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家大院随便找了个没人用的小厢房,林觉意被二姐拉着进去,将昨日在朱紫国发生的种种全都交代了出去。
从用同风鹏飞到朱紫国,到酒馆打听官营染织署的朱家。
再到潜入朱府,偷听到朱天林与火羽上仙的谈话。
最后因为波里个波的缘故同麒麟山翻脸,林觉意除了把同二师兄的邂逅巧妙隐去以外,他并没有略掉如今得罪那火灵真君的事实。
“那朱天林好大的胆子,为了诓骗我竟然请了那么多师爷。”
“麒麟山火灵真君?说出来他自己信吗?”
二姐掌管盘丝洞山外生意多年,这期间免不了要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朱天林什么人,光是从林觉意口中的三言两语她就能知道个大概。
既是大家族的一家之主,又是生意人,当利益蒙了眼,是被胁迫后的假意还是真心,重要吗?
“那火羽上仙虽然不济,可在朱府留下三昧神火旗,说明火灵真君确实是有几分本事,可不能小觑。”
林觉意不担心盘丝洞的实力,不过该有的提醒他不至于漏掉,敲了敲桌板小声道。
“放心,一个占山为王的道士竟自封真君?若是他真敢打上门,师伯绝不会轻饶他。”
提起师伯,二姐眼中飘过了一闪而逝的敬畏。
她不像大姐,没有亲眼见识过师伯出手。
可光是从洞中母亲的口述,以及曾经前往黄花观的经历,那位师伯的强大便不知不觉在她心里扎了根。
作为小辈,她们姐妹是被黄花观礼遇的客人,可光是站在师伯附近,那股强大的妖气就足够让人不由自主地望而生畏。
“不提那无关紧要的破真君了,你说你能一日来回朱紫国是因为这串项链。”
二姐摆摆脑袋,不再去想压迫感极强的师伯,而是指着林觉意脖颈前的同风鹏道:
“听母亲说以前灵山有个讨厌的家伙,他的筋斗云动辄就是十万八千里,你的这项链怎么样?”
林觉意当然能听出来二姐嘴里的那家伙正是他师兄孙悟空。
怎么女孩子家家的都喜欢攀比来攀比去,他已经能想象到若是同风鹏比不上筋斗云的话指定得被一顿白眼了。
也就是祖师当初照顾自己,兴许是看他辈分小的缘故,给了个比师兄筋斗云更快些的同风鹏。
“古人有云,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同风鹏的翅膀扇一扇就是九万里路,比起灵山斗战胜佛的筋斗云自然是略胜一筹的。”
林觉意自吹自擂道,师兄以金箍棒为首的一身法宝他望尘莫及,不过这代步工具他还是能偷偷骄傲一番的。
“什么斗战胜佛,说到底不就是只闹腾的猴子,过去再如何风光也逃不过身死道消的命。”
二姐在谈到孙悟空的时候,眉目渐渐挤在一起,一改往日的淑女作风。
不过说到底也怪不得她,她虽和孙悟空没有交集,但她最近亲近的母亲却是恨极了猴子。
多年的耳濡目染下,能对猴子有好感就怪了。
她指了指窗外打闹不停的一对妹妹,在得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便抱着账簿转身往布庄生意运转的院子走去,给林觉意留下了句话:
“这次有劳你了,盘丝洞向来赏罚分明,妹妹她似乎找你有些事,你且先回洞中歇着,少不了你的犒赏。”
林觉意皱起眉头,有些莫名其妙地重新回到朱家大院。
二姐说妹妹找他?
五妹和自己当初在盘丝洞,就因为夯货波里个波的缘故结了怨。
那剩下的素未谋面的三姐,她找自己做什么?
一头雾水的林觉意刚回到院子,就看到三姐拿着团扇,装出一副佯怒的表情正在教训她的小蹄子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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蹦蹦跳跳配合着姐姐的五妹,此刻浑身上下尽显珠光宝气。
翡翠镯子,金钗头饰,纯银的手链,前不久对林觉意口诛笔伐,不过身体倒是诚实得很。
“哟,五小姐看样子还挺喜欢小道准备的礼物,要不咱们的误会就到此为止,化干戈为玉帛?”
“波里个波那不会说话的夯货,我已经教育过他了,他以后肯定不会再说那些混账话。”
三姐闻言,一副嗅到了八卦的好奇模样,挠了挠妹妹的胳肢窝,低声道:
“上回在家中,你与我抱怨了一晚上的蛙妖和道士,那蛙妖究竟说了什么才让你这小蹄子气成那副样子?”
五妹翘起小嘴,撒娇道:
“哎呀好姐姐,你就别问到底了。”
在姐姐面前是一副听话乖巧的模样,然而当目光移到林觉意身上时,五妹瞬间又摆出一副臭脸:
“一点点珠宝首饰就想收买我?我又不像三姐姐那么傻,一首诗就被勾得魂儿都不见了,想让我原谅,得看你之后的表现咯。”
三姐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先被那小蹄子给卖了,一时间脸蛋连同耳根都涌上了抹绯红。
刚想教训教训这愈发调皮的妹妹,谁承想那小蹄子竟然早就抱起珠宝首饰溜回盘丝洞里去了。
“妹妹说话不知轻重,让公子,不,让林道长你看笑话了。”
三姐稍稍低下头,与林觉意解释着,给自己找补道。
“哈哈,初见的时候就觉得五小姐童心未泯,她确实挺爱开玩笑的,哈哈。”
林觉意也略显尴尬,忙转移起话题道:
“这九叶灵芝是给夫人准备的,切好后可以熬汤滋补气血。”
“我给大小姐在朱府挑了几个伶俐的女丫鬟,她们基本都是在朱府受尽各种欺压,主动愿意来盘丝岭的,过段日子随朱府的赔偿一道来了后,正好能给大小姐搭把手。”
“四小姐向来有主见,我也不知挑些什么好,她不是向往山外世界吗?朱府里有几本游记我瞧着不错,便拿来给她作礼物了。”
“三小姐你可以清点好后,拿去盘丝洞分给她们。如何?我给你准备的字画诗词你满意不?”
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三姐点点头,眉开眼笑道:
“林道长有心了,诗词字画我很满意,给姐妹们的礼物也多投其所好,二姐姐碰上你真是幸运。”
三姐这时忽地想起来朱家大院的初衷,抿着嘴继续道:
“听说那首桃花庵歌出自林道长之手,不知道长平日里可喜欢罗隐的诗?手里还有没有其它佳作能让小女过过眼福?”
话音既落,林觉意顿时身形一滞。
罗隐?他记得似乎是个晚唐诗词家。
可罗隐又不似李杜出名,也不像唐伯虎先生因坎坷遭遇,和层出不穷的二创作品,为后人熟知,他怎么会记得罗隐的诗?
何况眼前的妮子到底把他当什么了,他是道士不是诗人呐。
林觉意看着满脸期盼的三姐,惭愧地摇摇头道:
“让三小姐失望了,小道没怎么读过罗隐的诗,至于那桃花庵歌,只是灵感来了的偶得之作,实在惭愧。”
本以为靠着装傻充愣,三姐会就此作罢,谁承想迎来的却是一道幽怨的目光。
在看到三姐从袖子里拿出了张折痕齐整的草纸,依稀辨认出纸上是自己的字迹后,他暗道不好,心里已经把小妮子六妹骂了一遍又一遍。
你这妮子说没看过梅花,我就带你画梅花,给你作诗词,转手又把我卖给你三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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