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殿,巡夜司。
魏明罕见地没有早起练武。曲玲珑和慕容羽张望一眼,见他睡得很沉,就没有叫醒他,心想可能是昨晚累了。
曲玲珑揉着手指节,突然觉得早上没人央求自己抽鞭子,不太适应。
雾蒙蒙的天空里,山影耸立在远方,魏明走出两山间的一条狭窄通道,蓦然觉得脚下一绊,那是一个人脸。
他用脚踢开,发现不止是人脸,下方还埋着脖子、身体。而在这具尸体旁边还紧挨着好几具尸体,但没有头。
“这……这是哪里?”
魏明茫然望去,只见漫山遍野堆满了尸体,血液流成海洋,自山坡上汩汩向下,盾牌、头盔泡在血海里摇晃。
应了四个字——
尸积如山,流血漂橹。
“我踏马又穿越了?”
魏明使劲捏一把自己的大腿,觉得很疼,“不对,以我的体魄,面对这种捏弄,不应该感到疼痛才对。”
他第一时间觉得不对劲。
难道……这是场梦境?他随手扯掉前方一位女兵尸体的腰裤,不由皱起眉头,这梦境未免做得太过逼真了。
“为什么我的梦里会死这么多人?碧水军到了?十八路反王联军与京城驻军决战,伏尸千里?可是谁赢了?”
他审视四周的战场,能看见不少断裂的旗帜插在血海里,上面写着“碧”“凉”“香”“碑”“刹”等各式字样。
确实是联军。
而且其中还有女将女兵。
“京城驻军呢?”
他豁然回头,望向自己的来路,也就是这些尸体面朝的方向。
可是,那里只有一条窄道,两侧的峭壁耸立云霄,宛如一只竖眼。
“没有京城驻军?”
他有些疑惑,“我到底梦到了什么?又为什么会梦到?是因为大景要亡国了,所以我潜意识地觉得恐慌吗?”
魏明摇摇头,能够在梦里思考,这本身就不正常。旋即他耳朵一颤,有诡异的咀嚼声在远处响起,他连忙望去。
只见血海流淌的方向,有一处小漩涡,这些血液纷纷向下方涌去。
魏明踩在尸体里挪过去,很快发现漩涡下方静静端坐着一只血红色的木制人偶,它现在身上的红色极为浓烈。
“嗬嗬……谢……谢你……”
若有若无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会儿极近,仿佛贴在耳畔,又一会儿极远,仿佛远在天边,令魏明觉得别扭。
“嗬嗬……嗬……”
天地间只剩诡异的笑容。
魏明头疼欲裂,仿佛有不干净的东西试图污染自己,下一刻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猛然伸手抓住左右两具尸体。
刺啦——
腰裤齐齐碎裂。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是两具男尸,可他们的胯部空荡荡的……
“这玩意儿喜欢吃鸟!”
魏明的脑海里突兀蹦出这个想法。
血海漩涡里的木制人偶仿佛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陡然睁开赤红色的眼眸,掀起滔天血浪,“轰”地铺开过来。
魏明在最后一刻,终于看清楚了它的模样,那面孔……赫然是他自己!
“呼——”
下一秒,他就喘着粗气醒过来,眼前是曲玲珑的俊俏面庞,眼睛里透着焦急,她一边晃一边叫道:“醒醒!”
魏明这才发现他是睡在曲玲珑的臂弯里,哪有什么尸山血海。
不对!
他猛然侧头,只见那件血色的木制人偶摆放在房间里的柜子上,面容模糊,但却像有两只眼睛,凝视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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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马的!”
魏明一个骨碌跃起身体,没有像寻常人一样的害怕,丢掉、掩埋或摧毁木偶,而是直接攥紧了木偶的咽喉。
“别让杂家逮到你,否则杂家将你囚在诏狱里,让你舔一辈子鸟。”
他目光肆虐地威胁道。
可是,注定没有任何回应。
“干嘛撞人家。”
曲玲珑见惯他发疯了,也没在意,而是捂着他跃起时撞到的位置,幽怨道,“本来就缠住了,再撞会变小的。”
魏明闭上眼睛,再重新睁开,恢复对这个世界的正常认知,问道:“我睡了多久,外面有没有出什么变故?”
“能有什么变故。”
曲玲珑摇头道,“皇上召集了百官在太和殿议事,倒是我进来叫你,是因为太后召见你。现在已经是辰时了。”
她揉着身体,回得也凌乱。
但是魏明捕捉到了重点:“太后?我知道了,我去趟慈宁宫。”
说着,他将血色人偶往怀里一揣,大踏步推门而去。呸,既然你喜欢吃鸟,但是杂家没鸟,那还怕你個鸟。
魏明偏不信这个邪了。
……
慈宁宫,正殿。
太后坐在凤椅上,身侧的茶水已经换了六茬,但是人依然没有来。
“这魏明好大的胆子!哀家派人去请他,他竟敢拿着架子不来!”
这回她是真的怒了,一双丹凤眼已经不是云中鹤,而是草原狮了。
正在这时候,外面有人通传道:“巡夜司魏司主到——”
太后立即端起了身姿,显得雍容大气,然后就见那个长得十分可恨的人走进殿堂:“卑职来迟,望太后恕罪。”
他拱拱手,丝毫没有自悔的意思。
太后不由咬了咬后槽牙:“魏司主公务繁忙,哀家能够理解。只是哀家有些好奇,哀家在你心里能排第几啊?”
魏明微愣,这满满的怨气是怎么回事,自己好像没得罪过她吧?
他躬身道:“太后在卑职心里,自然是排第二位,仅次于圣上。”
太后神色稍霁,抿着茶哼道:“既然魏公公心里拎得清,那哀家就不计较你的来迟之罪了。哀家与你说两句话。”
说着,她挥挥手。殿里的宫女依次退去,只留下她与魏明两个人。
魏明心里雪亮,看来太后娘娘这是对自己不满,想要敲打一下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总有缘由吧?
“太后请讲。”
他也没必要与太后对抗,打算听一听,摸清楚了深浅以后再说。
然后,果然听见太后拐入正题:“魏公公,哀家听说你当了这巡夜司的司主之后,肆无忌惮,党同异伐,朝廷内外是怨声载道。哀家想提醒伱一句。”
“这大景终究是李氏的大景!你行事之时,还请三思五虑,想想皇上,莫要做那欺君罔上之事,明白吗?”
她凤目瞪起,自有一番威严。
但是,下一刻,就听魏明笑道:“太后,卑职不喜欢绕弯子。如果您只是为了这等小事,那就不必说了。”
“?”
太后懵了,是哀家不够凶吗?
然后,就见魏明捏起桌上的糕点送入嘴中,咀嚼着说道:“太后,卑职也提醒您一句。如今碧水军倒戈,十八路反王联军将至,大景已经如风中飘絮。”
魏明蓦然欺近了面庞,几乎与太后鼻尖贴着鼻尖,随即用手指勾起太后的皎洁下巴:“太后,您也不希望您的儿子是大景的最后一任……亡国之君吧?”
太后面色大变:“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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