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的?
她微微蹙眉,自从怀孕,她的记性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周紫瑜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笑来,看着对面的田锦玉一下一下抚着肚子。
良久,她才开口:“怎么了,柳少夫人?”
田锦玉这才像突然惊醒一般,回过神来,神色有些古怪:“没什么,只是我那堂妹,确实有些变化。”变得,跟另外一个人一般。
听到她这样说,周紫瑜心里一喜,突然故作无意地开了句玩笑:“那柳少夫人可要注意一些了,听老人说,一个人突然变了。要么,就是变了;要么,就是鬼上身……”
说到这里,她故意压低了声音,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凉森森的。
田锦玉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偏偏这时候周紫瑜又来了句:“特别是后者,那可都是冤鬼呢!”
“哗啦!”
只听得哗啦一声,田锦玉竟是手一抖,一碗茶全倾在了自己身上,脸色突地煞白,想起一件事来。
周紫瑜惊讶地掩了掩嘴角,正要说话。
却见田锦玉急急地就起身告辞:“周小姐,突然想起来家中还有些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身上裙子还是水淋淋的,起身扶了丫头的手就走。
而身后,周紫瑜的脸上渐渐露出玩味的笑来。她虽然已经猜出落落是穿来的,却不知道她是怎么穿的。但是这会儿看田锦玉的样子,她竟像是知道一些事情似的。
待田锦玉走得远了,周紫瑜还是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语不发。
菊儿有些惴惴不安地上来:“小姐,天色不早了……”
“嗯,回吧。”
本以为她还会再坐会儿,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的是,她起身就随自己走了。
只是临走时,她突然自袖子里摸出一封信来:“菊儿,把这封信,代我托人送到顾府去。我有些话。想同顾夫人说一说。”
得了小姐命令,菊儿飞奔着就去干活去了。而周紫瑜脸上那神秘的笑越放越大,仿佛已经看到顾晋文骑着高头大马,抬着花轿来接自己了。
……
马车刚一进安平县。落落就被人请去了县令府。
“唉呀!田姑娘。这巾帼英雄怕不就是说的你了。哈哈!”
周县令是个胖胖的中年人,他打着哈哈,一双眼都笑眯了缝儿。
田文俭夫妇有些侷促。他们都是老实了半辈子的庄户人家。见了官儿只有低头的份儿,何时见过官儿对着自己低头的?
这样一想,两人的脸上越发的僵硬了,竟是连笑都挤不出来。
倒是六郎,到底学过几天书,礼仪捏得还好,只是那发颤的声音同样泄露了他心里的紧张:“见过周大人,周大人真是过奖了。”
斜眼瞅着自家父母还一副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的样子。六郎赶紧一扯他们,草草施了一礼。
落落随在几人后面,虽然已经猜到周县令派人拦住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
但还是开口问道:“不知周大人叫我们来有什么事情?”
“哈哈哈,我们安平县出了你这么一位巾帼英雄!作为一方父母官的我,甚是欣慰啊!”周县令是真欣慰,那额头上都泛着锃亮的油光,哈哈大笑着:“请你来,当然是想略尽心力,为你办了个接风宴!哈哈!”
一听果然是这事,落落皱了皱眉,有些不大愿意留下来。但是转念一想,六郎跟小八都在进学,往后这样的场面怎么着也是要参加的,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开始适应的好。
说是心头那么多弯弯绕,但实际上也就是眨眼间的事儿。
她脸上笑盈盈的,拉了一把有些愣神的父母兄长:“那就谢谢周大人了,只是我想先回家一趟,好久没见我爷爷奶奶,怪想的。”
“哈哈,这个不用担心!长辈们我早就着人请来了!现在就在田师爷的院子里住着呢,横竖不是外人!”
一听这话,落落心里的眉毛又紧了紧——这意思是田家的长辈都来了吗?眼下她可不乐意见有些人,特别是她现在刚刚听说三伯又赌博险些把自己卖了的事儿,心里更是膈应。
杨桂香的脸上也有些不愉,扯了扯田文俭的胳膊:“当家的,要不咱还是先回去吧。闺女这儿也不大好抛头露面的,就让六郎在这儿陪陪好了。”
周县令人精也似的,他早就听说了田家那一堆弯弯绕绕的烂事儿。也料到了田落落一定不乐意花精力陪那帮子人,因此他特意吩咐过了,这回的接尘宴,田家其它房头,就以田文良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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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一看果然如此,他赶紧打了个哈哈:“哈哈,田姑娘,这接尘只是个由头,只是想找个机会,我们周田两家好好坐坐罢了。因此也没请几个人,只请了田三爷过来。”
听到这里,落落一家子的心才放下来,杨桂香脸上露出一丝笑:“这样啊,那,呵呵……”
她到底不是个会左右逢源的,刚刚拒绝,这会儿竟是找不到话来圆自己的话。
倒是落落,笑眯眯地点头:“那就多谢周大人了!其实我正想说如果请了三伯他们,这席我可是不出的!”
周县令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大方的把话说出来。
不过呢,眼下她这样表现,反倒让人自在些,田家那些事儿也不是啥机密,大家都知道。于是也笑:“那哪儿能呢,说是请你们,就是请你们!对了,那秦师爷我已经把他辞了!没想到堂堂一个师爷,竟然好赌成性,真真是让人失望!”
落落心里一动,看向前面带路的周县令。只是不知道这赶人,是在嘉奖的檄文下来之前赶的还是之后?
不过不管这先还是后,反正人已经被削职了,她也就不打算追究了。这事儿追根究底,还是怪在三伯头上,要不是他去赌博,又怎么会把自己输了进去?
当下一行人鱼贯而入,随着周县令穿堂过院,来到了后院。
只见里面当中坐了两个老人,旁边偎依着一个一身红衣的童子。
不是自家爷爷奶奶还有小八又是哪个?
落落眼圈一红,声音哽了哽:“爷,奶,小八……”
小八原本正偎在爷爷奶奶身上撒娇,一见到来人,嗷地一声就扑了过来,一头蹿进落落怀里,把她撞得倒退了两步赶紧蹲在地上才没倒下去:“姐!姐,还有娘!你们可回来了!”
他人小胳膊短,一时想抱姐姐,一时又想抱娘亲,忙得不亦乐乎。
嘴里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你们咋才回来哩?那地里的玉米都长得有我高了!爷爷总说你马上就回马上就回了,可是我总也没看到!还有我学了好多字了呢,就等着你回来教你!”
这头跟自家姐姐汇报着学习进程,那头也没冷落娘亲:“还有娘,你可给你留了好多点心,这两天在周伯伯这里,他给了好多好吃的点心呢!”
看着他小大人一般忙前忙后,落落率先撑不住笑了:“哟!几天不见,简直成了个大人嘛!快去,把东西找来,让我看看?”
话音刚落,突然从门外有人接了一句:“小八,你可错了,只怕是要你姐姐教你认字才是呢!听说你姐姐可是立了大功呢,她认的字只怕比你多多了!”
周紫瑜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落落心里一凛,放下同小八玩闹的手……她这样说话是几个意思?
而前一刻还在撒欢儿的小八,此刻也消了音,垂了脸不说话。只是握着落落的手又紧了紧。
她心里一动,看向脸上明显神色不快的小八……这小子,跟周紫瑜闹了什么不愉快吧?
再看爷爷奶奶,让她奇怪地是,以往一团和气的爷奶此时脸上的表情竟也不对,竟像是有些铁青?
“呵呵,田姑娘怎么不说话呢,唉,都怪我,说话没个思量……”看她不说话只是打量自己,周紫瑜笑嘻嘻地,轻轻地打了自己一下,仿佛自己刚刚那一番话真的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哈哈,周小姐真是说笑了。”落落收回目光,垂了垂眼:“要不是这一路上顾公子费心,我哪里能认得了几个字?再说了,那些架子床,轮子椅,大多都是图形罢了。也用不了几个字,”
说着,她笑眯眯地蹲下身子,捏了捏小八嘟嘟的脸:“所以啊,姐可还等着你来教我认字呢!”
周紫瑜呆了呆,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说辞竟然被她这样轻飘飘的就带过去了。
而且她这说辞,看似轻巧,实际上却是很有份量——顾晋文是谁?整个上京城最会育人的春风公子啊,跟在他身边两三个月,学两个字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呢,周紫瑜眯了眯眼,阴沉地扫眼又跟小八玩到一处的田落落——如果以为她的招数就这么点,那可就错了。
就在落落一家人重逢的时候,另一边,田家老宅。
蒋氏脸色阴沉沉的坐在炕上,身旁坐着大腹便便的田锦玉。
两人的面前,跪着哭得唏哩哗啦的田春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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