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邓璟不姓林,李贵芬的眼中眼中明显流露出了一丝失望,脸上的热情立刻淡了很多。
她侧身让开了门,对着邓璟说道。
“进来吧,张振光在里面呢。”
邓璟对着李贵芬点了点头,穿过她身边进到了张家。
张家虽然破落,但并没有像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家一样在家里养了鸡鸭猪羊之类的动物,而是在院子里开辟了一小片菜地,种了点家常小菜。
院子里没有铺水泥,而是将泥地压实,就成了院子,最近雨水多,泥地上都是青苔,人走在上面容易滑倒,
他家不知是谁,沿着墙角边用大块的方石铺了一条小路直通堂屋下的台阶。
邓璟进去的时候,看到张振光正坐在一张老旧又有油污的方桌旁,捧着一本线装书在看,看到是邓璟走了进来,他将书放在了桌上,书的封面有两字。
‘中庸。’
若不是邓璟刚刚在门外听了一耳朵的八卦,光看张振光现在的模样,一定猜不到两人方才是在吵架。
看见张振光桌面上的书本,邓璟脑补了一下,方才门内两人吵架的景象,张振光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书,李贵芬在一旁歇斯底里的骂人,
邓璟一边觉得李贵芬是挺过分的,一边觉得这个张振光也确实挺会拱火。
女人发火了,你不去哄,只会捧着一本书看,这不是纯纯大冤种讨骂吗。
难怪她媳妇骂了还想骂,被骂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能消气才怪。
张振光看见邓璟,语气平静的问。
“你找我?有什么事?”
张振光是有真功夫的,邓璟一向对有真功夫的人都心存敬意,因此对着张振光,他态度格外客气。
“张师傅,我听说您雕人像的技艺一绝,我想雕一个绿度母,不知道您最近有没有空,能不能出手帮我雕一雕。”
张振光听说是雕绿度母,神情有些讶异。
“绿度母,你怎么会想要雕那个?”
邓璟一听就知道,张振光被人请去要么对方不是找他雕度母,要么就是在他答应前对方没有告诉他要雕刻什么。
同时张振光这反应也明明白白告诉邓璟,他确实知道绿度母是什么。
邓璟不便吐露真是原因,因此只能含糊说道。
“我有个客户想要找一块度母,我手里没有,所以想找一個能雕的师傅帮忙雕一下。”
张振光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在乎邓璟为什么要雕刻绿度母,听完邓璟的回答,他直接回道。
“你再找找其他人吧,我也不会雕。”
这个时候市面上没有度母售卖,邓璟相信张振光说他不会雕应该是实话,但放眼整个悦城,邓璟相信如果张振光师傅都雕不出绿度母,别人一定也不行。
邓璟自然不会因为张师傅一句话就放弃,他像没有听到张振光的拒绝一样,没人招呼他,他就自己找了条凳子坐到了张振光师傅坐的桌前。
一旁跟进来的李贵芬听见邓璟只想雕一个挂件,脸上的神情更加失望,也不招呼邓璟,扭着屁股进了堂屋左边的房间。
片刻后,那间房间里传来了电视的声音。
听见电视的声音,邓璟心头微微纳罕,张家连院子都没有钱修整,家里居然还有电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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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并未显出异常,坐在张振光面前语气诚恳道。
“张师傅,我街天的时候在珠宝交易中心看见过一件你雕的观音,雕工精细,宝相庄严,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件观音都要雕的好。”
“当时看见那件观音我就觉得,如果悦城有人能雕绿度母的话,那一定是张师傅您。”
“因此,我特地找人打听了您的住处,今天是特地来找您的。”
张振光并不为邓璟的话术所动,他听邓璟这么说了,还是开口拒绝道。
“不好意思,让你空跑一趟了,我是真的不会雕绿度母。”
邓璟若是没在张家院子外听到他和他媳妇的争吵,此刻可能会说出愿意给高价的话来,但前面听了那一耳朵的的八卦,邓璟已经初步了解的张师傅的为人。
这就是个认死理,不看重钱财,更看重个人精神追求的人,
从他接别人的货,不论价钱统统一样认真对待就能看出,他帮人雕刻只是为了谋生,谋生之外他对金钱的渴求其实很低,
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应该有远比谋生更重要的事情,那大概是更好的技艺,更完美的雕刻,
因此,他才会拒绝用敷衍和随意的态度的去为低价位的挂件做雕刻,
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像他这样的人,没有十足把握,绝不会去接受别人的委托,再多的钱都不行,
邓璟被张振光拒绝了,不但没有失望,反而姿态放得更低,态度更加诚恳。
“张师傅,我知道让您雕度母有些为难您了,绿度母雕刻确实很难,它完全就是一个全新的雕刻题材,”
“从人物姿态到衣着服饰再到发型发饰的设计,都需要雕刻师对其有着深度理解和高超技艺才能完成。”
“就是因为难,所以我在看到您雕刻的观音后,才特意从悦城来到芙蓉村找您,因为我相信以您的天资和技艺,只要您愿意,一定是可以雕刻出完美的绿度母来的。”
邓璟特意在很难,天资,技艺,还有完美这三个词上下了重音。
张师傅不在乎金钱,但对自己的技艺明显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苛刻要求,并对完美雕刻有着近乎病态的执着。
像这样的人,不会畏惧挑战,反而越是艰难的任务,越能激起对方的兴趣。
果然邓璟说完这几句,张师脸上的神情有了些变化,显出些意动来,
但他沉默片刻还是拒绝道。
“你过誉了,我也就是个普通匠人,恕我爱莫能助。”
邓璟听他拒绝没有再说话,而是站了起来,
张振光以为他这是要走,正准备起身送人,哪知邓璟却去堂屋从张家的桌子上拿了个玻璃水杯,然后去院子里的水龙头处接了一杯水回到了张振光面前。
期间张振光一直看着邓璟,邓璟将杯子摆到桌上,然后伸手从里面蘸了些水,就在张家的桌子上涂涂画画了起来,边画边说道。
“不瞒您说,来您这之前,我已经仔细研究过绿度母,并且我心里也已经有些想法。”
“张师傅,如果您真的不愿意帮忙雕刻,能不能看在我千里迢迢来一趟不容易的份上,看看我的想法可行不可行,可否给我一些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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