,只觉得手中暖尖滑腻,胸中不觉抨抨作跳,故意唬着脸道:“进了马车,鞋子还是要换的。”
姜恒朗然一笑,说了数声依你。随即牵着叶秋鸿的手,一路往秦夫子家里走去。叶秋鸿的嘴角,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再转过头时,眸中一片清朗。
刘承贵院子里,刑氏对着姜恒消失的方向一拜再拜,喜极而泣。
“你哭啥?”苗氏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扶起来劝道,“雪梅这是有大福了,居然有贵人暗里相助。我就说,黄家咋就这么好说话,居然主动把卖身契还了咱家,怪不得那个黄帐房愿意先收三十两呢。”
“是呀,是呀,你说我哭个啥劲?这是好事,好事。”刑氏眼笑眉飞扶着苗氏的手站了起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又嘱咐雪梅,“姜公子是你救命恩人,以后你见了就要跪下谢他,千万不能让姜公子觉得咱家不知道报恩。”
雪梅不由得扶额,姜恒救了自己肯定要感激,但是也用不着象刚才那样一跪再跪恨不得匍匐在地吧?可是看着刑氏满脸的希冀,还是违心的点了点头。
一转眼,便到了晚上,刘承志领着儿子敬民从镇上回来。
“你姐心疼你身体没好,让我给你带过来半只烧鸡,还有两块衣服料子,让你娘给你做衣服穿。”
刘承志吃得酒至微醺,步履踉跄,被敬民一路扶着回来,说话时舌头打着卷,往外喷吐着酒气。又拍着刑氏的肩膀,竖着大拇指,“孩他娘,姑爷是这个……这个……不错……”话还没有说完,便如同一堆烂泥般倒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刑氏半是愠怒半是无奈,只得和儿子一起将他抬到了屋里,指着刘承志的鼻子骂道:“老宅还等着你从镇上回来商量事情呢,结果醉得跟头死猪似的。”
“我没醉……好酒……”刘承志嘴里嘟囔了一句,翻个身便呼呼大睡。
敬民没有喝酒,听到母亲说要去老宅商量事情,便问怎么回事,刑氏便把今天出的事情讲了一讲。“……若不是今天秦夫子领着县里的两位公子来帮雪梅诊病,那黄家就真的要把你妹妹抢走了。”刑氏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敬民二话不说,提脚就往外面走,雪梅急忙一把拦住,“哥,你做啥去?”
“问大伯,为啥要卖雪梅?”敬民原本就是一个老实人,可是今天听到最受宠爱的妹妹居然差点被人抢走,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怒火。
雪梅便道:“你不能去闹,今天这事,我和咱娘去闹都没啥,就你和爹不能去。”
“为啥?”敬民听到妹妹这样说,疑惑的问道。
“就凭你和爹是男丁,这事你们就不能闹,我们闹的狠了,还有你们去收底,万一你们也闹,那岂不就是撕破脸皮了?”雪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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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就撕……”敬民气的狠了,扔下了这句。
“现在不能撕,”雪梅将事情掰开了揉碎了细细的讲给敬民听,“若是撕破了脸,爷奶把家一分,咱家岂不就是瞎了眼?咱上哪去弄那二百两?看爷奶这架势,护大伯跟护眼珠子似的,说不定咱一闹就顺势把咱给扔出去。然后来一句,谁家的麻烦谁自己解决,到时怎么办?”
刑氏和敬民互视了一眼,深深觉得雪梅说的极有道理。照老爷子这偏袒法,说不定还真会像雪梅说得那样,直接分家,然后把二房分出去,到时是死是活和老宅没关系。
“娘,得分家!”敬民低垂着头,把明珠托他的话全给刑氏说了一遍,“大姐说,要是不分家,以后咱家肯定被大房吃得死死的。今天他家能卖雪梅,明天他家就能把咱一家几口全给卖了。大姐还说,分家时能要来多少就要多少,如果实在要不来,只要肯分就行。到时,她贴补给咱家点……”
刑氏轻轻拍了儿子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这世上哪有出门子闺女贴补娘家的道理?咱家就是用了你姐的钱,那也是借的,将来肯定要还。这话,我今天放这儿了,以后不管你成家也好有孩子也好,都得记住,咱家不是那挖着闺女血肉贴补娘家的混帐。就是将来,你对你闺女也得这样。”
敬民和雪梅听得连连点头。
“娘,我爹都这样了,肯定不能去老宅了。要不然咱们三个去吧,看看老宅到底准备打个什么主意。”雪梅见到刘承志醉的厉害,便提议道。
刑氏哼了一声,“还能打啥主意?无非就是想让几房平摊这二百两?”
“那……”雪梅听到这话着了急,急忙反对。
“我的钱,那是要留给儿子娶媳妇,闺女出门子用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提到钱,刑氏一双眼睁得大大的,恶狠狠的捏了拳头。
“娘说得对!”雪梅便挽着了刑氏的胳膊,撒娇道。
刑氏哈哈大笑,又和两个孩子商量了下过会怎么说,便仔细的关上了门,一起去了老宅。
老宅里这时已经吃过了晚饭,却没有人去叫二房。刑氏也不在意,到了正房之后,看到除了刘承贵没来,其他的人都到齐了,就连孙辈们也规规矩矩的站在刘老爷子身边,便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老二家的,老二咋不来?”刘有德梗着脖子瞅了半天,一直没见到院子里出现二儿子的身影,忍不住问道。
“在明珠家里喝多了,这会醉得起不来了。”刑氏笑着答道。
饶氏哼了一声,不满的说道:“家里出了大事,他竟只顾得喝酒?眼里还有这个家吗?”
雪梅在一旁接话道:“奶,我爹出门的时候,家里安安静静的,他哪能知道家里会出事。我姐那里开了个粮铺,一家人高高兴兴的,难免就多喝了几杯。确实是在家里起不来了,不是故意不来给爷奶请安的。”
雪梅喊爷奶越喊越顺嘴,大有从此以后就这样喊下去的趋势,饶氏越听心里越腻歪,就想教训几句这个话多的孙女,却见到刘有德挥了挥手,将她的话给咽到了肚子里。
“老二既是没来,敬民来了也一样。我就是问大家要个章程,这个二百两是怎么个筹法?”
听到这话,苗氏翻了个白眼,低下头仔细研究手上的纹路。段氏左右看了看,捂着脸就准备大哭。刑氏毫不在意,转过头去问雪梅头晕不晕。
只有连氏和刘承业,一脸希冀的看着刘有德。
刘有德的脸,迅速的黑了下来……
正在这时,雪梅站了起来,“爷,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有德面上突然露出喜色,柔声道:“好闺女,你讲。”
雪梅看了一眼拿着架势准备大哭的三婶,慢悠悠的问道:“今天三叔为了救我救翡翠救丽质,被黄家打断了肋骨和胳膊。我想问问,这个药钱该谁出?”
刘有德听到雪梅说的是这件事,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你三叔的事,我有章程,现在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说着便让雪梅站一边去。
雪梅不依不饶的,“要不是芳兰胡言乱语,我三叔能会被人打断了肋骨?现在光药费就得五十两。这钱得大伯出!”
这话一出,段氏立刻哭了起来。
“我可怜的承贵,你说你为啥要出这个头?都快被人打死了,居然都没人管你……”
雪梅和刑氏交换了一下眼色。
老刘家,人才济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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