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监督之职,这才是诸葛乔的真正目的吗?”
“看似俊雅无害,却跟军师一样,都是心计缜密的。”
“潘翥和士仁,都被诸葛乔的伪装欺骗了。”
“是我小觑了。”
糜芳深深的盯着诸葛乔,内心又多了几分复杂。
话说到这个份上,即便糜芳想反悔也无用了。
诸葛乔行监督之职,已经是这次矛盾冲突的最佳解决方案了。
以诸葛乔当下表现的心计来推断,其余的解决方案会令糜芳更难接受。
这次博弈,糜芳从头到尾都被诸葛乔牵着鼻子走。
糜芳没有因为被算计而对诸葛乔心生恼怒,对糜芳而言,跟诸葛乔结怨是最亏本的生意。
能否跟诸葛乔达成双赢的合作,才是当下最紧要的。
“乔公子若自信能说服君侯,这生意上的事,我不会对你隐瞒的。”
“家兄跟军师一向交好,我也希望能跟乔公子可以在这江陵城各取所需。”
糜芳再次表达了态度。
都是来江陵城求利的,那么就各取所需,相互配合。
诸葛乔举樽敬道:“糜太守器量宽宏,令人佩服,就以此酒,预祝你我共赢。”
糜芳也举樽回敬。
既然这话都聊开了,糜芳也不掩饰内心的想法:“乔公子刚才说,可以助我清除异己,不知这话还当真否?”
诸葛乔点头:“自然当真!但这有个前提,你不能让我去动君侯,我也没那个本事去撼动君侯在荆州的地位。”
糜芳笑道:“君侯掌军事,是主公在荆州的倚重,我还没那么傻去除掉君侯!”
随即,糜芳脸色一变,语气也多了冷冽:“我要除掉的,是潘濬父子!潘濬屡屡坏我政令,潘翥又私下挑拨是非。不除潘濬父子,我心难安!”
诸葛乔暗暗一笑。
你这样说,那我就很乐意了。
诸葛乔要将荆州的三股势力拧成一股绳,就必然要支持一方,拉拢一方,打压一方。
支持关羽,拉拢糜芳,打压潘濬。
糜芳主动提出要除掉潘濬父子,这跟诸葛乔在荆州的行动方向是一致的。
“糜太守可给主公去信,直言潘濬在荆州跟君侯不和,更是唆使潘翥挑拨是非,欲令糜太守跟君侯起争执。”
“同时,潘濬还嘲讽糜将军的安汉将军职掌何事,为何地位高于军师将军。”
“糜太守撰信后,我和糜将军都会在信上联名。”
“主公若见了有我和糜将军联名的书信,必然会召家父问策。”
“剩下的事,交给家父就可以了。”
诸葛乔不疾不徐的道出了除掉潘濬父子的方案。
糜芳是个人精。
诸葛乔这方案一出,糜芳就洞悉了这其中的巧妙处。
潘濬跟关羽不和是真,潘翥挑拨是非是真,潘濬嘲讽糜竺是真,潘濬跟糜芳不和也是真。
身为荆州治中,跟关羽不和,跟糜芳不和,又嘲讽糜竺,欺负诸葛乔年少,这是将刘备最信任的糜竺糜芳诸葛亮关羽全都得罪了。
这再往深处想,潘濬如此小觑刘备的元从嫡系,是否是对刘备也有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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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除潘濬,未必就得捏造事实,只需要将利害关系阐明,就足以让潘濬被调离荆州。
“乔公子不愧为军师长子,果然大才!”糜芳由衷称颂:“主公见到我的书信,即便不严惩潘濬,也定会将潘濬调离荆州。”
想到这里,糜芳就感到一阵畅快。
潘濬被调离,这荆州的内政诸务,那就是糜芳说了算!
如今的荆州,刘备实际上只控制了南郡以及零陵和武陵部分地区。
潘濬若被调离,零陵和武陵的内政诸务也会受糜芳辖制,以后糜芳想要跟蛮商和楚商做生意就更顺畅了。
糜芳担心诸葛乔反悔,当即就令人寻来笔墨帛书,洋洋洒洒的控诉落笔而成。
“乔公子,你先看看,是否有疏漏处?”糜芳将帛书递给诸葛乔,名为检查疏漏,实际上是要让诸葛乔联名。
诸葛乔仔细阅读了帛书上的内容,提笔在帛书的末尾联名。
见诸葛乔在帛书上联名,糜芳内心也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书信,就不用再受潘濬的气了。”
糜芳暗喜,又拿起帛书,起身走向糜竺。
糜竺本来还有些迟疑,见诸葛乔已经在帛书上联名,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也在帛书上联名。
糜芳这信,虽然是在控诉潘濬,但用词上也是很讲究的:只陈述事实坦言利弊,不发表处置意见。
糜芳开心,诸葛乔同样开心。
联名信原本不是诸葛乔今夜的目的,但因为糜芳急于除掉潘濬,意外的让诸葛乔今夜的目的超计划达成了。
“糜太守,天色已晚,我也得回驿馆了。”
“我在江陵城的伪装,糜太守切记绝对不可以告诉第四个人。”
“士仁也不行!”
“这江陵城,我不会相信除了糜将军和糜太守以外的任何人。”
“若让我得知士仁也知晓了我的伪装,糜太守就别怪我心狠手辣,灭士仁的口了。”
诸葛乔凝重叮嘱,最后一句更是杀意凛冽。
糜芳心中不由一颤。
经历过不少生死局的糜芳,能真切的感受到诸葛乔那不加掩饰的杀意。
若士仁真的知道了今夜的谈话,诸葛乔肯定会杀了士仁的。
想到诸葛乔的伪装,糜芳心中更是不敢大意。
糜芳保证道:“乔公子放心,士仁行事粗莽,我平日里也只是用士仁,机密要事是不会告诉士仁的。”
糜竺全程没有过问糜芳跟诸葛乔的谈话,即便是联名的时候也不多问。
直到离开糜芳的府邸登上马车后,糜竺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阿乔,你为何要让子方写那联名信?”
“我虽然对潘濬很是憎恶,但不可否认的是,潘濬有大才,治理荆州也颇有政绩。”
诸葛乔笑道:“可糜将军你依旧选择了联名。”
糜竺不假思索:“我不否认,我的确有私心。子方的书信上,陈述的也都是事实。”
“方才我不在宴席上多问,是担心坏了阿乔你的布计;现在离了宴席,阿乔你也该给我解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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