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璟提着烟来到邓林才跟前，凑到邓父耳朵跟前说道。

“爸，别铡了，你抽这个。”

说着邓璟将手里的烟递给了邓林才，邓林才看着邓璟递过来的烟，脑袋摇了摇，手也跟着摇了摇。

“不抽，你哪来的？”

邓璟凑到邓父左耳跟前大声说道。

“今天一个朋友给的，我抽不习惯，你留着抽。”

说着，邓璟将烟塞到了邓林才手里，然后要弯腰去拿邓林才手中捏着的烟叶子。

邓林才没有让他拿走，将烟叶牢牢抓在手里，邓璟递过去的烟，邓林才也没有接，他嗓音有些大的回邓璟。

“你留着，以后出门给人递烟用，我不抽这个，我抽这个，人家会笑话的。”

邓璟想过许多邓林才拒绝收下这两条红塔山的理由，可能舍不得，可能抽不惯，独独没想过老人的第一个顾虑是别人看见他抽红塔山会笑话他。

邓璟顿时觉得眼圈有些酸胀。

父亲这是穷惯了，被人鄙视习惯了，反而不敢也不会在别人面前显露一丝与他自己身份定位不相匹配的物质财富来。

父亲这半辈子，不止物质上过得苦，心灵也是苦的，

他日子苦的那样彻底，以至于他居然觉得自己不配享受好的生活，不配拥有好的待遇。

邓璟下巴微微有点抖动，口中也跟着泛起了苦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态度有些强硬的拿走了父亲手中的烟叶，将那两条红塔山塞也似的放到了邓林才手中。

然后他大声对着邓林才说道。

“爸，你以后就抽这個，我给你买，儿子现在赚钱了，以后不止烟，咱们家吃的穿的用的，我们都用好的。”

“爸，儿子以后会越来越有出息的，你就抽这个，没人敢笑话你。”

说着话，邓璟将背包里的两万多块，拉开给邓林才看。

“爸，你看，这些钱一大半都是我今天赚的，我现在和翠翠他们珠宝店的小老板关系不错，以后我赚钱的路子会越来越多的，你放心抽。”

说着话的时候，邓璟将从邓林才手里夺过来的烟叶连同他铡好的烟丝一起往垃圾桶里扔。

邓林才看见邓璟的动作，忙将手里的红塔山放在地上，伸手就要去拦，

邓璟将烟叶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重新认真的看着邓林才，邓林才本来要说话的，但是邓璟看向他的目光有着邓林才看不懂的认真。

于是，邓林才伸出去拦的手，还有喉咙里的话都憋住了。

邓璟看着邓林才，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认真说道。

“爸，以后你就抽这个烟，没有了儿子再给你买，伱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这些话邓璟没有贴到邓林才耳朵跟前说，他站在邓林才面前，让邓林才看着他的表情看着他的唇，一字一句说完了上面的话。

邓林才等邓璟说完了，他约莫是听清楚了邓璟的话，不再纠缠邓璟扔进垃圾桶里的烟丝，

而是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红塔山，默默的佝偻着腰，走到堂屋那张破旧的躺椅上，手有些颤抖的去拆烟盒。

他眼睛有些花了，找了好半天才找到拆扣的塑料纸，然后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出来，叼到了嘴里。

接着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一毛钱一盒的火柴，从中拿出一根，颤抖着手划了三次，点燃了火柴，一手拿着火柴，一手护着火，将口中的烟递到了火柴上。

火柴微弱的光线映照下，邓林才的眼圈有些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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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璟一直默默注视着父亲的动作，直到火光照亮了邓林才的双眼，将邓林才眼中那隐忍的泪水照的如明珠一样闪亮，

邓璟忽然猛的转过了身子，以背对着邓林才。

他的脚下，干涸的水泥地上，一滴水珠突然落下，镶嵌进了水泥地上的坑洼里。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突然传来了小团团的哭声。

邓璟眨了眨眼，用袖口不着痕迹的擦了擦眼睛，赶紧朝着门外走去。

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碰到邓母抱着哭成一团的小团团从邻居家走出来。

邻居大婶跟在邓母后面，有些抱歉的说道。

“她大姐，小孩子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然后对着小团团哄道。

“团团，不哭了，不哭了，都是哥哥的错，哥哥今天心情不好，我回头骂他，你明天再来找哥哥玩啊。”

小团团没有歇声，只顾双手搂着邓母的脖子，小脸侧贴在邓母肩膀上，张着小嘴哇哇的哭。

邓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朝着小团团和邓母的方向走了过去。

团团看到邓璟哭得更伤心了，她松开了邓母的脖子，歪着小身体伸着手要邓璟抱她，口中只管哇哇的哭。

邓璟很少看见团团哭的那么伤心，他赶忙伸手接过了小团团，将她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一手轻轻拍团团的后背，轻声安慰道。

“不哭了，不哭了，爸爸在呢。”

邓璟这一安慰，小团团哭的更凶了，边哭边抽抽噎噎的哭诉。

“哥哥，不喜欢，我，了，他要我，滚。”

隔壁婶子脸色有些尴尬，赶紧和邓璟解释。

“小孩子不懂事，我回头就去说有朝。”

有朝是隔壁家独子的名字。

远亲近邻的，邓璟家和隔壁这家邻居平日关系不错，不过是小朋友之间的矛盾，何况人家大人跟着送出来道歉了，邓璟不想上纲上线的追究，便先应道。

“没事，小孩子吗，好三天闹三天，正常的，过了今天还是好朋友。”

说着，邓璟抱着小团团回了家，邓母留在后面和隔壁婶子多说了两句，也跟着回了家里。

等回到家，邓璟将小团团抱在怀里坐在椅子上，给她递了个她最喜欢的小玩具，小声的哄着小团团。

等好不容易哄得团团开心了，忘记前面的小小不愉快，余翠翠也正好回来了。

余翠翠哄着小团团在堂屋里玩，邓璟这才找着机会去问邓母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邓母叹了口气，将事情捡着重点说道。

“哎，没什么，抢电视看呢，团团想看小蜜蜂找妈妈，前几天有朝也在看这个，今天有朝在学校听同学说悦城电视台这个点在放神龙斗士。”

“他不想看小蜜蜂找妈妈，要换台，团团正看得起劲呢，两小个就吵起来了，有朝提议要石头剪刀布，谁赢了听谁的。”

邓母估计心中也是有些气的，说到这里，她将后面的事情，说得具体了些。

“团团赢了换了电视台，有朝就耍赖，要抢遥控，两小个就吵了起来，有朝要团团滚回家看自家的电视去，那个电视是他家的，他说了算。”

“团团不乐意，结果有朝不但叫我们团团滚，还把团团推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我和有朝他妈在堂屋里说白话，听到声音的时候，有朝已经将团团给推到房间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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