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先锋忽然眯起眼睛,浑身上下竟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不得不说,眼下的妖王虽然算是虎落平阳,可这位总归还算真正的林中之王,没像他那弟弟似的活成井下的老鼠。
“放心,我自有我的理由,等解决完眼下的麻烦再同你细说。”
林觉意同虎先锋哈哈一笑,缓缓转过来身子,就看到那头一脸鼠相的疯虎自烟尘黄沙中满脸怒气地走了出来。
“哪来的不长眼的牛鼻子,那狼心贱种的玩意儿成日在卧虎寺里,怎么结交的净是些不入流的玩意儿?”
疯虎骂骂咧咧道,接着朝掌心吐了几口唾沫,蛮不讲理地踩碎脚下松散的岩层,搬起巨石就朝林觉意砸来。
林觉意面对这嘴臭的大猫,不闪也不避,轻轻捏了个诀,便散作清气,游刃有余地躲开巨石砸击。
这井下疯虎,没从他哥哥那里把他们父亲金蝉脱壳与铜头铁臂的本事学来,这嘴臭骂街的功夫倒是如出一辙。
“牛鼻子弄什么不入眼的把戏,还不赶紧出来?”
面对疯虎挑衅,他不急不慢地取出水火刀,悄无声息地走至那大猫身侧,反握一推。
“该死,从哪儿来的,牛鼻子你怎敢?”
疯虎吃痛地咆哮起来,惹得林觉意本能松开刀兵,连忙向后退去,耳膜鼓鼓的,脑袋里充斥着弥漫不散的耳鸣声。
他晃了晃脑袋,靠在虎先锋那毛茸茸的身躯上,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差点忘了,这家伙的啸聚神功还真是有模有样,他岂不是天生就克制地藏王菩萨那坐骑?”
林觉意自娱自乐道。
相比他的悠哉游哉,虎先锋反而一脸皇上不急太监急的表情,一副软乎乎的肉垫直接将他扒开,道:
“你走吧上仙,心意我虎先锋领下了,但今日祸事皆因我家门不幸而起,若是连累外人,父亲在天之灵必会托梦责备于我。”
言罢,虎先锋便拄着那口赤铜刀,强撑起血淋淋的高大虎躯拦在了林觉意跟前。
“妈了个巴子,我们兄弟相争,你这老瓜怂也敢横插一脚,过去是看你侏儒体型,一身估摸着二两肉没有还又老又柴,才放你一命回家下崽儿。”
虎先锋吊着最后一口气无比强硬道,不仅仅是为了不辱没父亲传给他的名头,他也不想脏了单凭自己打拼出来的‘虎神’之名。
“你这毛团,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大王闭关你吃了寡人多少同族,今日便是血债血偿的时候。”
沙国王站在沙二郎肩膀上,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
他与二儿子好一番折腾下,才让他那大儿子稍稍清醒了些,至少不会追着他这爹撕来咬去了。
他本想命令二儿子去锤烂那毛团的躯壳,命大儿子去食尽虎先锋的肚肠。
怎料沙二郎此刻竟痴痴傻傻地丢下手里的长柄大锤,伸出手指头,憨笑道:
“爹,你看,是恩人。”
“你个瓜皮,什么恩人不恩人的,那家伙被沙海中传说的龙神盯上,还能有命?”
沙国王揪着儿子耳朵恨其不争道。
只是在他揉了揉眼睛,顺着二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侏儒鼠精顿时吓得高呼起来:
“鬼啊,快跑儿子,快跑。”
疯虎斜撇了眼那一惊一乍的鼠怪父子俩,满脸不屑道:
“胆小如鼠胆小如鼠,还真是恰如其分,外加一个蠢货,反过来还不如这发癔症的大老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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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虎言语中所指的,自是眼下重新回到不济谷前的沙大郎了。
那日林觉意在沙大郎身上留下的烧伤痕迹到今天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位曾经斯哈哩国的大王子如今虽六亲不认,但对伤他的家伙可是印象深刻得紧。
此刻见到仇人,如今成妖多年的他更是按捺不住胸中的兽性,不由分说地就甩起那根粗壮的短尾,掀起无数碎石。
同一时间,沙大郎使着蛮力冲撞向虎先锋与林觉意。
这位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王子仿佛完全忘却了昔年的经验,如今对敌靠的只是一副妖怪身躯与浑身的蛮力,与他那天生憨傻的二弟相比,没什么分别。
林觉意一把将想逞英雄的虎先锋重新扒拉开,要装威风要逞能也不是现在,他还等着对方手里的秘符虎之锋呢。
年轻道人揭开九幽葫芦的高粱秸塞子,清香的酒气与灼热的三昧火几乎同一时间蔓延开。
黄风岭这呼啸的漫天狂风,此刻成了三昧火壮大势头的最好推手。
即便贫瘠的山岭并没有什么可燃的草木,几个呼吸的时间,不济谷前依旧成就了一片燎原之势。
沙大郎瞧见当日古怪的火焰,一时间没刹住车。
本就没几根毛的光秃皮肤又被烧得皮开肉绽,焦香四溢。
痛得他忙掉过脑袋,在一阵风沙过后消失了身影,日后怕是来不济谷前都得好一番犹豫了。
疯虎见那傻老鼠如此畏惧,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在火海外踌躇不定,只得疯狂咆哮着做无用功。
而在打发掉疯老鼠与聒噪的大猫,见耳边终于清净了下来后,林觉意才从腰间取出菩提子丢给身边摇摇欲坠的虎先锋。
“吃下吧,能保你的命。”
听对方这虚弱且时断时续的呼吸声,林觉意估摸着这位妖王大概就靠最后一口气吊着了。
同时被沙国王两个儿子,外加疯虎围攻,不仅把沙大郎打得浑身是伤,疯虎同样不好过,林觉意不得不说这虎先锋算是个英雄好汉。
捡回一条性命的虎先锋哪里还敢轻视身旁的道士?
看着年纪轻轻,一身的手段却让在黄风岭称王称霸的自己都望尘莫及,他不用多想都知道自己手中这菩提子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灵珍秘药。
小小一枚圆润的菩提子顺着他的食道一路向下,虎先锋只觉得原本处处充斥着疼痛的四肢百骸仿佛涂抹上了什么灵丹妙药。
一道又一道冲击他心扉的温润感过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竟奇迹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虎先锋咳出几口淤血,当即就丢下手里的赤铜长刀,双膝跪倒,以头抢地,诚声道:
“上仙,恩人,这辈子我只跪过两人,父亲在上我于情于理都都该敬奉,跪那黄毛貂鼠实在是情非得已。”
“今日我虎先锋给你跪了,救命之恩难以回报,日后但凭驱驰,我虎先锋绝不皱一下眉头。”
虎先锋是不皱眉头了,换成林觉意皱了皱眉。
他倒是没太在意虎先锋突如其来的投诚,而是摆摆手道:
“无关紧要的事情日后再提,我方才问你的事儿先给我办妥了。”
“黄风当年交给你的秘符先给我,我有要事打开不济谷的石门去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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