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从天牢中出来了!”
李弘离开天牢之后,这则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长安城。
“太子不智呀!”
国子监中,张柬之痛心疾首,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如今上官仪谋逆之罪已经板上钉钉,李弘作为当朝太子再与其接触,定然会落人口实,来日恐怕会成为他人攻击他的把柄。
“天地君亲师,太子能够在上官仪危难之际,不忘师徒之情,实乃仁孝太子!”一个年轻国子监士子感动道。
太子先是救了太子师郭瑜,随后又救了他们一众国子监士子,如今再试图去救上官仪,实乃仁孝太子的榜样。
“一派胡言,我等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上官仪乃是当朝宰相,更是陷入谋逆大案之中,按照常理,太子不但要避之不及,更要趁机将废太子置于死地,太子却反其道而行之。”张柬之不解道。
年轻士子点头道:“知道的是废太子谋反,不知道还以为是当今太子谋反,正在试图自救呢?”
“自救!”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的狄仁杰眼神一闪,他终于明白了李弘的意图。
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废太子李忠毕竟是前太子,李弘见到废太子李忠落到如今这个局面,自然心有余悸,他看似是在救李忠,实则是在自救。
这也能理解李弘为何会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主动插手这场谋逆大案的原因。
“太子去天牢,弘儿到底意欲何为!”
武媚娘得到这个消息,顿时勃然大怒道。
她已经容忍了李弘救下太子师郭瑜和一众国子监士子,却没有想到李弘竟然拿着自己所下的自由行走的命令,妄图救下上官仪。
“太子仁孝,恐怕是念及和上官仪的师徒之情!”李女官在一旁圆场道。
“师徒之情?上官仪借助史书离间我们母子之情,又岂能是为师之道。”武媚娘冷笑道。
她之所以默认了李弘救下太子师郭瑜,乃是认为郭瑜并没有遵守上官仪的指示,用心教导李弘孝道。
而上官仪非但离间他们母子之情,还妄图从皇后手中夺权,别说是他就连李治也不能容忍这种行为,可以说上官仪取死有道。
就在此刻,丘神勣匆匆前来禀报道:“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离开之后,上官仪已认罪!”
“上官仪已经认罪!”
武媚娘不由一愣,她没有想到李弘前去并非是为了救上官仪,而是为了让上官仪认罪。
“不过上官仪将所有的罪名揽下,并没有牵涉到废太子!”丘神勣低头道。
“揽下所有罪名?”武媚娘不由一愣。
此刻她才明白,李弘此行并非是救上官仪,而是为了救废太子李忠。
“欲盖弥彰罢了,你立即准备所有废太子谋反证据,明日早朝快刀斩乱麻,为其二人定罪!”武媚娘狠辣道。
“是!”丘神勣领命道。
上官仪必须死,不死他心中寝食难安。
丘神勣离开之后,武媚娘脸色坚毅道:““弘儿,不管是你是受人蒙蔽,还是心地善良不愿父母失和,天下最无情的就是帝王家,这一点你父皇比任何人都清楚,否则愍太子李承乾为何早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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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废太子即便是活着也是一种罪过,就算当年李治没有动手,自然会有人踊跃为其除掉这一隐患,今日是她作为母亲不惜手染皇家之血,也要为李弘除掉此隐患。
正如当年李世民杀兄,李治默认李承乾病亡一般,这一次,李忠必须要死。
第二日,大明殿百官云集!
所有人都心情沉重,宰相上官仪已经认下了谋反之罪,自从李治登上皇位以后,三位宰相没有一位平安落地。
第一任宰相长孙无忌乃是李治的舅父,在废王立武之争落败,指控谋反,被流放岭南,最后自缢身亡。
第二任宰相李义府,人称人猫,最为圆滑精明,却寻道士望气,旧被李治流放岭南。
而上官仪依旧是李治东宫旧人,对李治忠心耿耿,如今又被谋反,这不禁让百官心有戚戚。
“启禀陛下,上官仪已经对其联合宦官王伏胜,诬陷皇后巫蛊之祸,纵容家人兼并府兵土地,让府兵逃亡不断,意图联合废太子李忠逼宫夺权之行为供认不讳,还请陛下严惩!”
大殿之上,丘神勣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明殿,同时奉上上官仪的供词。
“好一个上官仪,枉朕如此信任于他!”
看到供词上的内容,李治勃然大怒道。
他自然知道上官仪在废后之事上为他背锅,然而上官仪身为宰相纵容家人侵吞府兵土地,让大唐国本动摇,这些他都可以保他。
然而上官仪却想联合官员逼宫,妄图染指皇权,这是李治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陛下三思,上官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谋反之心,这定然是屈打成招,还请陛下明察。”右相刘祥道立即求情道。
丘神勣朗声道:“右相此言差矣,此供词乃是上官仪独有的上官体,而且字迹工整,恐怕无人能模仿!”
刘祥道眉头一皱,见状求情道:“上官仪的行为虽然僭越,但是都是为了大唐社稷,其乃大唐宰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陛下垂怜!”
他身为右相,再进一步就是宰相,而前两代都被流放,第三代宰相更是被抄家满门抄斩,这让他不禁有些兔死狐悲。
李治闻言不由眉头一皱,若是其他罪行他的确可以原谅上官仪,然而上官仪却意图逼宫夺权,无论是什么理由,这都已经犯了皇家大忌。
一旁的许敬宗立即抓住机会,朗声道:“右相可能不知道吧,上官仪非但对谋反之罪供认不讳,然而死不认错,扬言要杀就要当街问斩,以其上官家满门之血来证明其陛下之错。”
“啊!”
一时之间,顿时满朝哗然。
武媚娘冷哼道:“既然上官仪找死,陛下又岂能容情,还请陛下下旨,公开处上官仪三代极刑,妇孺入宫为奴,以儆效尤!”
“准!”
李治脸色难堪道。
他原本想要将上官仪饶其一命,让其流放岭南,然而却没有想到上官仪竟然找死。
李弘闻言,脑海中闪过上官仪倔强的脸庞,不由心中一痛。
李治认为自己无错,武媚娘认为自己无错,上官仪同样认为自己无错,以全家之死明志,那错的到底是谁?
也许错的是这个世道,面对权力的诱惑,谁也不敢赌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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