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府、顾家和秦家等无锡城的几大士绅家族话事人,聚集在湖蓉茶楼的二楼雅间。
秦镛皱眉问身边的管家,“钱家的人呢?怎么还没来?”
“回禀老爷,去请了,钱家说家里来了重要客人,怕是来不了了,还说大家商议出了什么结果,知会钱家一声就行。”
秦镛听了暗恼,钱家一直都是这样的奸诈,什么事都躲在背后。
前两天秦镛接到顾元泌的消息,锦衣卫来了江阴准备着手整治船帮,他就立刻派人去通知焦老大。
结果锦衣卫的行动实在是太快,不但把焦老大抓了,连那个去送信的秦家外门子弟也被抓了,眼看马上就顺着线索要找上秦家。
锦衣卫行动如此迅速,着实吓了秦镛一跳,他立刻召集无锡城中几大士绅家族的话事人商议对策。
无锡城几大家族对于秦家是死是活其实不太在乎,能这么快聚集在一起,多半还是因为阮大铖的关系。
阮大铖不知道给无锡城的邹氏许诺了什么好处,让邹氏出面帮忙清查田亩。
有了邹氏这个地头蛇后,阮大铖清查土地的速度非常快。
邹氏对无锡城的田庄可是非常熟悉的,以前邹望掌管家业时,邹氏的田产可是超过30多万亩的,后来邹望死后,家道中落,大量田产被其他几大士绅家族瓜分了。
至于秦家的人被锦衣卫抓了,有人心里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巴不得秦家倒霉。
毕竟几大家族挤在无锡城,平常还是那种相互竞争的关系,秦家倒了,分蛋糕的人就少了。
就像无锡城邹氏一族,以前邹望那时有多风光,能把朝廷礼部尚书逼得买不到食物。
但是邹望死后,邹氏迅速垮台,这和邹望生前太嚣张,后人无能,死后其他几大家族联合打压有很大的关系。
华府话事人叫华春,他摆着一副十分随意的态度,对秦镛说道:“其实你秦家那点事情,问题也不大,把你秦家那个送信的旁门子弟推出去,由他把罪认了,锦衣卫一时也找不到把柄,再由我们请人上书朝廷就是。”
“现在大家关键还是想办法怎么阻止阮大铖那个恶棍,他已经快要把无锡的所有田庄都全部摸清了。”
秦镛对于几家的态度和想法非常清楚,脸色有些难看,“现在应付锦衣卫那边才是紧要的,焦老大也被抓了,他虽是个聪明人,不用提醒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关键是如果焦老大顶不住锦衣卫的酷刑,把一些不利于我们的事抖了出来,那就麻烦了。”
秦镛冷冷的看着几人,“如果我秦家倒霉了,你们也别想好过,当初焦老大送人过河时,参与的可不止我秦家。”
“你住嘴!”顾家顾衡低声厉斥,向窗外看了看,“你不要命了,大家说好了那事烂在肚子里。”
秦镛提起焦老大送人过河一事,几人脸色顿时就变了,有人脸上的汗都忍不住漟下来了。
他们以前干的事,如果让锦衣卫顺着焦老大查出来了,怕是全部都要完蛋。
顾衡哼了一声,“现在一边是锦衣卫和天家皇商,一边是钦差督办,还真是越逼越紧啊,咱们得想办法反击。”
华春一脸郁闷的说道,“关键是要怎么反击,难道还能造反不成。”
现在谁敢造反,不要命了还差不多。
顾衡敲了敲桌子,恶狠狠的说道,“现在让阮大铖清查出了隐田又能如何,让人去跟那些佃农说,朝廷收回田地,是要加征重税的,鼓动那些泥腿子出来闹事就是。”
“如果能快速让整个南直隶的泥腿子都闹腾起来,那就是天大的事了。”
“你们想想,今年的粮税收了,还放在各县衙库房,还没有运送吧,泥腿子都去闹事了,我们自然没办法组织人手转运税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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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到时候联合乡绅们上书朝廷,这一切都是阮大铖造成的。”
大明朝廷政令对地方乡绅不利时,利用民望鼓动乡民在地方闹事,这是地方乡绅抵抗政令的基本操作,而且非常有效。
绝大多数普通百姓一辈子连县城都没去过,所有的信息都掌握在士绅手中,普通百姓几乎是盲从的,往往很容易就被士绅们鼓动。
地方士绅们鼓动乡民闹事,朝中再有人上书陈明利弊,把事情夸大,将皇帝吓得一愣一愣的,这种方法,几乎是百试百灵。
现在顾衡就是想让地方上的乡民乱起来,引开注意力,不能让朝廷盯着无锡。
“就怕弘光天子调兵镇压。”
如今弘光天子掌兵,有人还是有些害怕的。
“调兵不要钱粮吗!再说法不责众。”顾衡一脸的阴狠,“就算是调兵镇压,多死一些泥腿子对我们来说,反而是好事啊。”
这时秦家的管家脸色慌张的进来,“各位老爷,锦衣卫找来了!”
“慌什么!慎重点!”
听锦衣卫来了,其实茶楼上的人心里都慌得一逼。
夏三娃推门跨步而入,扫了一眼屋内,说道:“谁是秦镛?”
秦镛轻咳一声,“老夫就是。”
“拿了!”
“慢着!老夫所犯何事?锦衣卫难道就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拿人吗!”
“秦家主使歹人封堵运河闸门,阻滞河道舟船航运,乃重罪,锦衣卫奉命捕拿治罪。”
秦镛争辩道,“你有什么证据是我秦家主使?”
夏三娃嘴角扬了扬,走到窗户前,手指着楼下那名被锦衣卫押着的男子,说道:“把人押上来。”
夏三娃转头对秦镛说道:“此人可是你秦家人。”
秦镛心里发慌,表面佯作淡定,顺便理了理衣服,缓缓说道,“他叫秦树,的确是我秦家一旁门子弟。”
“江阴营守备顾元泌已经招供了,秦树给船帮传信,就是受你秦镛指使,你还想狡辩。”
“这是冤枉本官,老夫可是崇祯十年两榜进士,做过清江知县,身受朱明皇恩,私自拦江封闸可是大罪,怎会做那知法犯法之事。”秦镛大声争辩,说着走到秦树面前,喝道,
“秦树,定是你仗着我秦家旁门子弟身份,打着秦家的名号,干下了这等为非作歹之事,这是要牵连整个秦家,连累你家中的父母妻儿吗?”
听到秦镛钱喝斥,秦树浑身一颤,脸色苍白,他知道自己被秦镛放弃了,要做替死鬼。
秦树知道,只要自己认罪揽下一切,家中一家老小会受到秦家照顾,要不然主家有无数办法让他的家人在这世上活不下去。
秦树立刻跪在地上,一脸视死如归,“小人万死,仗着秦家身份,在外与歹人勾结,犯下这等不法之事,连累了主家。”
秦镛如同戏精上身,上前一脚踢倒秦树,叫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为了勒索外地那家商号的钱财。”
秦镛对夏三娃拱拱手,笑道,“我秦氏一族人口多了,难免良莠不齐,出了这么一个不法狂徒,实在是管教不严,家门不幸。”
“我秦家书香门第,历代都有读书人为朝廷效力,但是绝对不会庇佑一个法外狂徒。”
只见秦镛一脸正气,指着秦树,“他所犯罪行,自当受到朝廷律法制裁。”
“哈哈哈,好好好。”夏三娃抚掌而笑,“秦家主当真是我大明读书人的楷模啊。”
秦镛眯起眼睛,正想说话,这时夏三娃一个巴掌就呼了过来。
秦镛顿时被抽得原地转了一个圈,都被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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