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海上夺船行动进入尾声之时,在陆上的战斗却掀起了高潮。
在“圣路易斯号”大副阿德里安·加维拉·科拉多及两名水手被木寨里的火枪击中,不幸殒命之后,所有的进攻立时停了下来,还呼啦啦地迅速后退至森林边缘。
所有人都没想到,木寨里的土著人竟然拥有火枪,以至于轻敌大意的水手们在第一时间就吃了大亏。
面对这种情况,水手们开始争执讨论起来。
有的水手说,暂时撤回至岸边,想办法从大船上弄一门火炮下来,除了可以压制土著人的反击外,还能为大家破开木寨,为进攻的人员清理一条安全通道。
有的水手说,土著人的火枪必定有限,说不定只有两三支,而他们四十多人却拥有三十支火枪,在火力密度上占据绝对优势。只要大家勇敢一点,排成射击队列,以连绵不断的排枪,冲到寨墙边,届时土著人一定会顶不住,只能转身逃跑。
还有的水手说,等到晚上,借助天色的掩护,悄悄接近木寨,然后翻越栅栏,蜂拥冲入寨中,借助人数上的优势,将土著一一擒杀。
当然,也有怯懦的水手建议,大家换一个地方登陆,避开这股有点“邪门”的土著。反正就是砍伐几棵高大的树木用以更换桅杆,寻找水源补充一些淡水,换个地方一样可以获取,不至于跟这里的土著死磕。
完全没必要嘛!
大家历尽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穿过茫茫的太平洋,躲过了几场风暴,要是折在这里,那可太冤了!
还别说,此言一出,居然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都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咱们欺负一下那些没什么抵抗能力的土著是一回事,但要是遇到真正难缠且能打的土著,也确实没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跟他们拼斗。
一不小心丢了小命,那太不值当了。
就算是受点伤,那也是不能接受的。
在这个年代,有时候一点点伤,都是能要人命的。
沉默良久的水手长哈维站了出来,制止了这场无休止的争论。
随着大副科拉多的死去,在这群水手之中就属他的职位最高,按照船上森严的等级原则,他将自动接过指挥权。
是战是走,自当也由他来决定。
哈维在内心深处,其实也并不想继续在这里纠缠下去。
不论是在丛林里设置机关和陷阱,还是方才初战时的表现,木寨里的土著应对都显得颇有章法,很明显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原始野人。
说不定,木寨里有文明人的存在,指导他们修建了这座有一定防御力的堡寨,教会了他们如何对付文明人的战斗技巧,甚至还给他们提供了文明世界的武器。
面对这种有一定反击能力的土著,还真的没必要跟他们拼命,太不划算了。
每次走太平洋航线,人员折损率本来就高得惊人,一来一回,几乎每艘船上的水手最少得死三成。
运气不好,在海上遇到强大的风暴,那整艘船上的人就得团灭。
在这座无名的岛屿上,就为了征服一群土著,抢些东西,就把小命给丢了,属实有些冤了点。
但是,哈维却不敢冒然带着人就撤回岸边,然后灰溜溜地乘坐小船返回“圣路易斯号”。
因为,大副科拉多死了,而且尸体还丢在木寨附近。
而这位大副先生,是墨西哥城某位大人物的远房侄儿,拥有一定深厚的背景。
结果,他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土著人的手里,若是哈维就这么带着水手们逃回去,那么,大副先生的死,必然会算在他的头上。
待他们返回阿卡普尔科后,自己说不定就会迎来墨西哥城那位大人物的怒火,然后遭到他的清算和报复。
所以,不论是为了解除自己的后顾之忧,还是为了将大副先生的尸体抢回来,将功赎罪,他们都有必要再向土著人发动一次猛烈的进攻。
要是能攻占土著人的木寨,擒获了里面大量土著,那最好不过了,自己就能对船长和墨西哥城那位大人物有一个交代了。
在他的鼓动加威胁下,水手们勉强同意再组织一次进攻,若是失败的话,那就退回海边,然后向船长报告这里的情况,等待他的决断。
哈维没有参加过西班牙王国陆军,但对军队的组织模式和进攻方式也多少知道一点。
他将三十名火绳枪手排成了三列,剩下的十余名水手持着短刀、长矛分列左右,以护住两翼,他作为指挥官则站在队伍右侧,发号统一口令。
遗憾的是,他们没有旗手和鼓手,只能在他单调而简单的口令声中,发起进攻,这支小小的西班牙方阵(这个时期,真正的西班牙方阵是以长矛手为主,方阵四个边角为排成密集阵型的火绳枪士兵)从树林边缘缓缓地朝土著人的木寨再次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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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队伍每行进数十米,便会停下来,稍稍整理一下队形,接着又在指挥官的口令声中,昂然地继续前进。
不得不承认,人群一旦聚集成伍,作战的勇气便会立时倍增,每个水手仿佛觉得自己就是伟大的西班牙王国军队中的一员,在勃根地十字旗的指引下,随同千军万马,向敌人发起最为凶猛的进攻。
“停止前进!”
当队伍行进至木寨前那道浅显的壕沟时,哈维大声地命令道。
“举枪!”
“瞄准!”
“射击!……”
哈维高高举起的手臂猛地向下一挥。
“砰!砰!砰!……”
第一排的水手射击完毕后,立即跳入壕沟中,然后又奋力地爬过对面的坡墙,半蹲在地上,掏出通条,清理枪膛,摸出火药,再次装填弹药。
“砰!砰!砰!……”
第二排水手也打完了一轮,跟着跳入壕沟,准备翻越到对面。
“砰!砰!砰!……”
当第三排水手开始射击时,越过壕沟的第一排水手已经装填完弹药,站起身来,举枪瞄准了近在咫尺的寨墙。
虽然,他们的排枪射击有些参差不齐,跨越壕沟的动作也有些笨拙拖沓,甚至因为紧张,有的水手在装填了火药时还忘记了塞入铅弹。
但是,这一波三段射,还是让所有的水手肾上腺急剧上升,还隐隐有种打出了一股自信满满的感觉。
这波凶猛的攻击,想必已经让木寨里的土著吓得抱头鼠窜了吧!
你瞧,到目前为止,寨子里没有任何反击,他们定然已丧胆失魄。
“冲上去!”哈维气喘吁吁地从壕沟里爬了上来,望了望没有一点动静的寨子,随即大声地命令道。
水手们立时端着火绳枪朝寨墙冲去,也不再注意队列阵型,蜂拥向前。
最好能趁着土著人被排枪打懵了的机会,翻越进去,让他们根本来不及有半点反应。
“砰!砰!”
突然,木寨里传来两声枪响,冲在最前面的两名水手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闷哼一声,仰面栽倒在地。
“射击!……射击!”
水手们冲锋之势,为之一顿,纷纷举起手中的火绳枪,点燃引线,便朝木寨里开枪射击。
“砰!砰!砰!……”
枪声很乱,铅弹四散,有的打在寨墙上,发出啪啪的声音,有的则飞入寨中,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空旷之地。
但在这波凌乱的火枪声中,却不时传来几下清脆而又有节奏的炒豆子声。每一声响起,便有一名水手栽倒在地。
被击中肩膀的,仿佛感觉被烧红的铁棍猛戳了一下,瞬间一股剧痛袭来,胳膊则立时软了下来,感觉整个肩膀都要被撕裂。
被打中手臂的,就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手臂不自觉地颤抖,随后疼痛开始蔓延,让人疼痛难忍。
而被射中胸口的,如同被重锤猛击,呼吸困难,胸口发闷,疼痛迅速扩散至全身,心跳也变得紊乱起来。
若是被击中腹部的,好似被尖锐的利器猛刺,一阵剧烈的绞痛让人直不起腰,肠胃仿佛都被搅在了一起。
至于被打中大腿的,像是被大力士猛踹了一脚,腿一软立即摔倒在地,接着便是钻心的疼痛,行动也变得极为困难。
“啊!……”
看着几息之间,便有八九名同伴被木寨里的土著射杀,水手们顿时亡魂皆冒,发一声喊,扭头便朝后方逃去。
这仗没法打了,还没与土著人照面,己方便遭到如此重大伤亡,死伤累累。
还打个屁呀!
赶紧逃到海边,坐船返回圣路易斯号。
“%¥@……*@#……”
在发足狂奔之时,猛地听到身后木寨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和嘶吼声,心中不由为之一紧。
糟了,土著人追出来了!
一念至此,奔逃的脚步立时加快了几分。
赶紧逃离此处,只要到了岸边,上了船,自己就安全了。
然而,当水手穿过丛林,就要逃至登陆点时,却齐齐收住了脚步,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一队全副武装的土著正端着火枪,排成一列单薄的阵线,虎视眈眈地等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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