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本堂，瑛海你认识照片上的这个男人吗。”
一阵战栗传遍水无怜奈全身，她强迫自己撇过头去，可视线却仍不停地被吧台上微微泛黄的旧照片牵引着。
面对水无怜奈这副挣扎的模样，乌丸泷介却浑然不觉般地将照片重新拿回手中。
一边用姆指在照片上轻轻摩挲，一边用很小的声音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瑛海你应该也姓本堂吧。”
“就跟照片上的这个男人一样。”
与乌丸泷介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莫扎特的安魂曲。
乌丸泷介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将一个悲伤的故事娓娓道来般讲述给他人，又像是自言自语。
看着水无怜奈仍是一副撇着头的沉默模样，乌丸泷介摇摇头继续说:
“我见过他，大概在四年前。”
“那时的他和照片上一样，穿着整洁的新式西装，有着坚挺的鼻梁，锋利的脸庞，浓密的头发。”
“就和美利坚电影里的明星特工一样。”
“我多么希望他死的时候，子弹能从他的胸膛穿过，一击毙命。”
“这样就不会太血腥。”
“别说了...”
耳边响起水无怜奈哀婉的声音，乌丸泷介停下来凝视半响，才继续开口:
“伊森死的时候是头部中枪的，子弹从他的头颅穿过，血液和脑浆溅的到处都是。”
“被咬破的手腕让鲜血流遍全身，西装自然也不能幸免。”
“组织里的干部告诉我，伊森是因为背叛组织后，遭到自己挟持的组织成员的反杀而死的。”
“但当我看到他遗体的第一眼时，我就知道他把我们都骗了。”
“事情的真相应该是伊森是开枪自杀的，为了掩护在场的另一名组织成员。”
“瑛海...”
“别叫我瑛海，瑛海已经死了...”
“你能告诉当时在场的另外一名组织成员她是谁吗。”
乌丸泷介给了水无怜奈很长时间回答他的问题，但直到安魂曲演奏结束，水无怜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但伊森也是幸运的，子弹从他的太阳穴射入，瞬间就将他的生命夺走”
“他看不到自己沾满鲜血的西装。”
“看不到自己脑袋炸开花的样子。”
“也同样看不到自己的女儿将灵魂出卖了这个自己一生都在对抗的组织。”
“够了...”
水无怜奈认命般闭上双眼，两行清泪从眼角无声落下。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女儿同样没有任何办法。”
“四年前，不算成熟的她因为失误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四年后，她的弟弟受到威胁，她只能再次选择妥协。”
“爸爸已经死了，弟弟不能再死了。”
“伊森是个好人，好人死后是能进天堂的。”
“你能亲手送你的爸爸进入天堂，你们都应该感到欣慰才对。”
“够了!”
水无怜奈就像被狮子逼到悬崖边缘的羚羊，发出绝望的悲鸣。
“如果你是以折磨我看我的笑话为乐趣，那你干脆杀了我算了!”
“啪—”
乌丸泷介把一把手枪甩到水无怜奈身前。
“如果你觉得我很烦，不想听我说话的话，举起它对我扣动扳机就好了。”
“子弹我已经帮你上膛了，现在选择权在你。”
水无怜奈不屑地嗤了一声。
“又是这种试探，我受够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枪里根本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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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无怜奈一边低吼着，一边将手枪指向地面...
“砰!”
随着突兀的枪声响起，水无怜奈嘴中的吼声戛然而止。
她失魂落魄地晃了晃身子，手中的枪也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杀了我吧。”
“你死了”，瑛佑该怎么办啊...”
“呜呜...”
乌丸泷介带着淡淡哀伤的声音成为了压倒水无怜奈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用双手把脸紧紧捂住，伏在吧台上失声痛哭起来。
乌丸泷介定定地盯着她看了一会，打开行动电话，拨通了波尔多的号码。
“波尔多，雪莉姐妹的情况怎么样。”乌丸泷介问。
“挺好的啊，就是刚刚有一段没说过话了，估计是谈到了什么沉重的话题吧。”波尔多用轻快的声音答道。
“那就行。”
“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嗯。”乌丸泷介瞟了一眼没变动过姿势的水无怜奈，说:
“基尔这里出了点状况。”
“嗯...嗯等等!你那边怎么有哭声，你该不会...”
“不行不行，我得把这件事情告诉贝尔摩德。”
“别闹了，今天预计跟灰姑娘的谈话暂时终止。”
“雪莉姐妹见面后的活动你来安排，总之别让我担心。”
“好吧好吧，不过你要找机会好好犒劳我。”
“挂了。”
“嗯。”
挂断电话，乌丸泷介把身前的杯子斟满，嘴唇沿着玻璃杯的边缘抿了一口，津津有味道·
“基尔，你应该感谢我。”
“如果不是我给这间天堂装备了最好的隔音材料，也许现在我们应该在前往警察局的路上。”
“或许你应该结清一下我维修地板的费用。”
“前排提醒一下，这里的地板我一律使用的是最好的建筑材料。”
“如果你主持人工作的微薄薪水无法支付的话，灵活地使用CIA给你的行动经费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水无怜奈抽噎一声，继续哭。
“哭完了吗。”
“没有。”
“那你继续哭。”
等乌丸泷介快要无聊到要把贝多芬的九部交响曲给全篇背诵时，水无怜奈才止住哭声，抬起头抹了抹眼泪问:
“百利甜，之前你说你劝我在取得你完全信任前不要有任何过界的行为。”
“那我问问你，现在我取得了你的多少信任。”
乌丸泷介笑着回答道:“百分之一不到吧。”
““是吗。”
水无怜奈将仰头将玻璃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说:
“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静完之后呢。”
“我还是百利甜大人最忠实的手下。”
乌丸泷介起身。
“听着不错。”
“叮铃铃～”
在天堂耽误了不少时间，又在东京的马路上经历了一波朝着东京五星好市民的进化之路。
乌丸泷介抵达校门口时，已经有不少学生成群结队地从校内涌出。
所幸他没有见到小兰等候的身影，不过他倒是成为了等候小兰的身影。
天快黑了，小兰才姗姗来迟般从校内走出。
“小兰为什么出来的这么晚。”乌丸泷介把小兰的书包放进车里，开口问道。
“因为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了。”
说着，小兰朝乌丸泷介踮起了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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