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啊!”
在从太原府到岢岚州城的马车上,王少钧半躺在马车上,十分疲惫的揉着眼睛。
而一旁的雁儿则殷勤的为他揉捏着有些发酸的腿。
这种轻柔的触感让他有些无法集中精神,于是便谢绝了雁儿的好意。
于是雁儿又为他剥起花生来。
马车在路上虽然颠簸,但王少钧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甚至还觉得十分舒服。
虽然躺在马车上不如前世坐在汽车里那般平稳舒适,但最起码要比在驴背上颠簸要好得多。
这些天来,他分别拜访了岢岚道守备陆士光陆大人,都司的都指挥同知和都指挥佥事等几位长官,还有父亲的好友岢岚道河保路管粮通判陈长平陈大人,算是混了个脸熟。
虽然他只是个百户,按理说这几位长官并不会特意召见他。但架不住王少钧给都司的几位长官各包了一百两的红包,给岢岚道守备更是包了八百两。
能掏出上百两银子行贿的卫所守军百户不多,甚至可以说极为稀少,任谁都要卖这些银子的面子。反正也是顺手的事儿。
守备陆士光甚至还专门为王少钧写了一封手书。
这封手书极具含金量,可以说是王少钧的靠山石。
只要王少钧拿着这封手书交给守御千户所的李千户,李千户就绝对不能单把自己当做下属,而是要把自己当做陆士光的人来看待。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从李千户之前和大爷王可勇合作出兵的表现来看,这家伙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若是没有这封手书,到了保德州守御千户所,很可能便会被那李千户给拿捏了。
有了这个收获,这钱就不算打水漂,甚至可以说花得很值。
好不容易出了趟远门,在拜访官员的间隙,他也没闲着,将太原府的市集都考察了一遍。
最主要考察的,是潞绸市场。
潞绸,作为山西的招牌产品,在整个两京一十三省都是饱负盛名。
王少钧记得,只《金瓶梅》这个小说里面,潞绸做的服饰就出现了很多次,足以证明潞绸在这个时代的畅销程度。
考察的这些天,王少钧简直是大开眼界。
作为山西军政商的太原府,市集众多,几乎每一条正街都十分繁华。各地商人来来往往,绸缎庄和潞绸作坊随处可见。其中有一个祖籍在蒲州的韩姓大商,光分布在汾河两岸的织布作坊就有六家,织机加起来有六百余张,商号的伙计有上千之众。
听市集中的人说,太原府的潞绸市场还不算什么,再往南边的潞安府才是整个北方的丝织业中心。其登机鸣杼者,奚啻数千家,织机可达九千余张,从事相关行业者有上万人之众。
他们所产的潞绸,不仅供给九边,而且直输京师,甚至还销售到了南洋。
这种商业盛况,让王少钧大长见识。他曾在教科书上学过,明朝中后期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如此巨量的市场规模,王少钧当然不肯放过。他在太原府立刻开启了‘买买买’模式,不仅买潞绸,还买织机。
毕竟若想要入行,得先弄清楚这其中的窍道,才好开始利用超前的现代知识去创新。
遗憾的是,这里懂行的技术工很不好挖。
大家一听王少钧来自偏远的河曲,纷纷表示不感兴趣。再加上公然挖人容易惹麻烦,王少钧只好暂时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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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从太原府离开的时候,他又买了好几辆驴车,把淘来的五张织机全部装车拉走。另外还买了三只骆驼,用来运送买来的绸布样品。
这一下队伍变得十分臃肿,几个人害怕再碰到土匪,一路上晨行昏停,走官道,宿大店,显得小心翼翼。
此刻终于回到了岢岚州城。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之前下榻的悦来客栈,准备休息一天,然后返回河曲县。
只是,刚走到客栈的门口,便看到家里的一个小厮阿山正蹲在旁边的拴马桩处,正望着天空发呆。
“阿山,你来干啥呢?家里出啥事儿了吗?”金关林坐在驴车上微笑问道。
阿山看到车队,站起身来,顿时激动不已,立刻跑到马车前,隔着车帘对王少钧道:“少爷,家里出事啦!老爷让你和金管家马上回去。”
王少钧心中咯噔一下,还以为是卷烟生意出了差错,掀开车窗帘儿,忙问道:“什么事儿?”
阿山凑到王少钧的耳旁,轻声道:“河会堡码头的镇河帮夜袭咱骆驼场,死伤四十余人!”
“嗨,多大点事儿,我还以为是卷烟......嗯?死伤四十余人?我们的人呢?死伤多少?”
“少爷,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咱们的人一个都没死,就有两个摔下悬崖时受了点小伤。”
王少钧这下无法淡定了,对金关林吩咐道:“金总管,去买两匹快马,咱们现在就回家。其他人带着潞绸和织机,徐徐回归。”
金关林有些犹豫道:“少爷,这样急匆匆的赶路,恐怕不太安全吧。”
“我现在是个百户了,况且又没携带货物,难道他们闲着没事儿还敢杀官不成?”王少钧摆摆手道:“快跟我走吧。”
“是,少爷。”金关林不再犹豫,当即立刻前往市集上买马。
......
等王少钧回到王宅,又已经是三日之后。
王可贵特地将王少钧,金关林,还有荀先生和金大海聚在一起,将这些天以来的情况讲了一下。
原来在王家将这件事情告到县衙之后,竟然把刘大坑和那些伤者都给放掉了,死掉的人暂时拉去了义庄。
这几日来,双方立刻进入了扯皮状态。王家坚持说这些镇河帮的人属于强人入侵,私闯民宅。为此,王可贵还命人先行套出了刘大坑的口供,刘大坑还在上面按了手印。
按照《大明律》中的规定:“凡夜无故入人家内者,杖八十。主家登时杀死者,勿论。”也就是说,王家打死打伤这些人,属于正当防卫,并无任何罪责。
但镇河帮的那些人却坚持说王家和镇河帮属于械斗。在这种情况下,杀人是要偿命的。几个参与的护院被判斩首自然少不了,王家的主人和其他谋划人员也会被杖刑一百、流放三千里。
这些天来,王可贵已经派人给了县令孙瀛前前后后共一千两的好处。
但那县令不认可王家私自审的供状,作壁上观,两不相帮,由得两家整日里扯皮。
介绍完情况后,王可贵皱起眉头道:“那孙县令这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敲诈咱们王家一番了。而且,这件事情死伤人数众多,估计还要闹到河曲县的上级太原府。剔牙稀,掏耳聋,不打官司不受穷。到时候,又是一笔无底洞。”
说到这里,众人都有点束手无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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