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后,清晨,王少钧吃过一碗酸饭,一边啃着高亮米饼,在座下毛驴的哒哒声中,往村北半坡的骆驼场走去。
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大半个月了。
这半个多月,让他有一种时光飞逝,脚步匆匆的感觉。身处黄土高坡,却从来没有登高远眺;身处黄河河畔,却从来没有漫步河滩。
听说正德帝还曾来过这里的河涯举行过祭祀河神的活动。还立有庙宇以为碑传。而像这附近的自然景色和人文景观,诸如龙口瀑布,娘娘滩和岱岳殿,他也是一次都没有去过。
盖因刚穿越而来,家庭便遭遇危机。诸般事情纷至沓来,几乎没有得闲过一天。
自从卷烟爆火的这几天来,西厢小院儿从一天消耗三五十斤的原材料,到现在一天已经要消耗八九十斤了。
王少钧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密室里面更新配料,改进工艺。
毕竟这是自己的第一桶金,也是唯一一桶金。王少钧害怕被他们洞悉到核心机密,因此像配料和发酵这种关键性步骤,从来都不让别人参与,即使是许东也不行。
当然,他需要亲自执掌的工作并不是连续性的,王少钧得以有一些休息的时间,不至于连轴转。
但休息之余,他还要和商号的伙计们,还有各营堡来的牙商亲自沟通。——荀先生已经去了八天了,王少钧被迫接过本应该属于荀先生的活计。
不过这并不是王少钧真正烦恼的事情。他所烦恼的是,如果再过四天,荀先生还不回来的话,那么原材料就要面临断绝了。
对此,王少钧无能为力,只能祈求上天保佑。
忙活这么些天,王少钧深切的明白一个道理。不管什么时代,创业,尤其是实业,永远都是艰难的。
在明末这种天灾人祸横行的混乱时代更加艰难。
想到以后还要训练军队,屯田治民,王少钧总有一种前路荆棘遍地,万般险阻的感觉。
不过,虽然很难,但上天既然让他降临在这世上,不轰轰烈烈的干他一场,实在是心有不甘。
还是要积极向上起来才行!
‘与天奋斗,其乐无穷;
与地奋斗,其乐无穷;
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他一边骑着毛驴,一边用教员的诗默默为自己打气。一个高粱面饼刚吃完,毛驴已经上了山路,来到了骆驼场。
此时的骆驼场正在进行一场如火如荼的大改造。
由于王少钧要求的时间比较紧,许多老农,村民,乃至黄河边上的纤夫,粮道上的运夫,都被金大海给组织起来,参与了这场大改造。人数很多,但工钱是真的便宜。只用一天管三顿饭,外加十枚铜钱就可以了。
就这样的待遇,这些人还觉得王少钧这个少东家实在是良心。毕竟他们在别的地方,都需要自带干粮。
这个世界的贫富差距就是这样巨大,官宦人家买二两银子一盒的卷烟,完全不当回事儿。殊不知,这二两银子,这些底层人不吃不喝得攒半年多。
出于对这些人的同情,王少钧也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予他们饭食上的关照,毕竟自家的存粮还有很多。
但更多的东西,他现在也没有能力提供。
骑着毛驴刚跨进大门,王少钧便看到金大海正在那里发脾气。
只见他跨着步,叉着腰,怒目圆睁,不停的呵斥着远处犯了错的几位纤夫。
“你们这几个老东西,能干干,不能干给老子滚蛋!大家都在赶工,凭什么你们能在那里磨蹭?赶紧给我把灰瓦搬走!搬走!”
而那几个纤夫显得惊慌失措,在金大海的骂声下,快手快脚的搬运着东西。
“若是大家干活都是你们这种惫懒样,这作坊啥时候能盖好?误了东家的事儿,俺们少爷非把我给呛死在水井里不可!一群老狗日的,在那里磨磨蹭蹭不干活,想害老子的性命,老子第一个容不得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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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海骂的满脸通红,显然是动了真感情,感觉都把自己给骂委屈了。看到王少钧前来,连忙跑到王少钧的身边,怒气兀自未消道:“少爷,这些家伙们,太可气了!——您老....今天又来监督护卫们训练呢。”
王少钧点了点头,他感觉这些纤夫们被骂的有些可怜,本来想跟金大海说一下,不要对他们苛责太甚。
可话到嘴边,又有些说不出来。
自己限定了如此赶的工期,金大海几乎在全身心的投入。碰到一些惫懒的工人,除了骂两句,别无他法。
绝不能当众去斥责金大海,这相当于在后面给金大海掣肘,会让这位尽职尽责的属下寒心。
这个世界又没有人权一说,金大海这种做法,其实无可厚非。
“你做的不错,不过我不是催你,只是顺便问你一句,还有多少天能弄好?”王少钧随口问道。
金大海显得颇为自信,用手指向远处的房顶道:“少爷放心,就只差封顶和搭棚子了。最迟三天便能完成。”
王少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屋顶上确实已经在开始铺青瓦了。
不过,此时顶上的那几个匠人似乎并没有干活,而是正朝着东北边的方向远眺。
他们所看的方向正是何老六带着斗子等人训练的校场。想必这些匠人们在房顶上居高临下,没见过这种训练的方式,都看入迷了。
“你姥姥的!都他娘的在看啥呢?”
金大海再次怒了,顾不得和王少钧说话,立刻往作坊里面冲去。
王少钧由得他去用自己的方式监管,自己则一直往东北走,来到护卫们训练的校场。
这几天以来,又有三个家仆,通过了王少钧设置的硬性条件,加入了护卫的队伍。
包括何老六在内,护卫队的数量达到了十个人。
经过这些天来的训练,他们的纪律性和服从性已经初见成效。看到王少钧前来,所有人立刻以何老六为首,排成一排。
他们都穿了统一的黑色劲服,头上统一带着绛色的兵笠。再加上动作整齐划一,看上去很有一股子气势。
“参见三少爷!”
在何老六的带领下,几个人大声吼了起来。
王少钧点了点头,对众人道:“兄弟们听了。过几日,这骆驼场的作坊就要开始运作了。后续荀先生也会把货品运到这里来。咱们赚得多,盯上的人也多。安全上,就只能交给你们了!有没有信心做好?”
“有!”
众人大声喊道。这也是王少钧教给他们的一些互动方式。
只听何老六大声说道:“少爷,您就放心吧。那些贼子宵小们不来便罢,若是真敢前来,小的们绝不轻饶他们,卵蛋都给他们踩出来喂狗!”
“喂狗!喂狗!喂狗!”
众人跟着何老六再次大声喊道,这一次喊得极有力量,果然是憋了一股子躁动的情绪。
“好!很有气势!”
王少钧十分满意他们的状态。这些天来,王少钧每日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而他们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做的,就只有训练这一件事情。
这种完全脱产的练兵方式,整个河保路,乃至于整个山西镇,恐怕都没有任何一个营兵做到这种地步。
整日的训练,再加上何老六这位教官时不时的殴打,让这些人心中都有一股子气,总想着爆发出来。战斗欲望直接拉满。
王少钧对众人朗声道:“不过,光有气势是不行的。还要有战斗的技巧才行。从今日开始,练习刺杀!不过,我们只练一种刺杀,那便是昔日戚大帅营中的戳革刺杀!
我要你们每天练够千遍,就只为了对敌的那一击!要务必做到,只要一出手,就是必杀!”
“必杀!必杀!必杀!”
众人再次大声喊着,声震屋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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