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赐,这房子怎么都不像是古代人弄出来的吧”,身后的齐姝也凑近了看了几眼说道。
“没办法,眼下只能进去看一看了,这洞窟内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我说完话便径直推开了阁楼的门。
一股难以想象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我用一只手捂住口鼻,在整个一楼缓缓地往里面走着。
这地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有九十年代的报刊,有被烧焦的毛绒玩具,有撕烂了的衣服。
还有一架沾满了血的手术床。
屋内诡异的气氛不停地弥漫着,我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手术床走了过去,却不小心脚尖触碰了一个硬物。
我低下头一看,那是一具彻底腐烂的骸骨,不远处还有三具。
齐姝顺着我的视线也看到了那些尸骨,她差些被吓得大叫,但幸好在我的手势下捂住了自己的嘴,我冲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把手电筒拿过来照这张手术床。
在灯光的照射下,整个手术床布满了大片大片的血污,那些生锈的刀具和针刺通通散落在地上,难以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忽然,身旁的齐姝却缓缓张大了嘴,她颤颤巍巍地伸手指向天花板,整个人的脸色惊恐至极。
我心中浮起一丝不详的意味,也随之抬头看向了上面。
天花板上,全是垂下来的黑色长发。
“簌”
一只惨白的手臂猛地从中伸出来,一把抓向陷入呆滞的齐姝,生死攸关之际,我用力扑倒了齐姝,这才堪堪躲过了那恐怖的袭击。
“在那里!”,趴在地上的齐姝指着角落里大喊着。
我顺着方向看过去,一个像蜘蛛那样倒立趴着的女人,正穿着布满血污的病服,用那双全白的瞳孔死死地盯着我们。
“爷爷当年就看管这鬼东西吗”,看到这怪物我浑身汗毛倒立,想挪脚跑出阁楼,却又怕这玩意儿突然冲上来,于是只能伸手护住齐姝,跟那女人隔着手术床对峙。
昏暗的屋子里此刻安静的都能够听见心跳声,我咽了口口水,试图让自己打颤的腿平复下来,可始终都做不到。
那怪物的身体缓缓往后退,消失在了屋子里的阴影中。
可这并不是什么没事儿的信号,这是进攻前最明显的征兆。
我的额头上不停地滴落着密汗,看样子先前的大量失血还是让我有了些体虚,我不停地盯着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预防着那怪物从某个地方忽然冲了出来。
“齐姝,你……”,感受到身后拽着我的手越抓越紧,我实在有些受不了,决定偏过头小声地提醒齐姝一句。
可就是这一偏头。
那明媚的阳光竟刺入了我的眼睛,我下意识拿起手遮挡,视线却从指缝里看到了那洁白的墙壁,和叠好被子的空病床。
“什么……”,我楞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装着防护栏的窗子,脚底下的瓷砖,门外走廊来来回回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
我……我在精神病院里?
“吴赐,你今天是第二次攻击其他的病友了,我们要把你转移到其他的病房里去”,一个高大的护工在我身后拽着我的病服,另一个则站在我前面拿绳子束缚住我的手。
我完全懵了,以至于身后那护工推搡着我时,我竟下意识一动也不动。
“吴赐?吴赐?你怎么失了神啊?你别吓我!”,护工的嘴唇忽然快速地动弹了一下,我从中听到了齐姝的声音。
幻觉,对,幻觉。
我又陷入了幻觉里,还是这样匪夷所思的幻觉。
可是眼下我人正在那恐怖的阁楼里,还有一个不知来历的怪物在虎视眈眈啊。
“冷静,要冷静……”,我在心底里不停地做着自我建设,然后深吸一口气就对着身后的方向说道:“齐姝,我现在在幻觉里,你别管我,集中注意力看着屋子,告诉我那怪物在哪里”
身后揪着我病服的护工忽然愣了一下,然后便神色凝重地跟前面的那人说道:“这吴赐好像已经完全疯了,我看赶紧转移病房吧”
“她在东边的天花板上!”
旁边病床坐着发呆的病人忽然嘴唇也迅速地动弹,齐姝的大叫也在我耳朵里响了起来。
“东边!”,顾不得身体刚刚才失血过了,我当着两个护工的面用力咬破自己的另外一根手指,然后猛地趴在地上画了一个符咒。
“吴赐!那怪物扑过来被弹开了!”,齐姝看着那披头散发的女人猛地在半空中被重重弹飞,不由得激动地握紧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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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把病人控制起来,要防止他伤人!”,两个护工一前一后按着我的肩膀,剧痛从我的关节处传开,我忍不住哀嚎了一声,却把齐姝吓了一跳,她看着我在阁楼的地板上痛苦地滚动着,一时间竟有了哭腔。
“你怎么了吴赐,你怎么了……”
“别管我!继续盯着屋子,告诉我那怪物在哪儿!”,我脑袋被护工强行按在地上,却还在睁着眼竭力大吼着。
“她又来了,在西北方向的角落里!”
齐姝的声音再次从病房里其他人的嘴唇中传出,我咬着牙拼命挣脱开护工的钳制,用带血的手指迅速在正确的方位画了一道符咒。
“快来人,快点再去叫人!”,护工用膝盖死死地压在我的背上,然后朝着走廊大声喊叫着,我此刻已是面目狰狞,竟又强行挣脱开来,然后一拳砸在了那护工的脸上。
“我说了我没有疯!”
伴随着地上护工的鼻血淌了一地,病房里的其他人纷纷发出尖叫然后跑了出去。
“她又被弹开了!”,齐姝惊喜的声音从周围响起,我也不知道那是从谁的嘴里发出来的了。
“继续盯着!别停!”
我说完话后,便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病房里的每一个人,我抬头看向窗外,思考着要不要先跑出去,可现实里我人是在地宫的阁楼里面,要是不顾方位地乱走,很有可能会出事。
忽然,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胸前挂着腰牌的医师脸色冷峻地走到了我的面前,我记得他,他是我的主治医生,姓王。
“王医生……”,我下意识叫出了口,可话都没有说完,便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光。
“吴赐!你无药可救了是吗,你完全疯了是吗!你爷爷为了你去求人,去借钱你忘了是吗!”,王医生揪着我的衣领拼命摇晃着。
“不要再讲什么地宫的幻想了,醒醒吧吴赐!你醒醒吧!”
王医生用力推搡着我,直到把我的头硬生生摁在窗户上,“看看,看清楚了吗,这阳光,这些人,外面的城市,这些才是真实的!”
铁栏杆搁着我的头,那股剧痛确实太过于真实。
我有些迷茫地望着窗外,外面真的是晴朗的天,不远处的街道上还有大声嬉戏的孩子们。
“就因为你这什么地宫的幻想,每一次我们劝你离开病房,你都说不能乱走,看看,全都是你发疯的模样”,王医生脸上露出浓郁的失望,他拿出一个手机,而屏幕上正是我每一次激烈抗拒外出的录像,在那里面我上蹿下跳,喊着什么古遥国,什么周游。
“吴赐你怎么了,那怪物在正前方的手术床上!你怎么不动了吴赐”
我呆滞地看着王医生的脸,他的嘴唇快速一张一合,发出了齐姝那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以至于我不得不双手抱着头,才能够让自己不被脑子里的疼痛给痛昏过去。
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从我的眼睛里不停地往下滴落。
我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站着,耳边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吴赐,走出病房吧,走出来你就会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地宫,现在才是你的现实”
“吴赐,你快点说话啊,你怎么了,她要扑过来了!”
“不……不”,无数次的记忆在我的脑子里疯狂旋转,我的眼睛也骤然变得猩红,见王医生退后了一步,我抓住时机推开他,冲到对应方位的地板上,然后猛地用手指继续画下一个符咒。
“没事儿了吴赐!她好像从阁楼的窗户里爬出去了!”齐姝惊喜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转过头,面前正是她那张沾了不少灰尘的脸。
我楞楞地看着四周,幻觉似乎又结束了,这里还是那间昏暗的阁楼。
地上的几个方位分别画着凌乱的符咒,我的指尖也传来阵阵剧痛。
可看着齐姝身上的那件蓝白色精神病服,我的眼泪忽然抑制不住地淌了下来,我低着头,只伸手不停地擦拭着。
“齐姝,我刚刚看到我们精神病院的王医生了,他说我完全疯了”
齐姝没有回答我,她只是拉住我的手,然后像猫一样把脸贴在我的手心上,冲着我笑。
“你是真的,我也是真的,我们就活在真实里”
“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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