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深夜,天穹染墨。
厚重积云,悄然飘到南安县半空。
醉仙楼,南安县少有的能热闹个通宵达旦之地。
取梅兰竹菊四君子中竹为首,取兰为尾的竹兰阁。
徐知远看着手中已经看过数十次的信,脸色黑得好似锅底。
他眼中阴郁潮水般连绵不绝,胸口亦因愤怒而剧烈起伏。
“叶岁安,叶岁安!”
他猛地一拍长桌,咬牙切齿。
“谕书宅院里的水,居然这么深?”
今日清晨,自己犹在梦中,就被叫醒。
吴当递上书信,说明来意。
徐知远当即欣喜万分!
一位能镇杀妖王的高手,居然来投靠自己?
最关键的还是那封信。
自己果然没有做错选择。
此次来南安县,当是步步高升之始!
但谁能想到就在方才,吴当这位高手居然折了?
“那谕书宅院里,莫非有内气境高手坐镇?”
徐知远神色阴郁,从窗外望向谕书宅院坐落之地。
倒是听闻如今在谕书宅院内,还来了位胖道士。
徐知远根本就没联想到叶岁安身上。
知晓叶岁安斩杀吴当的,仅有季常乐与牛大手下众捕快。
前者打定主意要抱叶岁安大腿。
后者亦因牛大被吴当所重创而迁怒徐知远,又被叶岁安的情义折服,更不会将此事告知徐知远。
至于那神秘人,只给吴当留了句‘千万担心叶岁安’后,便离开南安县。
吴当去试探叶岁安时,不可能在徐知远面前涨他人威风,将这句话告诉他。
阴差阳错,自诩在南安县内诸事在握的徐知远,至今仍旧不知叶岁安武道修为。
“徐司马!”
谋士敲门而进,身上大汗淋漓。
南安县地处最南,本就潮湿多雨。
如今暴雨将至,空气更是低沉闷热。
加之谋士心中多忧,这汗便如雨不止。
“大人,我打听了一遍,这叶岁安曾斩过炼血四境的狼妖!”
“这般年纪,便有炼血五境修为,背后必然有鬼!”
谋士气喘吁吁,神色惊慌。
“他至今也不过虚岁双十,就算在青山郡里也能被大族培养。”
“更何况,他能斩杀狼妖,说明对敌经验丰富,这人不可小觑啊!”
徐知远拳头握紧,眼神冷峻至极:
“吴当,已经死了,死在谕书宅院里。”
“按长风你所言,那多出来的胖道人,应当就是这叶岁安的护道之人。”
他目光变得决然,声如寒风:
“但无论是谁,都挡不了我的道。”
竹兰阁竹兰阁,竹深得官宦所爱,是因为它还有一个特点:
步步高升!
徐知远微微眯起眸子,目光变得狠辣: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如此……这般……”
声音微不可闻,可谋士双眼却是猛地睁大!
“徐司马,这样做……”
徐知远那如刀的视线扫去,谋士话音一顿,闭上嘴巴。
“去吧。”
“若是此事办妥了,周提辖往事并非不可在你我身上重演。”
谋士心知徐知远决意已定,只能按令行事。
阁内,
徐知远望着桌上鲜美异常的河豚佳肴,食不下咽。
这道往日自己夜夜必吃的宵夜,此时突然变得无色无味!
阁外,
轰隆隆!
窗外,雷鸣忽响。
风,越来越大了。
……
翌日天明,天际一片灰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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谕书宅院内,进门对着的讲堂里,书声阵阵。
季常乐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着书籍,摇头晃脑地念道: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坐满讲堂,甚至还有坐在临时增添的椅子上的幼童,跟着他摇头晃脑地朗读。
在讲堂前,有一鞣制青竹编织而成的板子。
季常乐用炭笔,在上面写下这32个字。
先教读法,再解释字义。
随后他把小上许多的竹板分发下去,每人派一支炭笔:
“跟着先生来写……”
叶岁安背着手,站在窗外,微微点头。
看了片刻,他便准备回屋中修行。
就在这时,粗暴的拍门声猛地响起。
叶岁安脚步一顿,走向大门,把门打开。
门外,穿着官服的徐知远怒气冲冲。
“叶谕书,倒是潇洒自在啊!”
他话音冰冷,狠狠地剐了叶岁安一眼,旋即冷笑说道:
“那日在县衙里,叶谕书可是信誓旦旦地答应,要让南安县周围妖魔伏法。”
宅院外的巷子两旁,都有循着热闹而来的百姓。
但全身披甲的郡兵拦在两旁,刀枪皆泛着寒芒,使得他们根本不敢靠近。
“可是今日一早,却有人跪在本司马门前哭诉,昨夜里有妖魔入城,择人而食!”
他猛地一挥袖子,目眦欲裂地看着叶岁安,浑身正气地呵斥到:
“你就是这么辜负本司马?辜负这南安县百姓的?”
哗!
徐知远所言一出,顿时满场哗然!
“死人了?”
“有妖魔入城?”
“这怎么可能?”
徐知远脸上露出哀痛之色,拍着胸脯:
“郑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家,全都死于妖魔口中。”
“郑家大宅里,遍地白骨!”
“都是老夫不好,识人不明!”
这般情真意切,让周围百姓动容!
“叶谕书,终究只是个书生而已,这妖魔之事他没有能力,就不该答应啊!”
“对啊,人应该尽力而为才是。”
“可怜了那郑家,十多年积攒了那么多钱财又有什么用?”
“真是多事之秋,这郑家与知县大人关系极好,如今知县大人重病,也只能靠徐司马来替他们讨回个公道了。”
人群中,既有真的惋惜之人,也有暗中煽风点火之辈。
季常乐听闻门外动静,让学生们留在讲堂里,便来到叶岁安身边。
那徐知远见到季常乐,顿时眸子一缩!
“这就是叶岁安的护道者?”
“听闻道家的养颜之术独步天下,明明是个老怪物,外貌竟还这般年轻?”
只是想到自己前程,徐知远咬着牙:
“叶谕书,我就再信你一次!”
“如果今夜妖魔还敢入城放肆,而你又除不了,本司马必定上奏郡中,以玩忽职守一罪擒你下狱!”
“咳咳咳!”
他脸色涨红,捂着嘴猛烈咳嗽。
丝丝鲜血,从其掌间滴落。
“老夫若不是身体不适,何必……”
咔吱!
大门逐渐关上。
把孩子们好奇的目光隔开。
季常乐想要跟出来,淡淡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看着那些学生。”
话音落下,叶岁安面不改色地从徐知远身边走过:
“徐司马如果不舒服,就赶紧回去休息。”
“要不死在本谕书门前……”
“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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