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难陀的强大,同样出乎了李长青的预料。
自忖己身在气海境修士中已算是强者,可换做是自己。
面对这难缠的对手。
只怕在他融入暗雾的瞬间,便会以喷洒灵火的方式。
将其逼出。
不会干等在原地,待对方主动送上门。
虽然这样更省力气,但必须要有绝对的实力与极致的胆量,才能如此行事。
而这种胆略,只怕寻常的紫府境修士都不会有。
他们在面对同境界的对手时,几乎没可能会这样做。
一个处理不好,那就不是胆略出众,而是傻子了。
不过,李长青在这感叹的时候,却没想到之前。
那计都山的太上长老,对他也是如此评价的。
若是知道了,李长青也不会有任何自得之意。
他自个明白,面对汪剑痕时,他确实是取巧了。
并不像舒难陀赢得如此简单。
思绪转动间,不说沸腾的圣宗之人,受邀前来观战的其他宗门弟子里。
也有不少高声喝彩起来。
计都山居室中,众外门弟子沉默无声。
他们虽神色各异,但好似都在思考若是自己面对如此强敌。
该如何应对。
思考过后,他们得出了同一个结论。
那就是无法力敌,只能智取。
可该如何智取,却连思路都没有。
居前的位置,封常清神色变换,端的像个变色虫。
可若仔细观之,便会发现是以凝重为主。
却在这时,带队的太上长老发出了声轻笑:
“常清,是不是觉得无法力敌?”
封常清虽不愿承认,可又不敢欺骗太上长老。
只得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
心内却是紧张无比,担心会惹恼了对方。
毕竟,这位太上长老即便放在几乎全员都是强硬行事的计都山里。
都算得上最为突出的那几位。
有句话说得好:
强硬派鄙夷温和派行事软弱,可温和派却只是嫌弃强硬派不够强硬,且没有脑子。
计都山中,大抵就是分为的这两派。
如此,封常清又怎么会不担心呢。
可下一秒,情况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太上长老并没有如他所想,怒意显现。
只是淡淡的问道:
“常清,你觉得我计都山的行事方针是何样的?”
眼见他嗫嚅半天,不敢回答,补充了句:
“但说无妨,我不会怪你”
这下,封常清便没有了顾虑,回答道:
“我计都山,最主要的方针,就是战”
“有人不服,那便战到他服气为止”
“不论是妖贼,还是我人族的其他势力、修士”
“都是如此”
听到这回答,太上长老嘴角突地露出了丝笑意。
封常清还是第一次见眼前的宗门长辈露出带有真意的笑容。
不由得大为惊讶,可脸上却没显露出来。
瞬息之后,太上长老笑容收敛:
“对,也不对”
“我就问你,若遇到了一根手指就能戳死你的敌人时”
“该如何行事”
封常清顿时皱起眉头,并不明白这个问题是何意,只得答道:
“明知不可为,但仍要逆势而为,如此才能显现我计都山门人的气概”
“不给我宗万千英杰蒙羞”
“也不负长辈们的期待”
说到最后,整个人已然激昂起来。
仿佛强敌在前,自己就要冲锋上前,迎来场血战。
可太上长老却是不置可否,并不为这股激昂之音影响。
平静说道:
“对于一般弟子来说,确实如此”
“可精英弟子,无论放在哪个宗门,都算得上是宝贵的财富”
“今天,我便给你上一课”
许是目睹了无始圣宗外门弟子的英姿,这位平日里见首不见尾的太上长老。
终究受到了一丝影响,难得的指点起了弟子:
“修行界,某种意义上来说,与皇朝的官场,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同样需要盟友,同样有着敌人、对手”
“每个皇朝,也都有一位统御万民的帝皇”
“而我们修行界,亦是如此”
“天门,便隐隐是位帝皇般的存在”
“面对死敌时,我们要以雷霆之势,碾碎他们”
“面对敌人时,要视情况,采取或拉拢、或分割、或搅动的方式应对”
“面对对手时,若利益当前,有时也可以合作”
“至于事后如何,不用我再教你”
“但天门...”
言及此处,太上长老沉默了片刻,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阴晴难辨:
“天门中人普遍不可力敌,你只要知道一点”
“遇到天门弟子时,需小心应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他们起冲突”
“修行界,可是要比宗门内,还要残酷百倍”
“当然,若他们执意与你为敌,而你又无法力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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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先屈意侍奉,并不算屈辱”
“胜利,终究是属于我们的,只有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一时的输赢,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你要记得,我计都山功法的核心”
“虽是战”
“可如何战,却是个大学问”
“忍耐后的战斗,同样能让我们更强大”
盟友...敌人...对手。
天门...胜利...强大。
太上长老的一席话,如惊雷般直轰封常清的内心,激得他浑身颤栗。
这些堪称人生至理的话语,以前他虽摸到了边缘,有了些许了解。
可却不成体系,也归纳不出来。
可眼下却有位宗门长辈竟采用如此透彻的方式,直接教导给他。
忽略了其中关于天门有些可疑的部分,封常清只觉若是能消化这番话。
未来的修行之路,自己便会舒坦一些。
能避开许多陷阱与阻碍。
心情激荡之下,他顺势想道:
“如此至理,宗门必定早已归纳出来,教导给弟子”
“可为何我此前从没听说过?”
“是了,太上长老方才说精英弟子才是宗门的宝贵财富”
“而能算精英,必定是真传弟子,亦或者是有成为真传潜力的存在”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被宗门认可有成为真传的潜力了”
想到了这个可能,封常清愈发激动。
既然如此,那就代表自己的人身安全得到了极大的保障。
不用再担心因为失败,而有性命之忧了。
此前,与李长青的比试,即便不细致去想。
他也是有着担忧的,听太上长老的语气。
若他输了,处境必定不好,小命不保也不奇怪。
可如今,他便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全身心的投入比试中去了。
面随心动,封常清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既有放松之意,也有释怀之感。
一旁,太上长老收回了禁音法术。
方才的那番话,算得上是他对这弟子的私下传授。
也就代表,封常清真正入了他的眼。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言语。
专心的观看起接下来的比试。
而接下来的比试,却是不用再更多着墨。
虽然还算得上精彩,且是有来有回。
一副势均力敌的模样。
这一场,甚至比了一个多时辰。
可经历了前三场无论是传奇性、还是精彩性都极强的比试。
最后一场放在往届外门大比上,都算是极为精彩的比试。
已然逊色不少,满足不了众人的胃口。
让他们提不起多大的精神。
今天的比试,便在沉寂不少的氛围中,宣告结束。
...
回往小院的路上,李长青面色虽如常,可精神却有些疲惫。
无论是与汪剑痕的对战,还是澄明镜的血印战书,亦或者舒难陀的极速获胜。
都极大的消耗了他的精神,以致于他竟感受到了少有的疲惫。
只想回到家中,早点歇息。
他的身旁,亦步亦趋跟着的小不点也是如此。
虽相比李长青好上不少,可壤壤此时,却连十分喜爱的烤肉串。
都吃得颇为无味。
只从那肉串消失的速度,便可以看出。
若是往常,早就已经被放入肚子里,进行保护了。
哪像现在,还留有小半串。
兄妹二人脚步飞快,快要走到药园时。
却被两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见并不认识对方,李长青有些疑惑的问道:
“二位师兄,有何事?”
有德轻咳了两声,以眼神示意身旁的师兄上前两步,回答道:
“我二人是法堂的内门弟子”
“我叫有德,冒昧拦住二位去路”
“只是想打个招呼,认识一下,并无别的意思”
话音刚落,便被一旁的师兄顺势接下:
“我姓罗,长青师弟叫我罗师兄即可”
说罢,行了一礼,随后伸手拉住有德衣领,用力拖往远处去了。
“师兄,你不是说有许多话,想要与长青师弟说的吗?”
“怎的就...唔唔唔”
话还没说完,嘴巴似乎就被捂住。
很快,就连这支吾声都已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了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兄妹两。
经过这莫名其妙的一幕,李长青精神了不少。
他耸耸肩,将小不点扛起,放在肩头上。
在壤壤的嘻哈笑声中,两人回到了小院内。
此时,残阳将落未落,还有半个身躯处于地平线上。
如血的日光将大地都染上了层暗红亮光,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李长青微微蹙眉,忽然心有所感,望向二楼敞开的窗口处。
那里正有张美丽的面容探将出来,明媚双眼映照出了归来的二人。
霎时间,笑容便如春花绽放,烂漫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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