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易练息之后身上的气养育起来，连脑海中都有很多感悟，让他甚至觉得练功其乐无穷。

张维禄都看在眼里。

形意拳是内家拳，练成五行拳后，五行生生不息，不仅能强身，甚至还能改造心志。

有些人练拳后，性格会沉稳谦和，因为拳法和人品相辅相成，练拳能养出不一样的气质。

老一辈的拳师虽然没有什么文化，有些连字都不认识，却气质脱俗，极有涵养，就是这个原因。

气质不是读书识字就能蕴养成的，但练拳可以，张维禄就不认字，练拳的道理却能说一大堆。

只是他这几天精力没放在教徒上，因为还要准备第八场比武，对手是津门武行二把手郑山傲。

方易对郑山傲有印象。

在师父剧情中，郑山傲戏份很多，给人的印象是老奸巨猾，实际上用另外两个字形容更准确。

那就是“从心”。

他在咏春拳师陈识面前“从心”过，为了学真功夫，直接跪在地上，以弟子之礼学到咏春拳精髓。

第二次“从心”是在军阀徒弟面前，因为他的军阀徒弟想要踩着师父的名头成为津门武行头牌。

郑山傲本来有机会弄瞎他的眼睛，可余光一瞥看到徒弟身边的随从皆将手摸向腰间的配枪。

郑山傲当时就懂了。

他只要敢赢就会被乱抢打成筛子，于是他果断“从心”，放下身段，也放下三十多年的荣誉，成全徒弟。

最后郑山傲也只能拎着一大笔钱，带着肤白貌美地白俄美女，出国去巴西生活，这何尝不是种全身而退？

只是郑山傲从心归从心。

可他也不是对什么人都从心。

大多数时候，郑山傲还是津门武行的佼佼者，现在屈居第二，完全是因为霍殿阁压在头上。

霍殿阁压在头上郑山傲也只能忍，这位可是真大神，早些年李书文靠一双刚拳、一把大枪打得武行抬不起头。

说枪挑黄河两岸，拳打南北二京都不为过，当然，这个名号在历史中已经被人占过。

霍殿阁显然不是郑山傲能抗衡的，不过郑山傲也知道，霍殿阁不会在津门待太久，因为津门太小。

容不下霍殿阁这尊佛。

郑山傲猜测霍殿阁是在谋划什么，不然他无论在京城还是南京，都比留在津门更有前途。

………

张维禄连续三天将自己关在屋里，他搬了口铁锅倒半锅水，然后踏着锅沿打一圈拳。

可以看到，锅里的水在旋转涌动，但一滴都没溢出来，张维禄觉得自己的腿功不亚于八卦掌身法。

和郑山傲比武，方易不算太担心，老郑这人，虽然抽烟喝酒赌博，还喜欢看白俄女人跳大腿舞，但他本质上不算太坏，而且他比其他人更守规矩。

津门十九家武馆近些年有些污浊，很多武行人渐渐发现，大家都开始不教真功夫。

不仅如此。

大家还骗徒弟、吃徒弟、喝徒弟，馆主们互相捧场，大家都当名人开武馆赚钱发财，享受生活。

所以没人再教真功夫，教会徒弟，饿死师父，那还怎么享受生活，张维禄或许是看到津门武行的腐朽才想凭一己之力在津门开武馆改良风气。

………

如果是其他人，方易还得谨慎点，但郑山傲又不图张维禄什么，没有利益冲突不会下狠手。

不过方易还是留了两手。

因为他听说下次比武是在大船上，郑山傲将白俄女舞者请到船上和张维禄边比武边欣赏大腿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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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禄对大腿舞不感兴趣。

在船上比武也没意见，哪都一样，津门武行还不至于为他破坏规矩，真下黑手，武行名声就臭了。

“怎么，你还不放心？”

张维禄不明白方易有什么担心的，武行要讲规矩，如果不守规矩，人心就散了，所以他连赢七场都没意外。

方易摇头说：“师父，时代变了，任何规矩都有可能打破，就像你们收徒传授国术，还有几个教真功夫？”

张维禄脸色一僵，但还是辩解道：“国术不能轻传，开武馆来拜师的鱼龙混杂，更要谨慎。”

方易不想争辩，只是提醒张维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起码要给自己留退路。”

如果是在陆地比武不会那么危险，因为张维禄腿功极强，夜行三十百里的脚力连方易都不敢说更胜一筹。

但是在大船上，想跑都没地方跑，总不能跳河吧，方易没让张维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保证安全总没错吧。

张维禄要是让方易一起去也无妨，这个世界应该还没人能在方易面前杀死张维禄。

可是不行，因为双方都只带一人，也就是一名弟子做见证，张维禄只能带丁志远去，毕竟他先入门。

这种安排似乎透露着危险的气息，方易找到张维禄并给了他一把枪，有枪防身，多少有点保障。

张维禄总归是师父，手把手教导，将方易引入国术世界，为他的安全考虑很有必要。

然而张维禄却脸色微冷。

他不接方易的枪，“我带着它去，岂不是坏了武行的规矩，这东西是大凶之物，我不拿，你收好吧。”

方易只能收起枪扭头去找丁志远，丁志远对枪极为感兴趣，毫不犹豫拉着方易钻进小树林里来了两发。

“好东西，有它还练什么功夫啊。”丁志远被枪的威力惊到了，甚至觉得练武没什么用。

方易连忙纠正他的错误观点。

“当然有用，如果对方也拿着枪，你练过功夫肯定比他更快更准，这不是练武的优势？”

丁志远恍然大悟，瞬间心领神会：“原来这才是练武的意义，我差点误入歧途，谢谢你，师弟。”

“不客气，师兄。”

方易教会丁志远开枪，并嘱咐他，如果情况不对，有人背后下黑手，不要犹豫，边开枪边逃跑。

稳妥起见，方易留给他两把手枪，弹匣、子弹若干，丁志远拍着胸脯保证不会有事。

然而第二天，也就是比武的日子，张维禄和丁志远走后，方易回到房间却看到两把枪纹丝不动摆在桌上。

下面还有字条留言。

是张维禄的，字里行间意思明显，就是在告诫方易不要走上歧路，另外还让方易少给丁志远灌输一些乱七八糟的思想，这徒弟差点疯了。

他昨晚听丁志远眉飞色舞地讲述，自己如何将功夫和手枪结合等等，眼看徒弟快要开创出一门“枪武术”，张维禄气个半死，然后就搜出两把枪。

“哎…”

方易将枪收起来，微微叹了口气，希望这次比武依旧顺利，按理说第九场才是关键，这只是道前菜。

然而事情还是出乎了意料，这天，方易没等到张维禄回家，不仅如此，他反而等来几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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