涞水县城是一座小县城,和京城那青石板铺路的宽阔街道比起来,这里处处都透着贫穷落后的气息。
路是由石灰,泥土,沙石等材料混合而成的复合土路,只有寥寥几处重要地段才铺设了石板。
街道很破旧,人群也很少,和京城街道上密集的人流不同,这里的人流只有在几处繁华的地段才算的上热闹二字。
张天元在客栈中吃过东西,热水擦过身子后,就牵着驴子去了马市。
马市并不是单独的一个市场,而是城中集市的一部分,张天元来到集市,此时已是接近下午,早市和午市都过了,人流并不多。
不过,集市上的辛勤商家还有,街道两旁的摊子还摆在哪里,集市虽然不大,但吃穿用度的都有。
其中吃的最多,包子,油条,馄饨,鸡鸭鹅鱼猪肉这些,有生的,有熟的……
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叫卖声了,张天元先是找了一个包子铺,买了一大堆包子,同时询问他马市在那一片。
直接被清空存货的老板很热情的指着集市的东边告诉他怎么走。
张天元顺着路,很快找到了卖马的地方,说是马市,其实也就是几个马贩子和普通养马人家出售的地方,并不繁华。
相反很冷清,张天元过去,一下子就受到了热情的欢迎。
几个马贩子倒是很有实力,几匹马栓在马厩里,而养马的普通人家则是在空地上,随意找个地方牵着马,等待着有人来买。
张天元不会相马之术,但是马的生命气机如何,他却能通过神识感受到大慨。
出乎他意料,好草好料照顾的马贩子的马,看似膘肥体壮,却是比不上普通养马人家的瘦马,并不是说有什么毛病,而是给他的感觉不够结实,少了一股韧性。
张天元想了想,指着一匹最为健硕的马匹,向马贩子问了下价格。
“这位公子好眼光,咱这可都是上等的好马,您也看见了,個个膘肥体壮,价格不贵,只需十两银子!”
马贩子热情的说道。
虽然这位公子是牵着驴子来的,虽然穿的也不华丽,但是管他呢,能买马那就是公子就是爷。
“这马个头是还可以,但是我看却是有些虚膘,十两这个价格,贵了……”张天远摇了摇头,转头就走。
“诶,公子,这马可是壮实的很,我看公子也是个行家里手,实话告诉你,这马,可是从那行伍中挑出来的…!”
马贩子不知道张天元是真懂马的行家,还是装的,不过还是连连挽留,小声说出了一个秘密。
“专门挑出品相差的吧!”
张天元一语道破天机,让马贩子有些尴尬,不知如何接话,又见张天元腰间别着刀剑,穿着黑色劲装,一幅江湖人士的派头,也不敢多嘴。
张天元却是不管他的脸色,对着感应中生命力最为韧性的那匹瘦马去。
这是一个养马的普通老农,此时看着张天元到来,露出喜色。
经过一番交谈后,张天元成功以八两银子的价格买下马匹,本来他还想着将驴子一并出手,以驴换马的。
老农很意动,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养头驴可比马要好用的多,耐力足,能干好多活,而且驴子的价格一点也不比马低,有的地方还比马高。
在西北这片适合养马的地区就是这样的。
不过,老农需要用钱,想了想,还是舍不得换驴,收了钱,把马给了张天元。
张天元牵着驴儿和马匹,就在原处,卖起了驴儿来。
这里的马市管理也并不严格,并不禁止他买驴,只是有人过来收了十文的市金,就任他在那卖驴了。
驴子还算很抢手的,一个下午的时间,张天元遇到了好几波来问询的客人,但是人们都爱杀价,张天元在京城十两银子买的驴,他不求回本,但是买马的八两得让他挣回来吧?
但是,似乎是因为他身边有着一马一驴,又听出他的外地口音,人们看出他应该急着出手,全都在压价,最高也才出到七两,这价格当然没法谈妥。
张天元也意识到了问题,到也不恼,牵着驴和马就回了客栈,当然在回去的途中他又买了一些路上吃的干粮。
他找的客栈是有地方栓马的,在交代了好好喂马和驴后,他就在客栈中照例子看医书和练功。
这一晚,张天元总算睡了个好觉,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第二天,他在卯时早早起床,赶去了集市。
早市很热闹,哪怕天还没完全亮,就已经处处都充斥着人影了,有卖家也有买家。
张天元今天只牵了驴来,虽然外地口音暂时不改,但是总比昨天那样好。
很快就有人来问价,只不过到底是好大一笔银子,一般人如果没有特别急的需求,不会那么快下定决心买的。
昨天的那几个人,则是看有机会捡便宜就凑了上来。
在今天,那几人又来问价,见张天元不松口后,也不急,慢慢耗呗。
“江湖大侠,也要被柴米油盐烦恼啊!”
生活不易,大侠叹气。
张天元买了马,昨天又住客栈又买了一大堆路上吃的干粮后,身上就剩三两银子了。
说什么剑荡天下,但若是他不搞钱的话,怕是只能一路打野到华山了。
“不知道哪里有山贼强盗窝,让我去替天行道。”
张天元有些想念发横财的快乐了。
昨天也没来的及打听,这里有什么恶贯满盈的祸害。
直到辰时,驴儿也没卖出去,张天元牵着就要走,嗯,卖不出就算了,牵到城外,找个寻常人家送出去。
钱这玩意,张天元其实也没多看重,反正干一票就有了。
其实他还有一个潜在的买家,客栈的老板,昨天见他牵了一匹马回来,就知道他有意出手驴子了。
客栈老板认识一家城中酒楼的老板,驴肉其实很受欢迎,价格给的不错,但张天元想着,这驴好歹驮了他几天,他第一次闯荡江湖,就是骑着驴,还是有点纪念意义的。
将它送给农家,干一辈子的活也比现在被杀了吃肉强。
那几个想捡便宜的,张天元也看出来了,一样不是想倒卖,就是看上了驴肉的。
他也不想为了这几两银子,让这头驴子就这么被吃了。
不过就在这时,两个老农跑来,让张天元有些意外,竟是昨天卖马的老人家,带了一个老人过来。
经过一番沟通后,两个老人合伙共同买下了他的驴子,用来帮助耕田,拉磨等重活。
张天元也不占老人家便宜,八两银子出手,等于是以驴换马了。双方皆大欢喜。
眼看着事情完了,张天元打算再买些干粮,就继续出发赶路的。
但这时,一伙面色凶恶,一看就是泼皮的壮汉来到张天元面前,所过之处,集市上的人群们纷纷避让,商户们也都是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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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板儿,驴儿你卖出去了,这市费你还没交呢!”
打头的壮汉一脸的络腮胡,身形肥大,拿着一把大刀,压迫力十足,上来就开门见山要收市费。
而他身后的一群小弟也是个个拿枪带棒,常人一看这阵势,怕是腿都得吓软了,那还敢说个不字。
张天元自然不惧这些泼皮,他饶有兴趣的问道:“什么市费,市金我已经交给了街道司,你们是什么人,又是来收什么市费?。”
其实张天元心知肚明,这是来收保护费的啊!
又或者,直接说是敲诈勒索的也行。
这也让他感到很有意思,竟然敲诈到他头上来了,这些人可真是没眼力劲啊!
“嗯?你这小子不知道规矩,也敢在这里做生意?。”
那壮汉听到张天元的话,一脸的怒容,眼睛瞪得老大,提着大刀,一脸的凶恶。
吓得旁边的两个买了驴的老人家一阵哆嗦,连忙拉住张天元在他耳边说道。
“少年郎,这伙人是城里头黑虎帮的人,每一个在这做生意的人,都要给他们交市费,不然就会被他们掀了摊子,打一顿都是轻的,重则小命不保啊,听我一句话,老实给他们交一笔钱就没事了。”
张天元听完,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原来是一伙市井泼皮在欺行霸市啊!”
他这话一出,那壮汉大怒:“小子,你真想死是吗?”
他旁边的小弟们也是一阵气恼,当即就有人拿着木棒上前,作势就要砸下来。
集市上的人群纷纷退避三舍,有人心中暗道,这少年郎就是没经验没城府,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这少年郎肯定要吃大亏了!
旁边好心提醒的老人也是吓的一哆嗦,硬着头皮劝道:“少年郎,你怎么这么不省事,他们人多势众,不要为了些许银钱,而害了自己。”
“老人家,你看我身上带的是什么?”张天元哈哈一笑,指着腰间系着的刀剑说道。
老人家闻言,面色一苦:“年轻人练过武,又能打几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啊。”
张天元笑眯眯的说道:“这样的货色,我觉得自己打一百个,不成问题!”
“找死!”泼皮们闻言大怒。
为首的络腮胡壮汉一挥手,狰狞的说道:“给我往死里打!”
七八个泼皮手持刀棍,一窝蜂的冲了上来,两个老人吓的拔腿就跑,不敢劝了,让这孩子自生自灭吧!
张天元剑不出鞘,拿着剑鞘对着袭来的刀棍在空中轻轻拨了几下,也不见他如何使力,凡是被他碰到的兵器都是一下子就从泼皮们手中打落下来,掉了一地。
“嘭嘭嘭……”
张天元剑鞘再挥,当成了木棍一阵抽打,打的这些市井恶霸们抱头鼠窜,连连哀嚎。
让集市上旁观的百姓们看的目瞪口呆的同时,心中也是一阵暗爽。
“别打了……大侠饶命啊!”
领头的络腮胡壮汉,一阵惨叫,张天元的剑鞘打在了他的脸上,当即就抽出了一片红肿。
“往死里打是吧!”张天元一边笑眯眯的说着,一边又是一剑鞘砸在他的腿关节上,扑通一声,这个壮汉当即倒地。
与此同时,张天元手不停歇,速度快到将剑鞘挥出了残影,将几个见势不妙就想跑的泼皮一一打倒在地。
“找死是吧?”张天元一边问道,一边又是一鞘抽在为首壮汉的脸上,将另一片脸也打红了。
“啊……我错了,小人有眼无珠,请大侠饶命………”壮汉一边发出凄厉的惨叫,一边磕头求饶。
“大侠饶命啊……小的们再也不敢了。”其他泼皮小弟们也是惨叫中放弃了抵抗。
剑还没出鞘呢,就将他们打成了这个样子。
这谁还不知道,是踢到了铁板啊,这少年肯定是江湖大派的门人弟子,练过高深的武功,泼皮们哪里还敢反抗。
张天元充耳不闻,继续抽打着泼皮们。
“交市费是吧!”
“规矩是吧!”
“敲诈勒索是吧!”
他说一句,就抽几下,让泼皮们哀嚎不已,他打人,不奔着要命,就奔着痛去了,每一记都附着微弱的劲气,透入骨髓,留下暗伤,但又不会要命,只是让这些泼皮老了以后更受罪。
这样的画面让集市上的人们心中别提有多爽了,一个个看的贼起劲。
张天元也打的很爽,他觉得自己又过了一把侠客的瘾,这滋味,就是他以前所梦想的啊!
仗剑走江湖,以一身高强武功,斩妖除魔,惩恶扬善。
虽然他现在早就明白了,很多事不是单纯的力量所能改变的,就算有再多武功高强的大侠,对整个世道来说,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但是,这么做,他爽啊!
张天元笑眯眯的,眼中透出愉悦的神色,这几天赶路的枯燥乏味一扫而空。
不过,眼看着泼皮们个个都鼻青脸肿,浑身淤青,已经伤的不轻后,张天元也不想在这关天化日之下杀人,这样可就要背着通缉了。
“现在告诉我,还收不收我的市费了?”
张天元又抽了一下络腮胡后问道。
“不敢了,小人不敢了!”壮汉惨叫着连连求饶。
“还要跟我讲你的规矩么?”张天元又抽了一下。
“不敢了,您的规矩才是规矩……”壮汉抽搐着说道。
“很上道嘛!!!”张天元满意的笑了笑,终于停下了手来。
“既然要讲我的规矩了,那我问你,我这远道而来的,做个生意,已经给官府交了市金,你们还来敲诈我,这不合适吧?”
张天元问道。
“不合适!”混混们连连摇头。
“我合理合法的做生意,只是不想受你们敲诈,伱们就一大群人围上来要打我,这也不合适吧?”张天元挥了挥手中的剑鞘。
泼皮们打了个冷战,连连摇头
“不合适,不合适……”
“要不是我会点武功,就要被你们打死了,这么大的事情,不陪我一点汤药费,精神损失费啥的,那也不合适吧?”
张天元笑眯眯的说道,颇有一副传说中笑面虎的样子。
“不合适,不合适!”泼皮们点头如捣蒜,就连明摆着要破财的壮汉也不敢有半点迟疑。
而且,这一套,他们这些恶棍都很熟,抢地盘时,打赢了收钱,打输了赔钱,他们懂。
“那你们打算赔多少呢,事先说明,数目不合适的话我可是要发飙的哦!!”
张天元玩味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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