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似乎是诺斯特拉莫永恒的底色，康特乐的精神状态同样长期紧绷。

当久经压抑的本能触摸到释放的缺口时，那种渴望便如毒品般产生强烈的戒断反应，通过幻觉和诱导思想，让人沉沦其中。

他不后悔，因为他知道就算重来无数次，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是他无法继续忍受肮脏，责怪过去的自己悲春伤秋没有任何意义。

承担起责任解决眼前的困难，才是他康特乐该做的事。

望向托马斯挥来的吸盘巨掌，不清楚对方力量的他不敢硬抗，右脚脚后跟蹬地后跳数米，灵敏地避开了。

“停手，不然为了保护我的人身安全，我会反击。”

托马斯嘭地趴伏在地，体长不低于四米，扬起头颅盯着康特乐。

他在出手的那一刹那就清醒了，现在的他很清醒地想发泄，将满腔苦闷宣泄而出。

“我看见了你体内蓬勃的能量，释放出来，和我决斗！让所有觊觎你的卑鄙家伙们看见！对你恐惧敬畏！”

康特乐顿觉脊背发凉，感知电子的能力再次赋能，透过黑暗蔓延而开，他发现了远处的半空中，有四只肢体细长的生物飞翔盘旋。

还有岛底的污水里，许多巨嘴虫拱卫着一只肥硕的人形体，围着岛游荡绕圈。

“发现了吗？”托马斯向前爬行逼近，“它们都在等待你病变衰弱，可你竟然幸运地找上了我，整个阴暗区唯一的正常人！”

康特乐诚恳回复：“因为你建的房屋好看太多。”

“如果在让我回想起那些难受的记忆前听你这么说，我也许会喜悦，但现在，我只能用力量感谢你的夸奖了！”

托马斯四肢发力，庞大的身躯没有任何花哨地朝康特乐撞来，“别迟疑，使用全力，就算杀死我我也只会感谢你，那对我而言是种解脱。”

康特乐不知道对方背负了怎样的痛苦，但他知道攻击自己那就是敌人，果断聚集电流轰向了这只袭来的大壁虎头颅。

嘭！

托马斯被炸得翻滚一圈，但却毫发无损，康特乐清楚地看见电流在接触对方的一瞬间竟八成都化为黑水落地，仅有小部分得以命中。

踏马的混沌赐福！

康特乐的眉眼顿时严峻，炙热的战意在血管中如江河奔流，将满载电流推动至四肢百骸，以求获得最大的力量。

随着肺腔收缩吐出一团吹爆灰絮的废气，他的筋肉骨骼仿佛都在酥痒尖啸，让他挥拳，将眼前这狂妄的畜牲大力轰下！

托马斯很兴奋，他那滚圆眼珠的竖瞳透过康特乐肉体看见了那穿梭的能量体，“你的灵能比我所见还强，看来你很快就会接触到真实的世界了。”

“我的拳头会告诉你什么叫真实！”康特乐弓身屈膝蹬碎地砖暴冲向托马斯，在空中转腰高举右拳过肩蓄力，抡臂重捶对方眼球。

原本趴伏的托马斯在两者即将相接时突然弹射般人立而起，两只巨掌合拍康特乐。

康特乐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右拳一往无前地洞穿托马斯下颚，直接将其仰面打翻血如泉涌，但自己也被拍夹肩背，骨骼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父亲！”

一声愤怒的咆哮响起，是闻听打斗动静的康拉德，他四肢并用如恶狼般扑向托马斯。

待他趴在托马斯腹部撕咬时，空中才姗姗响起了音爆，速度赫然已经突破音障达到了超音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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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特乐盘腿蹲坐在地，额头直冒冷汗，“住手。”

可康拉德就像是没听见，嘴角挂着一抹愉悦的笑容，满嘴是血地看托马斯在他身下挣扎扭动，手里抓着一条黑色的肠状物往外不停拉扯。

康特乐很清楚，这是原体康拉德·科兹基因携带的性格缺陷。

不知是人类之主的别样想法，还是在被亚空间漩涡从帝皇实验室卷出时的污染，制造初衷是法律执行者的科兹，竟然享受虐杀和见证痛苦。

原著中他以恐惧的方式在诺斯特拉莫惩戒罪恶时，曾因为一个女孩要自杀而被他断定为恶活剥了皮。

口中说着并不愿意做这种事，但却脸红发烫，很清楚自己在说谎，他实实在在享受剐人皮肉的过程。

但科兹并非无理由虐杀取乐，他的逻辑很清晰。因为诺斯特拉莫没有希望，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人意图脱离痛苦而自杀。

他想纠正改造出一个符合他善恶观的社会，首先便要禁止人们自杀，恐惧自杀。

最后他也确实做到了，帝皇降临时一度以为诺斯特拉莫是个和谐且秩序稳定的星球。

此时，面对着正在变态的康拉德，康特乐咬牙艰难站起，走到康拉德背后眼神闪烁地抬起右手。

可短暂的停顿后又放下了，伸出双臂抱住了康拉德。

诞生没几天就陷入嗜血享乐状态的康拉德使劲地挣扎，他想要继续，将托马斯的内脏掏空，钻进腹腔翻滚。

可身后的怀抱是如此有力，如此亲切，让他的动作逐渐缩小，最终趋于平静。

当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向康特乐时，他漆黑的眼珠已覆盖上一层水光，“父亲，我在做什么，我是不是病了？”

“是的，病了。”

康特乐抱着孩子慢慢走到墙边，背贴墙面滑坐落地，面朝奄奄一息的托马斯。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不对在先，可这鬼地方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他提起一口气问：“需不需要我帮你结束痛苦？放心我不会吃你，你的尸体我会烧掉。”

呼哧～

“不好意思，你不吃我们还要吃！”

黑暗中嗡嗡扇响由远及近，四只背生鞘翅，从头至腹橙黑相间，呈半透明胶状的六肢长虫翘尾降落。

让康特乐感到恶心的是，这些怪虫都长了颗光滑的人头，脖子末端还有两条触须一样扭动的人类手臂在搓擦嘴唇。

他和托马斯两败俱伤，毫无疑问是窥探者最喜欢的结果。

望着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康特乐忽然笑了，“战斗时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沟里的渣滓，难道以为结束了就可以过来收割战利品？”

最大的一只身高超过两米五的变种人笑嘻嘻回答：“混沌的领袖正在赞扬我的行为，我能感受到亚空间的风温柔地吹在我英俊的容颜。”

“多么美妙的气味，将他们通过酸液消化献祭给混沌，我们一定会收获超乎想象的赐福！”

对于这种神经病一样的变种人，康特乐不想再浪费一句口舌。

唯战而已，不死则生。

可这时，一阵阴冷的奸笑却从托马斯血肉模糊的残躯响起。

“来了，就别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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