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我方才只是提议。”
诸葛乔见关羽直接就下令苏非去深挖壕沟布置鹿角，这心中有些忐忑。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这主将的军令，会直接影响胜败的。
诸葛乔虽然读过不少兵书，又向诸葛亮和关羽请教过战场实务，但毕竟从未统过兵。
如何深挖壕沟布置鹿角，这军令执行的时候又会遇到何种困难和意外，樊城外的地理地形是否适合深挖壕沟等等。
诸葛乔并不了解！
“无妨，樊城关某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深挖壕沟布置鹿角的战术，并无不妥。”
“即便阿乔你不说，关某也会这样做的。”
关羽敏锐的觉察到了诸葛乔内心的不安，那平和的声音听得身后的关平一阵羡慕。
身为关羽的亲儿子又是长子，关平自幼跟关羽分别，好不容易寻到了关羽后又受关羽的严训。
关平听得最多的，都是关羽那句“为将者要谨言慎行”，即便是关羽在教关平兵法的时候也多是严肃脸。
而如眼前这幕耐心而平和的语气，关平这十几年就听了不到五次。
关平有忐忑有不安的时候，关羽都是直接喝斥“年纪轻轻岂能如此不自信，岂能遇到挫折就心存忐忑”，然后将关平丢下，让关平独自领悟。
这就是对待亲儿子和女婿的态度了，一个是自家儿子随便折腾，一个是女婿得恩威并施。
诸葛乔沉吟片刻，请命道：“君侯，我想跟苏将军同往。”
关羽嘴角泛起笑意：“阿乔，你忘了夏侯渊是怎么死的？身为主将却跑去修鹿角，最终被黄忠寻机斩杀。”
诸葛乔面容一凛：“可我现在不是主将，若我连壕沟怎么挖鹿角怎么布置都不清楚，以后又如何能当得了主将？”
“我以为，主将下达的任何命令，都应该知其大概，否则就是在为难众军校。”
“下达的命令若跟实际不相符，众将校质疑了会挫我威仪，不质疑又会坏军机大事。”
关羽轻抚美髯，看向苏非，眼神示意。
苏非见状，当即拍着胸口保证道：“君侯放心，小将定会护得主簿周全。”
关羽顺势道：“让兴儿也跟阿乔同往吧，兴儿修过鹿角，有些经验。”
练女婿也是练，练亲儿子也是练。
关羽也是希望关平和诸葛乔都能在今后独当一面的，那么这些军务基础都是得掌握的。
诸葛乔点头。
让关兴前往，虽然有让关兴熟悉军务的用意，但也有让关兴保护诸葛乔的用意。
毕竟诸葛乔始终只是个十五岁少年，又不是关兴这种身材健硕学武的。
不多时。
关兴到来。
听说要去挖壕沟布鹿角，关兴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情愿。
关兴随军是想来杀敌立功证明才能的，而不是来挖壕沟布鹿角的。
这不情愿还没被关羽觉察，关平就提前拉住了关兴：“兴弟，阿乔要去熟悉军务。父亲的本意是想你从旁保护指导，莫要耽误了苏将军的军务。”
关兴顿感惊讶：“阿乔一介儒生，怎会对壕沟鹿角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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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关平就暗道要遭。
果然。
关羽的丹凤眼看向了关兴，锐利的眼神瞬间让关兴怔在原地。
“阿乔是去主动要求要去学习军务的，不像你，整天就知道舞枪弄棍。”
“你若喜欢当悍卒，就让你兄长将你编入营中，去陷阵先登。”
关羽的语气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身为将门虎子，不喜欢军务不喜欢兵法，却老是想怎么上阵杀敌逞匹夫之勇。
关兴被训斥，瞬间怂低了头，不敢抬头看关羽。
关平宠弟，连忙替关兴辩解：“父亲，兴弟只是关心阿乔安危，并无他意。”
关羽锐利的目光又看向关平，但关平似乎早已习惯，竟然能以平静的眼神回视关羽，而不是跟关兴一样不敢抬头。
关羽虽然眼神冷冽，但内心却是对关平有欣赏和赞扬，遂又看向苏飞：“苏非，兴儿就交给你了，阿乔可以不用挖壕沟搬鹿角，但兴儿得跟其余军卒一起。”
关兴嘴角顿时一抽。
父亲啊，到底谁才是你的亲儿子啊！
诸葛乔没有多言。
虽然诸葛乔身为前将军主簿也有很多军务，但关羽是让廖化以副手的职务暂时在协助诸葛乔处理。
诸葛乔跟着苏非去挖壕沟布鹿角，并不会因此而耽误军务。
对正副职的安排，廖化也无意见。
毕竟诸葛乔熟悉军务的时间不长，这三万大军文书也不能让诸葛乔立即就上手。
即便是廖化，也得按步骤分类别的去交割主簿的军务。
待诸葛乔和关兴跟着苏非离开，关羽的语气多了几分凝重：“平儿。你引一军登陆，去樊城北面十里的郾城。”
“若有机会，就拿下郾城；若无机会，就在郾城附近巡视，提防宛城兵马南下。”
关平疑道：“父亲，为何不先拿下樊城西面的平鲁城？拿下平鲁城，就可以在平鲁城屯粮屯兵。若遇曹兵，也能据城而守。”
关羽洞若观火，语气微凛：“平鲁城毗邻汉水，城墙也都只是土墙，若遇涨水，平鲁城必被水淹。”
“在平鲁城驻兵囤粮，岂不是将我军兵马粮草置于危险之地？”
“关某虽不知道曹仁让胡修屯兵平鲁城，是真不懂汉水水患还是假装不懂汉水水患。”
“只要胡修在平鲁城，就不用打！”
“相较而言，宛城的驻兵才是关某最担心的。”
顿了顿。
关羽又道：“宛城的庞德，其兄和故主都在西川；若遇庞德，平儿可用言语相劝。”
“倘若庞德不愿，就引兵退走。记住，一定要以小辈的身份问礼庞德，切勿失了礼数。”
关羽这做法，就跟曹操抹书间韩遂同样的目的，是为了离间庞德跟其余曹将的。
庞德若是愿意归降那就多了个助力，庞德若是不愿意归降就会受到猜忌。
受到猜忌的庞德，为了证明忠心，就会急于求战。
而对关羽而言，不怕庞德不求战，就怕庞德死守郾城跟平鲁城和樊城摆掎角之势。
关平了然，拱手应命道：“孩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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