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琉夜送的药丸,顾晋文身上的蛊毒暂时压了下去。
当天下午,两人略作了收拾,就出发往临近的村镇而去了。
落落心里虽然还是有点疑惑为什么两人突然就要离开,却也聪明的什么也没问,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有些事情她还是少知道一些比较好。
倒是两人走时,琉夜说了声要落落留下来的话。却被顾晋文断然拒绝了,开玩笑,虽然他现在伤势未愈又蛊毒发作,但是只要不是刻意的抛头露面,保护自己的女人还是能做到的。
远远地,看着前面露出房舍的影子。
前面带路的张猎户把手一拱,一脸郑重,“顾公子,此行艰险,虽然眼下这个镇子还没被滇军攻占,但是前儿听说滇军已经快要逼近了。还请保重。”
顾晋文点头,伸手按了按头上的斗笠。
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到,前面的镇子周围各条要道上都要重兵把守,他自是早早的就把心提了起来。
“那我先回去覆命了,保重!”
“保重。”
看着不停走来走去的兵卒,再看一眼靠在树上闭目养神的顾晋文,落落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我们要怎么进去?不能直接亮身份吧?万一有细作。”
“呵呵,当的眼神温暖,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我有白家的路引,你怕不怕?”
他突然一转身,把落落圈在了怀里。声音低低的。
“我,一直想问你。”任他抱着,她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开口,“今天早上,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吓死我了。”
“这个,”顾晋文的声音有一瞬间的迟疑,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她,“我被人下了蛊毒,原本是半年发作一次。给我一次解药的。可是,这一回或许是我受伤太重,所以蛊毒提前发作了。”
“蛊毒?!”落落一惊,猛地把他推了出去。一脸紧张。一双手也没闲着。在他身上上下摸索着,“你现在有没有不舒服?那药呢?我们掉下来的时候药包裹丢了,药也没了!还有你的心疾。是不是也是蛊毒引起的?”
她连珠炮也似的发问,不但没有让他不耐烦,反而心里柔软了起来。
他重又把人圈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发顶,“没事,没事,其实那蛊毒还是为了治我的心疾而下的。我年幼的时候差点死去,正好碰到一个高人云游在外,所以他下了这蛊毒给我压制我的心疾,让我得以健康成长,还修得了一身功夫……”
“可是为什么现在你的心疾又开始发作?”落落有些不明白了。
“这件事就长了,以后再同你细说,当初发生了一点事情,我受了重伤,引得心疾复发,养了一年多才差不多养好。同你初遇的时候,正是我去白水镇养伤的时候。”
“后来,心疾虽被秘法压了下来,但是却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可以一压就是十几年不复发了。”
“那蛊毒?不能解掉么?”落落还是有些疑惑。
但这回,顾晋文却是不肯再说什么了,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没事,不用担心。”
暮色四合的时候,顾晋文牵起落落的手,往那镇子里走去。
“什么人?!”
“在下白行,本是来南边行商的,可是路上遇到了流盗,同商队走散了,眼下只余内子在一起。”
顾晋文一边缓缓向前走着,一边自怀里掏出了一套文书来。
守门的那个兵卒看了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摇了摇手让两人通行。
“记住!眼下戒严,镇上许进不许出,进了镇之后谨守规矩!”
“是。”
“是。”
两人双双应是,赶紧拿了东西就进去了。
这么容易就进去了,倒让落落一时有些不适应,直到顾晋文重重拽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
周围到处都能看到持枪拿械的军士,落落紧张得连路都不会走了。却仍是那样一副轻松写意的样子,仿佛他真的是来行商的商人一般。
偶尔遇到人他还会笑着招呼,真真是让落落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其实他并不话多,更不是那种见人就招呼的性子。只是他看着落落紧张,就分外觉得有趣,于是就越发的闹腾得欢快了起来。
走到后来,落落也觉出几分不对来。再斜眼顾某人唇边还来不及卸去的笑意,她瞬间明白了——他这是在故意逗自己玩呢!
她一跺脚,计上心来。
再看到人过来,不等他开口,她先热情地上前招呼着,“啊,大哥买菜呢!今天这菜多少钱啊?贵不贵?”
倒把顾晋文唬了一跳,赶紧拖了她回来。
“哼,小样儿,还吓我!”落落得意地瞅他,惹得顾某人闷笑连连,却是不再玩了。
拖了她的手匆匆地往镇子西面而去。
“这里有你的人吗?那种秘密的据点?”落落瞬间好奇心爆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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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接头暗号?是什么?天王盖地虎?啊,不对不对,这个草莽气息太重了。还是说敲门的方式不一样?”
她每问一句,顾晋文唇边的笑意加深一分,到后来,嘴都快要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他才勉强平了平呼吸,敲了落落一记,“不用猜啦,等会儿就知道了。”
落落捂着脑袋气鼓鼓地看着他,说起来,这个人最近似乎越来越喜欢敲自己了。
正说着,两人就到了一个小小的院落跟前。
与落落想像中的各种接头暗号完全不同,顾晋文落落大方的上前。敲门。
“叩叩叩!”
不多不少,很正常的三声。
落落有些失望地低头,转眼又听到里面的人说,“谁呀?”
她的眼睛又亮了起来,这下会不会对暗号了?
顾某人对她期待的小眼神故作视而不见,轻轻咳了声,“是我,顾晋文。”
“……%¥@……”某人瞬间失落,说好的接头暗号呢?这样直报家门真的好么?
“吱呀!”一声门开,从里面急急地奔出一个人来。
“啊。顾少爷你怎么来了?跟我家少爷一起么?”来人是一个五十来许的老头。微微佝偻着背,“啊,这位是?”
“我叫田落落,跟他是朋友!”
听那语气。这老头儿应该是白家的人。落落生怕某人再顺口说个什么内人外人的出来。赶紧冲上前自报了家门。
那老头儿也是个妙人。闻言斜了眼正一脸好笑的某人,“哦,小媳妇不错。来来来,进来吧,我老头子可是才刚回来。”
“知道您归家得晚,所以特意等到这时候呢。”
顾晋文一改在人前那冷淡疏离的模样,回答得顺溜无比。倒是顺便也解了落落的疑惑。
只是有一点让她比较郁闷,那就是他竟然默认了那老头儿的称呼,根本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她不由恼了,狠狠地连连剜了某人好几眼。
他这才悠悠地开口,“孙叔误会了,田姑娘跟我只是友人,可不能唐突了。”
“你!”某人气结,他这解释比不解释还糟糕!
好了,闲话完毕,回归正事。
顾晋文把袖子一引,自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孙叔,你有没有法子把这个消息尽快送到上京去,或者送到白水镇给白夙臻也可以。另外,我想请您帮忙安排几个人手,把我跟落落送到李家军去。”
看到他的脸色少有的凝重,孙叔也收了脸上玩笑的神色,“这个没问题,只是人手还得等几天,这两天镇上戒严,好手都被抽走去巡逻了。我得筹划筹划。”
“如果要等的话,那可否先请您顺便把这消息再送一份到李家军手里,记得一定要亲自交给李将军,不能给别人!”这番话,他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显然是早就料到了有这样的情况。
“这个没问题。”孙叔点点头,原本佝偻的背也挺直了。
“好,没问题,那我等你消息。”
事情交待清楚,顾晋文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了一丝,熟门熟路地自去后院寻了客房给自己和落落。
今天自早上起来就一直忙碌没停的落落,看到床铺就跟看到亲人一样,立马就扑了上去。
顾晋文摸了摸她的发,也起身去了前院。
陷入朦胧中的落落依稀听到了两句,“药王谷……蛊毒……怎么办?”
之类的词语,就彻底陷入了黑甜乡中没了知觉。
***
她是被饿醒的,四周一片黑暗,静悄悄的。
落落有些头晕,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顾晋文?顾晋文?”
连喊了两声,也没得到回应,她的心里不由有些紧张了起来。摸黑下了床,刚走到门边,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你醒了?”
是顾晋文,也不知他去了哪里,身上还带着股子逼人的寒气。
“嗯,你去哪儿了?”落落头还迷糊糊的,凑上去使劲嗅了嗅某人的衣服,似乎这样闻闻,她就能知道他去过哪里似的。
这小狗般的举动成功逗乐了某人,“呵呵,怎么跟只小狗一样,我没去哪里,饿了吗?我从外面买了吃的。”
“嗯,有点儿。”她老实点头。
顾晋文也不说话,牵着她就去了院子,小桌上整整齐齐摆着几个油纸包。
“你的手好凉,你干嘛去了?”落落摸了摸顾晋文冻得跟冰块一样的手,有些奇怪,这天气并不冷啊,为什么他会冻成这样。
他没有答话,只抬手摸了摸落落的发顶。
黑暗里看不清面目,因此她也就没看清顾晋文眼里一闪而过的一丝愤恨难堪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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