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刺破天地的森然寒意骤然间在君临道识海中爆发开来,在识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在体外,洛水华正在一旁守候。
她已等待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君临道有丝毫异样,他一直是以冥想的姿势坐在地上,神气完足,暗合天地。
只是,这突然爆发出来的寒意,锋芒毕露至极,实在锐不可当。
宛如一柄剑,瞬息间撕裂苍穹大地,震慑八方魔神,在这天地之间傲然挺立,透发出唯我独尊的霸主气息。
这寒意只出现了一瞬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洛水华被这股寒意震慑了一个刹那,脸色顿时巨变,她已知道大事不妙,立刻一指按在君临道的额头上,在他体内飞速查看着。
“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他已经没有灵魂波动了。但他的经脉却又完好无损,体内元气也极为充沛。”洛水华脸上惊疑不定,奇道。
她才刚刚把君临道复活不久,怎能让他再死?
“喂,君小子。你还欠我一命,怎么能死?”
她呼唤了几声,都不见君临道有任何反应。他的身体完好无损,只是全无半点生机,人死如灯灭,正是此种状态。
“看来,只有去他识海中看一看了。”
洛水华指力一动,一道意念分化而出,窜入君临道的识海空间里。
只见这茫茫识海中,亦是毫无君临道的半点痕迹。
“君小子……君小子……君临道,你在哪里?你真的死了吗?”洛水华还是不敢相信这一点。
“难道是我还魂之术使得不对,存在漏洞,不能真正令他起死回生?怎么办怎么办,要是父皇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救活他的!”洛水华潸然泪下。
“喂,小丫头,你别吵了,很烦人的。”一个莫名的声音响起。
“哼,肯定是你搞的鬼,是你杀了他,对不对?”洛水华止住了眼泪,愤愤道。
她已经想与这莫名的声音大战一场,如果不敌,就施展出最后的手段。
“不错,是我杀了他。”
那声音竟然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洛水华搜寻着声音来源,已发现了那柄剑的踪迹。
她心中满怀激愤,正要出手,又听到一阵传音。
“我杀了他,但我也正要复活他。你别添乱好不好。”
“骗人!他的魂魄已碎,已经不能复活了。即使是极道强者,也不能令他再次复活了。我要杀了你这柄剑,我要你替他陪葬!”
洛水华此刻愤怒无比,周身散发出恐怖的气息,乱拳轰击着疑似长剑所在的方向,令君临道的识海空间战栗不已,仿佛再过一时三刻就要彻底碎裂。
“住手!你若继续下去,那他就真的无法复活了!”古老的声音终于有些激动。
洛水华闻言,顿时止住了手脚,不过脸上依旧是将信将疑。
“你若是胆敢骗我,纵然是破灭魔主遗留的至宝,我也叫你粉身碎骨,化作齑粉!”
她见到长剑所在之处的正前方,有一团朦胧的光微微闪耀着。细细望去,只见这团光竟是由一团团诡异的符号组成,另外还有无数生灵的图录在其间闪烁着。
“世间因果,皆为虚妄。道魔两极,一体两面。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一行一行的符号缓缓流淌着。这些符号洛水华本来也不认得,只是神念稍一接触,就立马知道其中含义。
她聪明绝顶,智慧通神,立刻察觉出这些含义非同小可,稍稍体悟后发现这些符号竟是一门闻所未闻的无上绝学!
她所修的《玄魔策》乃是魔皇亲传,传说中是玄天魔主所创的无上秘典,她目前修为境界倒还算不上绝顶,眼界却已经是世上少有。同辈中,能与她相提并论之人,道魔两界加起来也只怕寥寥无几,甚至一个都没有。
她稍微感知了这些符号,就明悟了种种奇妙的至理。
“这必定就是破灭魔主所留下的秘典,正是我来道界的目标之一。”
她此刻也不知那柄剑究竟在搞什么古怪,不敢轻举妄动,害怕真如那柄剑所说,一旦她胡乱出手,君临道就真的不能复活了。
她静下心来,默默记着那一团团诡异的符号。她的境界和智慧,丝毫不在君临道之下,甚至犹有过之,飞速吸纳着那团符号中的秘诀。
一旁的长剑,似乎全身心都投入在复活君临道之事上,见她乖乖不动后,就没有再关注她。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不知来者,不知归处,不知者无畏,知者不言。勘破生死,得证逍遥。”
一粒黑白二色的种子,忽然闪现而出。它每闪烁一下,黑白二色就流转一次。黑白二色每流转一次,这种子就壮大一分。
“这种子……怎么如此像……像……”洛水华脑筋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对,这是在识海空间,而非丹田。不可能出现如此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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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既生出了疑惑,自然要求得答案。念头一转,扫视了君临道的丹田处。
“竟……竟有如此怪事!这怎么可能!”
只见她扫视的君临道丹田处,原本破碎的道胎竟然在缓缓缩小,而一粒黑白二色的种子便镶嵌在其中,和识海中的那粒一般无二。
这种子也在不停闪烁,每闪烁一次,那道胎就缩小一分,而种子就壮大一分。种子似乎是在不停吸收着破碎道胎存留的本源力量。
“我魔界生灵修行之初,与道界不同。道界是温养道胎,而魔界是凝结魔种。虽然都是力量本源,神通种子,但是手段方法,能量属性截然不同。”
“君临道从未修炼过我魔界功法,怎么可能凝结魔种?尤其是这魔种是从能量极端相反的道胎上凝练而出?实在是颠覆了道魔两界的修炼法则。这就好像是一个男人,忽然怀胎十月生出了一个女婴。”洛水华看着这一切,震惊无比。
在魔界,只要是凝结了魔种,就算是踏上了魔道修行之路,不再是普通的魔界生灵。而道界中只要成功温养出道胎,便是修道之士。哪怕这个修道之士,只是最弱小的道胎一转,比起武林高手都不如,但却是修士,而武林高手无论如何强大,依旧只是世俗凡人,仙凡两别,就在于此。
就在洛水华思量之间,君临道的识海空间又再度发生变化。
只见那本已壮大不少的黑白种子,忽然间就化作一个小小人儿,看其面目五官,赫然就是君临道。
与此同时,君临道丹田处的破碎道胎也消弭无踪,彻底被那黑白魔种吸收殆尽。
“成了……成了!”一个欣喜的声音传来。
“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识海空间中的君临道喃喃自语,不解道。
接着他才发现洛水华也在不远处,惊道:“水华,你怎么进我的识海空间来了?”
“这小丫头还不是关心你这小子,差点跟老夫动手。真动手起来,老夫自然可以轻松镇压她,可你这识海空间就得毁了,那就真的无法复活,浪费了我一番苦功。”长剑微微颤动道。
洛水华正想说什么,还未出口,就觉得一阵旋风卷来,自己的神念被送出了识海空间,回归本体。
她自然知道是那柄剑动的手脚,不想要自己听到他和君临道的谈话。
她心中并不恼怒,毕竟亲眼又见到君临道再次活了过来,这桩奇事,日后自然要向父皇说道说道。他不是曾说,魂魄破碎后,极道强者也无法令其复活吗?怎么君临道又成功复活?
识海空间内,君临道正和长剑交流着。
“你小子有何不解?”
这声音充满笑意,若那柄剑可以化作一个人,此刻定然是嘴角上扬的模样。
“前辈先杀我,又救活我,实在是令人不解。”
“真是我救活的你吗?你不妨再想想?”长剑微微颤动,声音中隐含一丝笑意。
君临道沉吟道:“方才我已经死了,但魂飞魄散之际,曾经记得的秘术文字却在心中闪了一瞬间。这一瞬间,对外界来说或许连一刹那都没有,但对我来说却仿佛是一百年,一千年,是永恒!我在这一瞬间内,就自然运转起秘术中所述之秘法。然后就不知不觉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复活了。”
“这便是了。你已修成了秘典中的第一重,是你自己复活了自己。我之前传你的,正是破灭魔主秘典中的总纲和一些入门的功法。如今,你可知道此功法的神奇了么?”长剑道。
君临道重新审视了一下自身,觉得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迥异于之前,甚至和当初法体七重天也截然不同。
他的道胎已经彻底消失,凝成了一颗魔种,这也意味着他彻底踏上了魔道的修炼之路。只是奇怪的是,他似乎觉得自己这颗魔种,有些与众不同。此刻,他并不知道魔界中其他人的魔种如何,但偏偏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我知道了。这门功法的确无比神奇,破灭魔主也当真不可思议。我如今的魔种,竟然融合了魔界和道界两种特征,以往道胎的种种神妙变化并未消失,依然被保留了下来,而且魔种还拥有了魔界的特殊之处,可以调动魔力。”
“嗯,孺子可教也。旁人的魔种,颜色品相就与你的大不相同。他们的一般都是黑色的,而你的则是黑白相间,并且有着包容一切能量的属性。”长剑破天荒地夸了君临道一次。
“多谢前辈传法之恩。”
君临道以弟子礼朝着长剑下拜,这一次,长剑没有阻止。
“你既然已学会了这《混沌诀》第一重功法,那么勉强也算得上是破灭魔主的隔世传人,记名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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