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碗炖的人刚走,残酒剩炙都还没收拾,一直躲在偏厅的陶荣迫不及待地走到前厅。
他往桌旁椅子上一坐,小厮陶冬瓜立刻摆好了笔墨纸砚。陶荣笑道:“各位,这小碗炖燕窝粥和小碗炖竹荪老鸭汤到底用了什么秘方?”
众人议论纷纷。有个山羊胡子老头道:“小碗炖燕窝粥,用了燕窝、水……”
话未说完,一个年轻人讥讽道:“味美鲜的卓老板好高明!谁不知道那燕窝粥里有燕窝和水?”
话未说完就被人打断,堆福味美鲜酒楼的卓老板气得满脸通红,反唇相讥道:“四季美的童少老板真是了得!我话未说完,你便都知道了?那请问你,燕窝出自何处?是几岁龄的燕子叼的窝?水是井水还是河水?”他气呼呼地道,“还有,燕窝粥用的是什么粮食?”
童老板哑口无言。两家是堆福酒楼的竞争对手,互相不服气。当即冷冷地道:“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是何种麦子何种蹈?”
卓老板冷笑道:“我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我却知道,非麦非稻!”
众人大吃一惊。
一个中年汉子道:“不对呀卓老板,明明是粮食的香味,怎么会非麦非稻?”
陶荣也很惊诧。
卓老板道:“是粮食,这点没错。但绝对不是童老板口中说的麦子、稻米!”
童老板气愤地道:“胡说八道……”
陶荣怒道:“畅所欲言,但不许夹抢耍棒!”
这时,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微笑道:“卓老板说对了九成,不是稻米,也非麦子,但跟麦子有些渊源,应该是北方草甸子上的一种野麦,叫皮燕麦。我年轻时走南闯北,贩卖皮毛,曾经在草甸子上见过。不过当地人多是用来喂牲口的。”
众人听了目瞪口呆。童老板愣了:“小碗炖竟然把喂牲口的草料熬制燕窝这等高级食材?”
刘先生摇头道;“非也!大家别忘了,小碗炖是药膳!皮燕麦这种东西,当地人常用来煮粥喝,暖胃、健脾又养心,而且还补肾益劳。只是口感比较粗粝。小碗炖能够加工到如此细腻,口感绵软又有劲道,绝非凡品!”
一句“绝非凡品”就给这皮燕麦定了论。而且刘先生说的“补肾益劳”又激起在坐之人的欲望和遐想,纷纷打算有机会再去吃一碗“绝非凡品”、“补肾益劳”的燕窝粥!
其实,所谓皮燕麦,就是前世的燕麦!
过了好久,有个中年人道:“除了盐,还给了稍许糖。不过糖的味道也很复杂,有种水果味。”
“确实。”一个姓马的饕餮道,“不要小看了那小碗炖竹荪老鸭汤。据我品来,盐、糖、姜、枸杞之外,还有十多味调料,我竟然叫不出名字!岂不怪哉?”
“燕窝粥里的提鲜料当真奇妙!”一位大厨道,“这种提鲜料,竹荪老鸭汤里也有。我曾经还在回凤楼的火锅和佛跳墙里品尝到。”
有位年轻人小心翼翼地道:“我品尝到了阿拉伯胡椒的味道……”
一个时辰过去了,陶荣只在纸上写了几个词:燕窝、皮燕麦、竹荪、老鸭、枸杞、水、盐、糖(水果味)、姜、胡椒、提鲜料。提鲜料后面还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大家一致认为,起码有十几种调味料不知名字,从未见过、听过,只在今日尝过。
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陶荣无奈,只得放他们走了。没法,只能得张半吊子秘方!
人刚走,黎氏就让人扒掉邱梅的衣服和首饰。她还伸出双手道:“陶公子,您答应的还有三百两银票,快给我。”说罢,两只青筋如老蔓缠绕的五爪龙伸向陶荣。
陶荣一阵恶心:“你一个妇道人家,是当家人么?我会把钱给你?笑话!再说,你弄的小炖碗呢?”
“我虽没弄到小炖碗,可我被热粥、热汤烫着了身子,没有功劳有苦劳!”黎氏高声道,“再说,这小贱人不是也没弄到小炖碗吗?”
提到小炖碗,邱梅马上想到杀四从她手上抠出小炖碗时说的杀气腾腾的话:“老娘的碗,谁动谁死!”不由得一阵心悸,嗫嚅道:“陶公子,小妇人没有弄到小炖碗,请你责罚!”
陶荣忽然一阵气闷。花这么多钱,可秘方和小炖碗居然一样都没能弄到手!
陶荣丢下一百两银票道:“什么都没弄到手!就这些!”
黎氏抢过银票,不依不饶地道:“怎么只有一百两?说好的,应该还有三百两!”
陶荣冷着脸道,“你再叫嚷,我一文钱都不给!”
黎氏吓了一跳,抓着银票就往后院跑,生怕陶荣抢走。黄莘则颤颤巍巍地去追赶。
邱梅难为情地道:“公子,让您见笑了。”
看周围没别人,陶荣拿出一百两银票递给邱梅道:“收好。”他需要邱梅。她是个聪明人。
邱梅一阵欣喜。有了这一百两,父亲又可以吃几个月的药了。
“自己留着。不要给你爹了,那是个填不满的窟窿!还有,跟将军小姐不要撕破了脸!若是你能够弄到秘方或者小炖碗的秘密,或者其他的玄机,我另有重奖。”陶荣最后嘱咐道。
邱梅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幡然醒悟。是啊,父亲时日无多了,没必要再往里面填钱。她也尽了身为女儿的全部力量和孝心,该为自己着想了。何况,父亲也有对不住自己的地方!她堂堂一个官家嫡女,居然被父亲卖给六十多岁的老商人做小妾,就是为了六十两卖身银子!
至于将军小姐,不用陶荣提点,她也不会撕破脸的。小姐早就知道她首鼠两端、多姓奴才。这点,她从未瞒着将军小姐,也瞒不了。至于秘方和小炖碗,她相信自己弄不到手。即使弄到手了,估计命也没了。她想,也许可以弄到别的什么东西。比如,有机会再见见那个翩翩佳少年?
陶荣气呼呼地离开黄家,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黄金书屋。他还有父亲交办的重要事情要办:赶在开业五日大酬宾结束之前,买下一些打折商品。
今天是六月二十九日,也是三家店开业大酬宾的最后一天。换句话说,也是黄金书屋的货品九折销售的最后一个下午。今天若不买,明天就要涨价了。
陶荣准备疯狂扫货。他的身上有陶敏给的五万两银票。
父亲说,永昌伯府的信使传话,京城的丰泰家居乐也售卖很多抢手的文具和书籍,价格昂贵。如果能买到殿州的九折商品,再偷偷拿到京城去贩卖,也不啻为一笔好生意。既然进士卷不许抄写,他也没有抄写的资格,那么就买黄金书屋的文具好了。他打算用尽这五万两,再把买到的文具运到京城,赚到五千五百两的差价。
陶荣准备在黄金书屋买上、中、下整套的《聊斋志异》,刘奇撰写的《殿州案录》,还有《蒋兴哥重会珍珠衫》。
另外他还要买钢笔,水性笔,圆珠笔、铅笔、卷笔刀、书包、十一生肖笔记本、花笺、彩笔、订书机、琉璃砚台……
然而,当他拿了三只水性笔后,安瘸子驾着拐棍“笃笃”地走过来,指着墙上,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买的东西已经超标了!不能买了。”
“安瘸子,你管我买多少?”陶荣怒气冲冲地道。
安佐嗔道,“不要装睁眼瞎,仔细看看墙上的说明,每人最多买三样,多了不卖!”
陶荣一看,果然墙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几个大字:“每人三样,超过不卖”。
陶荣一时气结,心里不由痛骂自己的小厮、陶府的奴仆,一个个睁眼瞎也不打听清楚,害得他来丢人现眼。
他不知道,这张纸是他前脚走进书屋,安佐让人趁他不备刚刚贴上去的。
陶荣正在犹豫买哪三样呢,安瘸子大惊小怪地嚷嚷道:“陶公子,不会银钱扎手吧?!”
陶荣气得头晕眼花,道:“谁没钱啊?不过是想买贵的!三样是吧?拿你们最贵的东西来!”
“好咧!”安瘸子一声喊,伙计立刻摆上三样最贵的东西:直径一尺二寸莲花琉璃笔洗,三万两;上、中、下《聊斋志异》一套二万两;金墨一瓶一万两,共计六万两,九折,五万四千两。
陶荣目瞪口呆。他知道黄金书屋的东西贵,但也不至于这么贵吧!
不过,这三样的确是好东西!比如这直径一尺二寸莲花琉璃笔洗,够大够圆够美够亮够透明!尤其是那舒卷的莲叶、饱满的莲花都是那样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真是让人爱不释手!还有,那上、中、下一套《聊斋志异》,那是父亲嘱咐他必买的书籍。京城不仅贵,还买不到!另外,那金墨也是他垂涎三尺的好东西。总之,件件都挑到他心坎里去了,件件他都想要。可惜就是钱不够!
看见陶荣万分为难,安佐嘴角不经意地牵动了一下,道:“陶公子若满意,就把银票付了,我让伙计给你包装好!”
还差了四千两呢。陶荣的汗珠子不由滚了出来。
“少爷,这一尺二寸莲花琉璃笔洗,老爷不是有一个吗?”陶冬瓜虽然蠢笨,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居然开了慧眼,及时递上这么一句过桥、下梯话。
陶荣赶紧就坡下驴:“是啊,我父亲已经有一个直径一尺二寸的。儿子怎么能越过,或逼平父亲?来个小点的吧!”
安佐也不戳破,道:“既如此,那就来个直径一尺的?那是二万五千两!”
陶荣算了一下,打折后稍有富余。于是决定买下来。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人,正是马喜儿的贴身婆子陶红。她一把抱住陶荣的大腿哭道:“少爷啊,你果然在这里!夫人被人欺负了!”
陶荣一听,脸色大变道:“是谁如此猖狂,竟敢欺负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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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回春堂医馆!”
陶荣一愣。这医馆有殿州卫兵背景,不好惹!心里不免有些发怂。但他仍然装腔作势道:“简直胆大妄为!”说着抬脚就往外冲。可是刚刚冲出门口,他又折了回来,还拍出五万两银票道:“把那三样东西包好了。冬瓜,你立刻送回家,务必小心,不可磕了、碰了!”
安佐收了银票,找回五百两。陶荣赶紧让陶冬瓜小心翼翼送回家。虽然五万两只买下三样东西,可是拦不住心里喜欢啊!
陶荣走了,安佐这才咕哝道:“宁肯让母亲受罪,也要占尽便宜!什么玩意!”
可不就是!若等陶荣处理完母亲的事情,这边黄金书屋也该到点关门了,最后一刻的优惠机会就没了!
听到回春堂医馆有了麻烦,安佐毫不在意。他有大事要处理,处理好了就是给回春堂解围。
眼看酉时正刻,书店要关门了。安佐杵着拐棍,“笃笃”地上楼来了。
抄写台上的人立刻紧张起来。好多人大声喊道:“安掌柜,稍等片刻,我还有一段就抄完了。”
安佐举起一根拐杖,指着墙上的钟道:“这根针再走一刻钟,我们就收卷。黄金书屋开业五天酬宾活动就结束了!”
他的话仿佛是加速器,所有人都加快速度抄写起来。
施村已经抄完,但他却念念有词,不肯交卷。
一刻钟很快到了,伙计上来收卷,核对后,全部归档。
有人喜形于色:“这五天,我抄了三十几份秀才卷,算起来节省了六百多两,我知足了。不仅我能用,这些卷子还可以作为传家宝,留给子子孙孙!这可要多谢黄金书屋!”
也有人垂头丧气:“我得到消息,已经晚来了两天,直抄了十几份。可不管怎样,都要感谢黄金书屋!”
几乎所有人都有遗憾,但又十分感谢书屋。
安佐道:“这是我们东家积德行善!她说,抄过一遍,记忆深刻!她还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与君共勉!”
不久,这句名言传遍天下,迷醉士子!大家都说这是将军小姐苏澜的名言名句。其实这是宋真宗赵恒《励学篇》的名句。
享誉大成的还有黄金书屋。大家这才明白黄金书屋的寓意所在!
抄卷的人走光了,施村活动了一下手脚,恋恋不舍准备起身回家。这时,安佐驾着拐杖过来道:“这位施先生,我看您已经整整抄了三天。这么大年龄,真是辛苦!”
“不辛苦。”施村笑道。
“听说施先生十几年没有上场了,难道现在动了心,要上场搏一搏?”安佐翻着记录,笑问道,“不过,老先生,您这抄的,既有秀才卷,又有举人卷,看来您不是为了自己上场才来抄卷啊?”
施村一愣,道:“上场的想法是有,不过主要是来学习、赏鉴而已。”
安佐道:“那您不符合抄卷要求。对不起,请把您这几日抄的卷子退还给我们。”
“为什么?”施村很诧异。
“如果是您要上场,那么,您已经是秀才了,应该抄写举人卷,为什么还要抄写秀才卷?而且,为何自证穷困?”
施村无言以对。
安佐笑道:“您今日抄写的两份秀才卷和两份举人卷,请交还我们。”
说话间,一个伙计上来,很突然也很轻巧地从施村的腋下抽走了四份卷子,跟记录对照无误,然后锁进一个柜子里。
施村懵了。
安佐继续道:“另外,前日和昨天您还分别抄了四份秀才卷和四份举人卷,分别是,”他按照记录念了出来,“没错吧,先生?我们会派两个伙计跟您回家去取。”
施村目瞪口呆。卷子他早就给了雇佣他的人。而且,他已经收了三天的抄卷费用一百两。说实在的,他并非为钱,他不缺钱,只是单纯地想来欣赏别人的答卷!
“何必呢?几份卷子而已!”施村软了下来。
“而已?秀才考卷,每份二十两;举人考卷,每份一百两。不算我们刚才没收的,已经放出去了四份秀才考卷,四份举人考卷,总共价值四百八十两。您居然说,而已?”安佐盯着施村。
“还有,雇佣你的是个少年举人吧?他根本不需要这秀才卷和举人卷,可他为什么还要请先生您来抄写呢?因为他想拿去刊印,获得暴利,好断了我们的财路!而一旦出事,有你顶缸,他就可以逍遥法外!”
施村目瞪口呆,也被绕得昏头昏脑。他是个书呆子,哪里会想到这些。那人请他来,他就想,既能赚钱,又能欣赏杰作,何乐而不为?可四百八十两已经让他惊呆了,居然还有暴利?他真的没想这么多。
“他不会这么做的吧?”施村自己都不敢肯定,用的是疑问句。
“施村老先生应该明白,考卷此等机密,能够拿出来刊印买卖,这样的事情只可能是谁能做?换句话说,我们做的是皇家的买卖,这点你不会质疑吧?那么,胆敢抢皇家生意,雇佣你的人会是什么结局?你这被雇佣的人会是什么结局?你就不扪心自问吗?”
施村吓得脸色苍白,手脚颤抖,跪倒在地:“请安掌柜指点迷津,救我于水火!”
安佐叹口气道:“辛亏你今天抄的卷子被我们没收了。而雇佣你的人肯定等着你今天的考卷,前两日的卷子应该还没能及时送出去。而且此人还在隔壁医馆里!我只能提点到这里了!”
施村恍然大悟道:“我去要回来!谢谢安掌柜救命!”说完,他猛地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下了楼。
安佐乐不可支,示意两个伙计跟去。
书屋开张之前,安佐就提出,无论是抄写还是买卖考卷,都存在一个漏洞:几个人分别抄卷或集资买卷,不停地抄写、抄写,就会人人都有考卷,然后就没人买考卷了。可将军小姐却笑道,农家子弟读书不易,几个人分别抄卷或集资买卷,她能理解,也无所谓。怕就怕有人拿去刊印,获得暴利!对这些家伙,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一定会奉送一顶破坏皇家生意的帽子,来个杀一儆百!
安佐心情大好。小姐心慈大度,又心思缜密,真是做生意的天才!
却说陶荣离开黄金书屋,急匆匆来到回春堂医馆。只见满屋狼藉,耳朵里满是砚台、茶杯落地、开花的声音。几个陶府的婆子、丫鬟正拖出几屉子药材,一通乱踩。此举不啻于大庭广众之下砸了刚刚建起来的回春堂医馆的招牌——这不是回春堂欺负陶府,倒是陶府欺负回春堂!
回春堂医馆有几个隔断。正厅是大药房,左边是两间房间,里面分别搁置了三张病床,相当于前世的男女住院病房;右边是两间诊室,外间是别小焕的诊室,里间是欧阳氏的诊室。里间诊室还用布帘隔出一个空间,放了一张病床,相当于一个诊台。因为欧阳氏主要给妇人看诊,所以有了这个相对隐蔽的空间。
欧阳氏已经愣在那里,别小焕则把母亲护在身后。他们并不害怕。将军小姐说,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马喜儿就是将军小姐算准的要来的人之一。此刻她躺在诊台上,一身红色衫裙,蜷着身体,活像一只煮熟的大虾。不过这个大虾却是鲜活的,正在指挥婆子丫鬟们打砸,还一边怒骂“庸医”、“一丘之貉”!
因为到了医馆关门的时候,病人和家属并不多,都惊恐地望着这突发的状况。
恐怕伤及无辜,别小焕果断地道:“各位对不住了,请回吧。看病不要钱,药费也全免。大家好走!”
开业五日,诊费全免,药费减半。如今药费也全免了,所以,病人和家属得了利,一窝蜂全部走了。
开业五天大酬宾,回春堂医馆声名鹊起,母子俩非常高兴。岂料,快关门时,一个中年贵妇蜷着身体,揉着肚子,在婆子和丫鬟的搀扶下来看急诊。这贵妇声称,上午吃了小碗果冰后,腹痛难忍,上吐下泻。她怀疑是小碗炖挟私报复,在她这个前知府夫人的小碗果冰里放了毒药,想要毒死她!而她来看病,就是要回春堂出具一个她中了小碗果冰的毒药的证明!
欧阳氏既吃惊又好笑。马喜儿一露面,她就认出来了。一方面惊讶将军小姐的画像真是栩栩如生,一边思忖,小碗炖是将军小姐和自己儿女们的生意,怎么可能在果冰里面下毒?而且,这三家生意同气连枝,殿州人人皆知,这马喜儿企图让回春堂医馆开具证明,岂不是存心找茬,要她自打嘴巴?
欧阳氏立刻叫来儿子别小焕。两人先后把了脉,问了病情,紧锁的眉头舒卷开来。
欧阳氏道:“夫人绝非中毒,而是吃了过多的冰冷的东西,肠胃受到刺激,这才疼痛难忍,上吐下泻。且喝我一剂暖胃药就可以病除了。”
马喜儿一愣。这医馆还真有点名堂!今天上午,她让几个仆人分别去小碗炖排队买了小碗果冰,一口气吃了四碗。真是冰凉清爽,惬意非常。不料中午时,腹痛难忍,上吐下泻,浑身无力,四肢酸软。于是受迫害狂戏精附体,怀疑是小碗炖给她下了毒药,而且越想越信。本想等陶荣回来商量一个万全之策,借着自己生病,狠敲一笔小碗炖的竹杠,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最好是弄来秘方,自己开店!可是,陶荣迟迟未归,她又腹痛难忍,只能是仓促上阵!
陶荣进来时,正好听到别小焕冷冷道:“夫人嘴巴放干净一些!若怀疑我们是庸医,是一丘之貉,不妨遍请殿州名医,你是中毒还是生冷不禁得病,自有公论!你若不肯请名医分辨,一味造谣污蔑,中伤诽谤,打砸毁坏,那我只好去府衙击鼓鸣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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