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闻给的第二个机会,是让陈磊独立拍摄一个镜头。
当戏份马上要拍摄到,张麻子发布三天杀人贴,要动员鹅城百姓的时候,
姜闻突然朝陈磊问道:
“磊子,我让你拍个镜头,你敢不敢拍?”
“敢!为什么不敢!”
陈磊这几个月,做梦都在梦见自己独立执导。
当机会到来时,他又怎么会不敢!
“汤师爷死后,张麻子回到鹅城,在城头发檄文,三日内杀黄四郎。
你就拍老七,在这三天里,张麻子回屋睡觉,而他在城头上盯着的独戏。”
姜闻笑了笑,伸出右手比出个剪刀手,“我给你两秒的镜头。
事先和你说好,这两秒,不在剧本之中。
所以只能在老七没戏,以及有摄像头空着的时候拍,
而且这两秒,最后可能用,也可能不用。”
说到这里,姜闻再次询问道:“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陈磊用力点头,又模仿了一句党人惯用的话,“保证完成任务!”
……
在剧本中,危萧饰演的老七,戏份并不多,台词也不多。
吃中午饭的时候,陈磊把台词都单独摘录了出来,反复琢磨,翻看。
老七在很多场合,都是从属地位,是听从别人做决定的角色。
但在他们绑了两大家族和黄四郎替身,拿到一大笔赎银的时候,是老七第一个开口说,要走的。
而当真假麻匪对战的时候,受命保护汤师爷的老七不小心被流弹,穿过脸颊击碎牙齿的时候。
汤师爷说要走,老七却说跑不动。
一直等到兄弟们的哨声说,抓到假麻匪了,老七才拉着汤师爷走人。
之后老七的戏份,是张麻子把银子扑满街上后,众兄弟们站在在城楼上,他问张麻子:“胜算有几成啊?”
在张麻子做出三的手势后,老七说:“三成不是玩儿命吗?”
反复琢磨老七的这些戏份之后,陈磊确定了老七是个怎样的人。
老七贪财,怕死,但同样的,他更重义气。
为了大哥张麻子,他愿意在鹅城把钱分给穷人,愿意在看不到有多少希望的情况下,跟着大哥去杀黄四郎。
但贪财怕死的本性,与重义气的良知,一直在老七的心中不断斗争着。
根据这一点,陈磊已经想到了那两秒镜头中,老七的动作。
接下来,就是拍摄地点,拍摄时间,以及拍摄镜头了。
正好这时,陈磊也把饭吃完了,他收拾了桌上的垃圾,往外走去。
正好碰到了穿着长衫的发哥,他便主动打招呼道:“发哥。”
“磊子,你也认错了。我是替身!”
扮演黄四郎替身的文祥哈哈大笑,“刚刚我碰到发嫂,她也认错了,误以为我是发哥。”
“这不正说明祥哥你演的太好了么。”
陈磊也没窘迫,顺着他的话称赞道。
文祥听了,一脸自得的离开了。
陈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心里想道:和明星长的像,虽然出道的时候能得到很多的曝光度。
但同样的,也会受制于此。
如果演员得不到突破,那么一辈子就只能当个替身。
这,不是演员该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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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几天,陈磊有空的时候,就绕着鹅城的城墙转。
在经过姜闻允许后,他久违的拿出了自己的DV机,从各个角度,对着城墙头拍。
要么从城墙脚下往下拍,要么在城墙头上拍,要么在城里往城墙上拍,要么从城外往城墙上拍。
拍摄的时间也不同,清晨、上午、中午、下午、傍晚,根据太阳角度的变化,而改变。
陈磊能独自拍摄镜头的消息,很快就在剧组传遍了。
陈磊也发现,之前与他玩的不错的同龄人,突然对他冷淡起来。
甚至某次,陈磊在厕所蹲坑的时候,就听到几个人在外面谈论他。
“诶,这几天瞧见了没?
陈磊天天摆弄他那DV机,拍这儿拍那儿的。”
“怎么没看见,天天都在咱面前晃荡呢。
不就是得了个独立拍摄的机会么,显摆什么呢。”
“那个DV挺贵的,是索尼最新款,我早就想买了,就是买不起。”
“你农村的孩子,能跟人家城里人比?”
“就是就是,要是他家里没几个钱,哪里舍得隔三差五就在屋里请人吃火锅!”
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显然那些人都离开卫生间了。
陈磊解决后,冲厕所,走了出来。
正在洗手时,发现姜闻从另一个隔间里走出来。
“不生气?”
姜闻走到陈磊左边,一边洗手,一边看着镜子里的人,问。
“不值当,没必要。”
陈磊挤了一点洗手液,把两只手涂上泡沫。
那些只敢背后说人话的,都只是小人而已。
对于这些人,要做的就是让自己一直在前面奔跑,把他们永远的甩到身后,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见。
陈磊根本没必要,在他们说坏话的时候,出来。
除了撕破脸皮,让气氛尴尬,影响工作外,还有什么好处?
再如何,这些人也只敢背后说坏话,而不敢当面坏事。
前世的时候,陈磊所经历的脏事,可比这脏的多的多。
人人都说娱乐圈脏,可与科技圈,金融圈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了。
娱乐圈牵涉到的钱,再多也不过一个项目几千万,几亿,几十亿。
但科技圈、金融圈,那可是几十亿、几百亿、上千亿的项目。
为了这些钱,那些人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间谍、下药、车祸、买凶,太多太多了。
背后说人坏话,只是小儿科中的小儿科,下三滥中的下三滥罢了。
“好好干。”
洗完手的姜闻,仔细的看了眼镜子里的年轻人,然后拍了拍陈磊的肩膀就走了出去。
让水把手上的泡沫冲干净后,陈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沉稳、淡定,不似二十啷当的年轻人。
他的视线从脸上,落在左肩上,那里明晃晃的有个湿手印。
“嘿,这是拿我衣服擦手是吧。”
陈磊低下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抬起手,甩了甩手上的水。
不久前,那些人在厕所里说的话,就像是这些甩落在地的水珠一样,掉在满是鞋印的地板上。
多大点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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