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夫人可不是谦虚的人,以她一贯好显摆的虚荣性格,不吹牛就算谦虚了。
唯独在涉及上古构装技艺之时异常低调,罗夏猜测,这可能与她的机神信仰有关。
“自从构装帝国灭亡,机械树的培植工艺就失传了,种不出机械树,就没有活钢,除非从古代遗迹中挖掘。”
说到这里,侯爵夫人扭头望向小雪女。
“你的水之钳,是不是被改造过?”
贝贝坦率的点头承认。
两年前,她来可可镇探望爷爷奶奶,住在金甲虫旅馆,在仓库里翻出这支水之钳,凭本能就断定这是父亲卡洛生前的武器。
汉克和海莉,已经把贝贝当成亲孙女,没有阻止小丫头拿走卡洛的遗物。
当时贝贝才六岁,这件武器对她来说太大了,用起来并不趁手,就带回雪女村,请母亲碧姬夫人帮忙改装一下。
至于母亲是怎么改装的,又是从哪里搞到活钢这种极为稀有的活性金属,贝贝全然不知。
只知道改装之后的水之钳,可以随着她的体型同步改变尺寸和分量。
罗夏把贝贝的话翻译给老师,顺带提议:
“如果一切顺利,明天我们就能赶到水晶湖,猎杀独眼白蛇过后,还有富余时间,不妨去贝贝家里做客,拜访一下她母亲。”
“我也有这个打算。”侯爵夫人微微一笑,“关于魔导图腾,我有很多问题向碧姬夫人请教,相信我们的交流将会很愉快。”
众人围着篝火吃喝聊天,时间仿佛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营地里撑起两顶帐篷,男女分宿,两人一组,轮流守夜。
奥娜和贝贝守第一班,三个钟头过后,罗夏和表哥守第二班。
半睡半醒间,罗夏隐约听见帐篷外传来女人的争吵声。
打了个哈欠,从睡袋里掏出表看一眼,刚过夜里九点,还不到他值班的时间。
反正没有睡意,罗夏索性披上外套,钻出帐篷问奥娜和贝贝:“你俩刚才在吵架?”
贝贝噘着嘴不做声,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奥娜看着侄女,脸上交织着心疼和无奈。
“究竟出了什么事,不方便说吗?”罗夏愈发感到好奇。
“你看那边——”
罗夏顺着奥娜手指方向望过去,林地北边耸立着一座陡峭的冰川,高达千尺。
呼啸寒风吹散雾气,冰川之巅仿佛近在眼前。
借着月光照亮,山顶隐约可见一抹橘黄,似乎是灯火发出的光芒。
“荒无人烟的大雪山,冰川顶上,怎么会有灯火的光芒?”罗夏喃喃自语。
“我和贝贝也觉得不可思议,怀疑除了咱们,还有别的旅行者在冰川上宿营,点火取暖,所以才会发出光亮。”
奥娜看了侄女一眼,接着说:
“贝贝毕竟是个孩子,好奇心重,召唤魔宠雪鸮出来,让它飞到冰川上去侦查。”
“结果倒好,那鸟一去不回,没了音讯。”
“贝贝发觉与魔宠之间的精神链接断开,又急又担心,要去寻找失踪的雪鸮。”
“然而你也看到了,那冰川怕有千尺高,几乎与地面垂直,就算用上攀岩工具,想爬上山顶也太难了。”
“我劝贝贝别着急,再等等,说不定雪鸮过一会儿自己就回来了,她却不耐烦等,非要去爬冰川,还跟我吵了起来。”
罗夏想了想,对女骑士说:“奥娜姐,从这里到冰川之巅,距离不可能超出贝贝和雪鸮的精神链接,她感应不到魔宠,意味着雪鸮的处境恐怕比你以为的更麻烦。”
奥娜脸色微变,压低嗓音问:“你的意思是……贝贝的魔宠已经死了?”
罗夏摇头,解释道:“如果魔宠死了,主人一定会有强烈的感应,甚至遭到精神反噬,而非仅仅联系不上。”
“听你一说,这件事还挺诡异的……”
罗夏身后帐篷敞开,普林斯睡眼惺忪的钻出来。
“反正我也睡不着,干脆启动喷气背包,飞到冰川顶上,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是我去吧。”玛丽安也从帐篷里出来,“我会飞,来去更方便。”
“你和普林斯都不适合跑这一趟。”侯爵夫人抱着女儿走出帐篷,“雪鸮不是你们的魔宠,就算飞上冰川也感应不到它躲在何处,想在夜幕和迷雾笼罩的雪地上找一只浑身雪白的鸟,太难为你们的眼神了。”
“所以说,贝贝必须亲自跑一趟,而且还得有人带她飞到冰川上。”
罗夏从储物袋里拿出喷气背包,拍了拍。
“我自制的喷气背包容量超大,本来是装艾蒂的,贝贝身材瘦小,挤一挤也塞得下。”
贝贝掀开背包盖,朝里面瞄了瞄,空间果然挺大,自己钻进去问题不大。
她还挺懂事,知道这是艾蒂专用的襁褓,扭头望向侯爵小姐,忽闪忽闪的蓝眼睛,仿佛在征求她的同意。
艾蒂大方的点头,同意小姐姐借用一下自己的凤辇。
“还不说声多谢艾蒂妹妹?”奥娜笑道。
“嗯嗯!谢谢妹妹!”贝贝乖巧地道谢,还在侯爵小姐脸上亲了一口。
雪妖精天生不怕冷,贝贝嫌斗篷碍事,就脱了下来,只穿贴身内衣,钻进背包里。
罗夏系好背包,准备起飞。
奥娜、玛丽安和普林斯都放心不下,打算陪他们同去,以防万一。
但是太多人离开,营地的防御就会变得薄弱,万一夜里遭到怪物袭击,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商量,罗夏只让玛丽安陪自己和贝贝同行,奥娜和普林斯留守营地。
公主殿下飞得快,如有意外,也来得及飞回营地求援。
……
罗夏启动喷气背包,身后喷出雪白气流,背着贝贝缓缓上浮,不断加速。
小雪女初次体验飞翔的感觉,有些紧张,光溜溜的细胳膊紧搂着罗夏脖颈,唯恐从半空中摔下去。
玛丽安追上来,在月光下轻盈飞翔,宛如优雅的白天鹅。
花了不到十分钟,罗夏和玛丽安就飞上千尺冰川,降落在一片光滑的冰面上。
对面是倾斜的冰壁,底部挖开一眼洞穴。
在营地中看到的火光就在冰窟深处,隔着半透明的冰壁,透射出来,朦朦胧胧。
罗夏屈膝下蹲,警惕地观察周围的动静。
一双小手扶着他的肩膀,支撑跳跃。
唰!
小雪女轻盈的跳出背包,站在冰面上,蓝眼睛好奇的朝冰窟内部张望。
罗夏从储物袋里抽出贝贝的斗篷,披在她身上,问道:“感应到雪鸮了吗?”
贝贝轻轻摇头。
感应不到魔宠,但她嗅出雪鸮留下的气息一直延伸到冰窟当中,于是寻迹追踪。
罗夏给玛丽安使了个眼色,紧跟着贝贝走进冰窟。
洞窟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大。
正中央升起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九個身穿兽皮大衣、猎人装扮的男女围火而坐,正在烤火取暖。
九个人的坐姿都很僵硬,静悄悄的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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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夏走近一看,心头不由冒出寒气。
九个围火而坐的猎人早就死了,从脸上凝结的白霜来看,分明已经被冻僵。
“太奇怪了……”玛丽安观察死者的面庞,眼中满是疑惑:“明明已经升起篝火,这些人怎么还会被冻死?”
说着,她伸手靠近燃烧的柴火堆。
一股暖意透过指尖袭来,转瞬流遍全身,从头到脚暖洋洋,说不出的惬意。
玛丽安禁不住连打了两个哈欠,忍不住想在火堆边坐下,多烤一会儿火,打个盹。
贝贝也被篝火吸引,伸出一双小手,凑近摇曳的火苗,脸上浮现舒坦的表情。
罗夏看到贝贝伸手烤火,顿时心里一动。
贝贝是雪妖精,天性喜寒,赤脚走在雪地上也不觉得冷,怎么会有烤火的欲望?
冰窟中那团篝火,散发出的光与热仿佛无言的诱惑,呼唤罗夏靠近取暖。
得益于超高的精神属性,罗夏本能的感到不对劲!
略一思索,他在秘银手杖末端抹了一点儿口水,靠近熊熊燃烧的火堆。
冰窟中气温极低,口水刚涂抹在手杖上就呈现出结冰的征兆,触碰篝火,应该化冻蒸发才对。
然而罗夏看到的情景,完全违背了直觉。
火苗灼烤的杖头上,口水非但没有蒸发,反而冻得更结实了。
罗夏不由头皮发麻!
通过简单的实验,他证明那堆诡异的篝火比冰更冷,温度远低于人类体温。
试图烤火取暖,只会适得其反,被那堆貌似火焰的神秘低温物质吸取热量。
烤火者之所以感到温暖,只不过是幻觉。
好比手脚冻伤,反而感到火辣辣的灼痛。
玛丽安和贝贝已经被妖火蛊惑,失去神智,无论罗夏怎么在她们耳边大声呼唤都听不见,这样持续下去,很快就会被活活冻死……
火堆边那些冻僵的尸体,都是落入陷阱的前车之鉴!
或许只有扑灭这堆妖火,才能唤醒贝贝和玛丽安?
罗夏手持秘银杖,指向篝火,激发风刃!
唰!
高压气流瞬间吹灭火焰,洞窟陷入黑暗。
罗夏莫名感到一阵晕眩,随即失去意识。
……
“滴滴——”
“任务列表刷新!”
罗夏被脑海中传来的提示音唤醒。
“支线任务:探索秘境!”
……
月夜静穆,薄雾四合。
遍地积雪反射月光,苍白刺眼。
罗夏从雪地上爬起来,警惕的环顾四周。
那团诡异的篝火不见了,目光所及是一片雪原,远处迷雾笼罩的冰川和幽谷,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投下高低起伏的模糊剪影。
罗夏想不通,自己明明是在冰窟中昏倒,苏醒后怎会置身于荒野?
贝贝和玛丽安又在哪里?
视野中的一切都显得很陌生,荒芜与寂静,加深了恐怖的氛围,令他禁不住汗毛倒竖。
罗夏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低头观察雪地,尝试搜寻同伴的足迹。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耳熟的鸟叫声。
“阿布——阿布——”
罗夏精神一振,启动喷气背包,循着鸟叫声传来的方向搜寻。
雪鸮的叫声,间隔越来越久,变得越来越虚弱。
罗夏忽然想起一件事。
雪山土著用雪鸮的叫声作为里程单位,1阿布约等于300米。
由此可知,雪鸮离自己的直线距离不会超过300米,已经飞出一里地,怎么还没找到呢?
风雪和迷雾不仅严重妨碍了罗夏的视野,透过雾气传来的鸟叫声也显得不大真实,很可能因此错判方位和距离。
罗夏定了定神,降落在雪地上,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小的棉布套。
这是从棉手套上剪下来的大拇指,里面塞了东西,鼓鼓囊囊的。
“靓仔!靓仔!”罗夏捏了捏棉指套,“快出来,你猫姐不见了,快帮我找一找!”
棉指套里,冒出蚊蝠的小脑袋,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吱吱尖叫,仿佛在强调自己跟那只母猫头鹰没交情,巴不得她挂掉。
话虽如此,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靓仔,看在罗夏的份上,它勉为其难发出超声波,探测周边环境,搜寻雪鸮的踪迹。
“阿布……阿布……”
恰在此时,前方又传来虚弱的鸟叫。
罗夏循声前行,却被蚊蝠一爪子拉住,朝他左侧指了指。
罗夏不由一愣。
雪鸮叫声明明从正前方传来,靓仔为什么让他朝左边走?
不管怎样,罗夏必须承认自己的听觉肯定不如蚊蝠敏锐。
况且之前搜寻无果,已经证明自己的耳朵在这诡异的秘境中并不可靠。
罗夏原地转身,朝左边搜寻。
走出不远,沙盘系统就探测到微弱的生命气息。
蚊蝠也吱吱尖叫,提醒他目标近在眼前。
罗夏又向前走出几步,发现前方雪地坟起半尺高的鼓包。
拂开积雪,果然找到瑟瑟发抖的雪鸮。
罗夏将几乎冻僵的雪鸮捧起,揣在怀中。
雪鸮很快就暖和过来,像只猫咪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眼中满是感激。
蚊蝠从棉指套里探出头,冲雪鸮吱吱叫,像是在邀功炫耀。
雪鸮斜眼瞅它,一脸冷傲。
靓仔自觉无趣,悻悻地缩回棉指套,少不得在心里大骂这只忘恩负义的傻鸟!
雪鸮不是罗夏的魔宠,按理说无法交流。
但是,罗夏有一门影技,可以跨越语言不通的障碍。
投在雪地上的影子,如同扭动的灵蛇,顺着罗夏裤管爬上来,触碰雪鸮的投影。
以影魅为媒介,罗夏发动“影感”,与雪鸮建立起精神连线。
只要双方影子保持接触,罗夏就能与雪鸮进行心灵感应,借用雪鸮的感官。
“能感应到贝贝在哪里吗?”罗夏问雪鸮。
“阿布!”
雪鸮给出肯定的答复。
得知她与主人的精神链接已经恢复,罗夏松了口气,连忙让她带路。
雪鸮冻僵的身体已经恢复活力,从罗夏怀中挣脱出去,展翅飞翔。
罗夏启动喷气背包,追了上去。
一人一鸟在雪雾中飞翔,平坦的雪原到了尽头,前方突兀的耸起一道山岭。
罗夏透过雾气眺望,惊讶的发现那山岭赫然是一道银色围墙,表面光滑坚硬,泛起冷冽的金属光泽。
笔直的钢铁镀银围墙,如同一道长城横亘在雪地上,首尾俱消失在雾气深处,肉眼看不出究竟有多长。
围墙底部埋在雪中,顶部则被高空浓雾遮挡,看不清有多高。
看来系统发布的支线任务“探索秘境”,主旨就是探索这座神秘的钢铁建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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