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你看看这院外围了恁多人,都是来看笑话的。爷以后还咋在南河村行走?”雪梅笑吟吟的加了一根稻草。
刘老爷子最看重的就是脸面和名声,今天连氏请了娘家的兄弟来闹,他原本就是一肚子火。再听到雪梅这样说,只觉得说到了他心坎里,便不住的点头。
“有啥话,我看不如咱们自己家关起门来说,何必非闹到外人都知道?以后爷奶还出不出门了?”雪梅瞅准了刘老爷子的软肋,劝解道。
还是老二家的孩子贴心啊!刘老爷子欣慰的想。再扭过头看看躲在他身后的大房三个孩子,只觉得一阵阵窝心。出了事,就全躲到后面,要好处时一个比一个快。
“连大侄子,二侄子,今天这事,怕是中间有啥误会。我看不如咱进屋里谈谈,有啥话两家人关起门来好好的说道说道。”刘老爷子摆出了老太爷的体面,正色道。
连大迟疑了起来,今天打的主意就是在刘家狠狠地闹,闹到他们把银子拿出来。听到刘老爷子这样说,他心里着实有些不愿意,可他又不敢狠狠的得罪刘老爷子,只要刘老爷子发话,说给哪个儿子钱就只能给哪个,再闹也没用。
“连大伯,若是再这样闹下去,耽误了我大伯的科举,连大伯可愿承担责任?”雪梅柳眉微挑脸含讥笑,揶揄道。
刘老爷子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这结果连大不敢承担!他们一家现在就靠着刘家呢,如果刘承业真的是因为今天的事情不能参加科举,只怕他真会杀人。连大立刻转过头去奉承刘老爷子,“既然老爷子这样说了,那咱就进屋谈,进屋谈……”
当下,几家人就别别扭扭的进了四房的正堂。
院外围观的人,见到不打了,就嘘了声倒彩慢慢的散开。
雪梅在后面一把拉住了刘承志。悄声道:“爹,你一会装做气的头晕,有啥话我来讲。”
刘承志看了眼已经走进屋的刘老爷子,只觉得满腹的失望,黯然地点了下头。
在屋里坐定后,刘老爷子和颜悦色道:“连大侄子,你爹娘身体都好吗?”
连大听到他询问爹娘的身体,便站起来说了声极好。刘老爷子笑了笑,就和他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起来。
雪梅愕然,扭过头看了看两位叔叔。只见他们目眦欲裂。不知是在瞪刘老爷子还是在瞪连大。
连大得意的环顾四周。见到了刘家三个儿子的表情,只觉得心中更得意了。
“爹,我这会心口气的说不出来话,我这一房有啥话都让雪梅说得了。”刘承志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向着刘老爷子说道。
“这么大的事,哪能让小姑娘家的参与?你二房要是没法子说话,干脆就当个哑巴得了。”连大不等刘老爷子说话就直接拦住了话头。
雪梅甜甜一笑,道:“连大伯真厉害,不仅能在连家当家,到了刘家还能当我们的家呢,要不然我们干脆改了姓,改姓连好了。”
刘老爷子听了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会不会说话?”连大噌的站了起来。怒道。
他一站起来,刘承志和两个弟弟紧接着也站了起来,双手攫拳,死死的瞪着连大。
常言道: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不惹穷得乱碰的!刘家兄弟现在就是不要命了,刚才在院子里口口声声说要死战。连大颇有些忌讳,看到他们怒视自己,便悻悻的哼了一声,扭过头。
“老二,你们干啥呢?人家远来是客,你给我坐下!”刘老爷子恨恨地瞪了刘承志,随即又脸带笑容,转向了连大,“既然老二这样说,我看就让雪梅替二房说话好了。”
“得,既然老爷子这样说,我给老爷子面子,只是这事不能再有下一回,我连家可不和妇道人家打交道。”连大看到刘老爷子这样对他,顿觉得脸上有光,说话的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强硬了起来。
“是呀,我连大伯只用拳头打女人,确实是响当当的汉子!”雪梅说了这话,便捂嘴轻笑。她的话音刚落,屋子里便传来抑制不住的嘲笑声。
连大气得牙根紧咬,只恨不得冲到雪梅的面前将她打一顿,也好叫她知道知道规矩。
“行了,别说没关的话,就说说今天这事打算怎么办?”刘老爷子正色道。
“爷,我代表我们二房说句话行不?”雪梅再次站了起来,问道。
刘老爷子深吸一口气,道:“行,你说。”
“咱们家从来就没有啥凤冠龙冠的,大伯娘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就乱回娘家嚼舌根。这事爷奶得好好的管教管教她,以后要是她再胡言乱语的为咱刘家招灾惹祸可咋办?”
“你胡说啥?我明明就是看到箱子里有凤冠的,你们把凤冠卖给了叶明府家的大公子,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不知道吗?”连氏听到雪梅这样说,不由得急了,站起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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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梅微微一笑,说道:“大伯娘真是会开玩笑,叶明府家的大公子在咱们家里买走了一个檀木箱子造价三百两,当初写的有收条,他啥时在咱家买凤冠了?大伯娘莫非是准备去城里和明府大老爷打一场官司吗?”
“你?你们?”连氏突然‘醒悟’了,指着雪梅颤声道,“你们为了巴结明府大老爷,把凤冠送给了他家?”
连大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听到连氏这样说,脸色不由得阴晴不定。如果刘家真是准备巴结明府大老爷把凤冠送给了叶公子,连家今天过来闹,明府大老爷知道了以后会怎么样?
连大想到了这里,额头上的汗滴如流水般滚落了下来。
雪梅摊开手掌,无奈的向着刘老爷子道:“爷,你瞧,这没办法谈下去了,我们说的,我大伯娘根本就不懂。”
“老大家的,你给我坐下!”刘老爷子瞪了连氏一眼。“叶公子买走的是檀木箱子,收条我见过。你要再胡言乱语的,休怪我家法侍候!”
刘老爷子口中的家法,并不是拿板子打手这么简单。一旦他请出家法,那连氏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休弃!
所以,连氏听到他这么说,大吃一惊,乖乖的坐了回去。
“雪梅啊,你接着说。”刘老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对待雪梅的态度和刚刚有些不同。
雪梅暗地里冷笑。你们一听到叶明府的官号就吓得屁滚尿流。连大刚刚还趾高气昂呢。这会就蔫了下去。
“爷。你知道叶公子为啥要买檀木箱子不?”雪梅笑着问道。
刘老爷子思忖了一会,摇了摇头。
“是因为叶公子的母亲董宜人快要过生辰了,叶公子和叶姑娘正四处替董宜人寻找礼物呢,正巧咱家的东西就入了他们的法眼。他们才出了三百两购买。若是平时,那件东西怕是只能卖个一二百两银子。”雪梅话中有真有假,董宜人确实是要快生辰了,这是叶飞霜告诉她的。可是若说凤冠只能卖一二百两,那绝对是在瞎说。
“爷您想想,满河南府,敢买这檀木箱子的也就只有几家,一个是府尊,其他的就是几个县尊。剩下的人家。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出手。那东西若是他们不买,只怕将来就要烂在手里当做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去了。”
“董宜人?”刘老爷子到底是曾经在李尚书家里做过书僮的,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一个诰命封号。同时他也疑惑了起来,内宅命妇过生日这种事情都是秘而不宣只告诉一些富贵人家,雪梅是从哪里知道的?
“是叶姑娘亲口告诉我的。”雪梅就道。
“叶姑娘?”刘老爷子眯了眯眼。状若无意的问道,“叶姑娘哪能告诉你这些私密之事,你莫不是打哪里随便听来的?”
雪梅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刘老爷子是什么意思,那是在问自己消息的来源。闻言便笑道:“今天上午我和我姐去白马寺上香,无意中在大雄殿中遇到了叶姑娘,便和她随便说了几句话,然后叶姑娘家的婆子们便簇拥着她回家了。”
看到刘老爷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又补充道:“叶姑娘亲切可人,又天真无邪,临走时叫我有空去找她说话……”
刘老爷子听了这话,激动的站了起来,讶然道:“叶姑娘真是这样说的?”
雪梅点点头,“若是爷不相信,只管去问我姐,当时我姐也在呢。”
刘老爷子搓了搓手,露出激动的神色。
刘家自从李尚书被剥皮后就只能苟延残喘,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官府想起来。如果真的能借这件事情和明府拉上关系,哪怕就是拉不上关系,让雪梅巴结一下叶姑娘,以后刘家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说起来,刘家的姑娘是叶姑娘的闺中蜜友,刘家的身价就立刻提升了。
以后刘承业科举时只管向人有意无意的暗示自己的侄女和叶姑娘关系极好,说不定那些人就会瞧着叶家的面子给他一个好名次。
只要刘承业能中秀才,以后刘家就是读书人家,再让雪梅去求求叶姑娘,说不定就能给刘承业捐个监啥的,任命到哪个县去做个书记,万一命好能做县尉呢。
刘老爷子越想越兴奋,看着雪梅的目光越来越和蔼。
“梅啊,”刘老爷子第一次唤起了雪梅的小名,“以后你要多跟着你奶学学规矩,不要让人笑话了咱刘家没规矩……”
ps:给刘老爷子起了刘有德的名字,感觉好应景哦。上德不德,是以有德!哈哈。
明府:就是知府,明朝人喜欢称呼知府为明府,大老爷,老父母,府台。称呼县令为明尊,后面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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