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惊天血战
晨曦初上,曙光初露,新的一天开始了。
“呜呜!”
如怨如诉的号角声打破清晨的宁静,远远传了开去。
这是匈奴集结的命令,刚刚吃饱喝足的匈奴,背负弓箭,腰悬弯刀,骑着骏马,赶来列阵。如今的匈奴,号令不错,列阵时,不再象以前那般叫嚷半天,而是除了蹄声、号令声外,没有别的声响。
匈奴的阵势很快就完成了,在侯产儿的指挥下,开出了营地,朝南逼去。
匈奴在离汉军营地五六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列成一个庞大的骑阵,十数里范围内全是匈奴,好象海潮一般。
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声威惊天。
如今的匈奴,锐气正盛,人人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望着南方,恨不得立时与汉军大战一场。匈奴是个记恨的民族,数年前吃了大败仗,哪能忘记,盼望这一天,不知道盼了多久。
侯产儿顶盔贯甲,骑着烈阳驹,手握狼牙棒,气势放开,极是骇人,好象一头远古凶兽,随时会把人撕裂。
虎目中精光闪烁,打量着汉军的营地。以他想来,只要他精锐尽出,汉军一定会出营列阵,与他大战一场,这是他盼望的事情。
可是,让他很失望的是,汉军根本就没有开出营来。汉军营地一如往昔,静悄悄的。
很快的,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汉军营地仍是没有动静,侯产儿浓眉一挑,大是惊讶,暗想:“难道我料错了?周阳不会出营与我大战?”
不仅他如此想,就是阿胡儿这些将领,谁个不是如此想呢?
“左谷蠡王,周阳不会是不战吧?”阿胡儿策马来到侯产儿身边,惊疑不定。
“他一定会战!”侯产儿的回答跟没说一样,周阳率军来到东胡,不是为了打匈奴吗?若是不打匈奴,还来做什么?
“我是说眼下。”阿胡儿忙补充一句。
“等等看吧!”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侯产儿的预期,他哪里知道周阳目下会不会与他一战。
阿胡儿笑道:“汉皇病重,随时有可能驾崩。这样拖下去,对汉军不利。”
“大匈奴的勇士,应当凭借弯刀、弓箭杀死敌人,而不是寄期望于汉皇的生死!”侯产儿于阿胡儿的话很是不屑:“汉皇要是不死,大匈奴就不打仗了?就不杀汉人了?”
“左谷蠡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汉皇病情沉重,汉军应当速战速决,不应该拖下去。周阳如此做,必是有谋,我们得小心些。”阿胡儿也是个精明人。
“那还用说。”侯产儿眉头一挑,问道:“你知道周阳的心思?”
“这个,我正在琢磨。”阿胡儿哪里想得到周阳的打算。
猜不透的,想不到,阿胡儿还真是没辙了。如今这情形,除了等待,他还能做什么呢?
“来人,前去挑战!”侯产儿下令。
一队高喉咙,粗嗓子的匈奴兵,开到汉军营前,扯起喉咙骂起来。
“胆小的汉狗,快快出营一战!”
“汉狗胆小如鼠,不敢与大匈奴的勇士一战,只敢躲在羊圈里!”
“汉狗听着,大匈奴的勇士要砍了你们的脑袋,把你们的头颅做成溺器。”
匈奴的骂声不绝,远远的传了开去,伴随着匈奴的嘲笑声,原野上嗡嗡直响。
可是,汉军营地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仍由匈奴骂得喉咙冒烟,却是没用。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挟愤而来的匈奴,锐气开始减弱了,眼中炽烈的战意不再。原本安安静静等待的匈奴,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了。
有道是,一鼓气盛,二鼓气衰,三鼓气竭,等待了这么长时间,要匈奴不泄气都不行。
也是如今的匈奴有了不错的号令与军规军令的约束,要是在以前,早就吵嚷开了。
侯产儿本人都有些不耐烦了,也无心去管匈奴,任由他们议论。
“哼!”侯产儿紧紧手中的狼牙棒,眉头一轩,下定决心道:“既然周阳不敢战,那我就攻营了。”
汉军有寨栅可以依仗,若是匈奴攻营的话,这对匈奴很是不利。可是,就这般等下去,不是办法,骂也骂不出来,还不如攻城。
就在这时,汉军营门打开,一个汉军兵士策马出来,侯产儿这才没有下令。
只见这个汉军兵士打马来到近前,冲侯产儿大吼起来:“大帅说了,天光不早了,侯产儿,你不体恤一下你的兵吗?让他们吃饱了,喝足了,午时过后,大战一场!”
等了半天,一点讯息都没有,总算是有了点消息。时间是不早了,此时开战的话,对匈奴不利。因为匈奴列阵半天,锐气已泄,再者有些饿了,不如吃饱喝足了再来打。
侯产儿当机立断,道:“转告周阳,洗干净了脖子等着,我要亲自砍下他的头颅!”
“就你?”汉军兵士嘴角一裂,冷笑一声,打马回营。
“歇息!进食!”
侯产儿大声下令,匈奴发出一阵欢呼声,开始吃肉干,喝马**。干等了半天,这是一种折磨,匈奴哪能不欢喜的。欢喜归欢喜,在侯产儿的命令下,不敢乱动,只能在战马旁边坐下来。
“好香!好香!”
侯产儿一吸溜鼻子,忍不住赞道。眉头一挑,目光对着汉军大营一扫:“这是从汉军营地里传来的。”
“真香!”汉朝的烹饪技巧,哪里是匈奴比得了的。
匈奴的食物除了羊肉就是牛肉,除了烤还是烤,能有其他的技巧吗?没有!
而汉朝的烹饪技巧就多了,炸、炒、煮、炖、烩……名目繁多,多不胜数。汉军埋锅造饭,光这香气,就足以诱得匈奴直吞口水。
正在吃肉干的匈奴一闻到这香味,不由得嘀咕起来:“汉狗的食物真香!”看看手中干硬的肉干,嚼在嘴里,跟木头似的,让人没有了食欲。
这香气持续了很长时间,这才渐斩淡了下去。
匈奴给这香气诱惨了,原野上不知道有多少口水。
汉军的营门打开,十来个汉军兵士出了营地,飞驰而来。来到近前,侯产儿看清了,汉军拿的是吃的,还有一张食案。
“这是捣什么鬼?”侯产儿彻底糊涂了。
“大帅有话转告左谷蠡王:大汉是礼仪之邦,不可失仪。左谷蠡王远道而来,身心俱疲,不如饮酒一乐。本拟邀请左谷蠡王痛饮,共谋一醉,奈何你我为敌,不能杯酒共欢。遣人送上酒席一桌,还请左谷蠡王哂纳。”为首的兵士,是个什长,大声复述周阳的话。
“这个……”战场之上,真刀真枪见真章的,哪会给你送酒菜的,侯产儿尽管精明过人,也是不得不糊涂了。
“汉人没安好心,肯定有毒!”阿胡儿翻着白眼,恶狠狠的打量着汉军。
“哼!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什长冷笑一声,手一挥,几个兵士开始摆放酒菜。汉军的烹饪手段,是不用说的,每样菜香气四溢,附近的匈奴闻着,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恨不得扑上去吃个痛快。
侯产儿手一挥,一个犬奴牵着一只牛犊般大小的烈犬过来。飞鹰走狗,是好骑射的匈奴必备之物,走到哪里都得带上。
侯产儿拔出弯刀,每样菜挑了些,喂给烈犬吃。
“汪汪!”烈犬吃得特别欢,不时甩尾巴,眯眯眼睛,很是享受。
“狗比人明事理!”汉军什长讥嘲一句。
侯产儿也不去理睬,紧盯着烈犬。烈犬不住在他腿上凑,对着短案上的菜肴狂吠起来,仿佛是在说,真好吃,能不能多吃点。
过了半天,烈犬欢蹦乱跳的,哪有中毒之象,侯产儿不得不承认,周阳没给他下毒。
“回去给周阳说,谢谢他!”侯产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看在他赐宴的情份上,抓住他后,我会回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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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量力!”汉军什长讥讽一句,带着人回去了。
“来来来!”侯产儿冲一众将领一招手,都围了过来,汉军的食物对匈奴来说,那是龙肝凤髓,非常难得,谁不想分一杯羹?
一众人围过来,你抓一把,我抓一把,很快就把一桌酒席给分光了。
“真好吃!”
“太好吃了!”
一众将领吮着手指头,恨不得把手指头当作美食给吞了。
“怎么不多送点?”有将领万分不甘心,望着汉军营地。
“要天天吃如此美食,就得打败汉军!”侯产儿回味无穷。
“一定要打败汉军!”一众将领猛点头,别的不说,打败汉军才有美食吃,就冲这一点,也得拼命。
时间在一众将领的回味中过去,日头已经有些偏了,还是不见汉军出现。
“周阳在使诈!”侯产儿眉头一挑,若有所悟。
就在这时,汉军营门打开,一个兵士飞驰而出,停在远处,道:“大帅说了,午后正是品茶时间,不宜立即开战,容大帅品好茶,再来大战!”
这明明是在耍人,侯产儿气不打一处来,摘下硬弓,搭上劲矢,对着汉军,喝道:“我杀了你!”
“来啊!”汉军兵士不仅不惧,而倒是迎了上来:“大汉有的是好男儿!来啊!”
侯产儿手中的弓箭移了开去,道:“你走吧!”
汉军兵士也不多说,拨转马头,飞驰而去。
“大帅料准了,侯产儿真的没有杀他!”李广望着这个汉军兵士回来,仍是有些惊疑。
“侯产儿勇悍之人,自恃武艺高强,若是与他逞强,那么,他必杀人。如此这般,他反而不杀了。”张辟彊笑着道出原委。
“大帅,接下来怎么办?”公孙贺笑得鼻子眼睛作了一家人。
“拖呗!”周阳跪坐在矮几上,端着茶盅,慢慢的品着茶,非常悠闲。
“大帅,晚上你又有何说辞?”卫青捧着茶盅,很是好笑。
“晚上正是饮宴之时,不宜作战,明日再战吧!”周阳云淡风轻的道,仰起头,望着天上的浮云:“多好的天气!多美的草原!如此景致,享受啊!”
“哈哈!”李广他们发出一阵轰笑。
李广抚着额头,笑不可抑:“我打了一辈子的仗,每一仗皆是真刀真枪,热血横流,就不知道仗还可以这样打。你们说,我们在这里欣赏美景,匈奴却在那里干耗着,侯产儿会不会气疯?”
“那是一定的!”秦无悔笑着接过话头。
“乌特拉!”
就在众人说笑之际,一队匈奴如潮水般冲了过去,侯产儿气愤之下,下令攻营。当然,他还保持着理智,没有全军一拥而上,只是派出一队人。
“侯产儿快疯了,再气气他,说不准他会把全军压上来。”李广他们指点着冲过来的匈奴,大笑不已:“这气人法,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说得一点没错,众人大笑着附和。
匈奴冲上来,汉军并没有出营,而是一阵乱箭射过去,匈奴死伤不少。匈奴数番攻击,都给汉军击退。
直到天黑,汉军没有出战,侯产儿预料中的大战并没有发生,他万分不甘心,只得下令回营。
回到营地的侯产儿,用他所知的最卑污言词,把周阳狠狠骂了一通。
与匈奴营地的气愤样儿正好相反,汉军却是欢声雷动。不得不说,周阳的做法很是解气,让汉军欢喜,要他们不欢呼都不行。
次日,侯产儿仍是早早率军邀战,派人辱骂,汉军仍是不出战。只不过,这天没有人给侯产儿传话,更没有送他酒肉。
第三天,汉军有了新的动向,那就是应战。当然不是出营与匈奴大战,而是在营地里骂匈奴。骂匈奴是蛮夷,说起数年前匈奴战败的丑事。
数年前那场大战,一直是匈奴心中的痛,给汉军揭了疮疤,人人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汉军撕成碎片。可是,汉军不出营,他们徒叹奈何。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过后,匈奴麻木了,连骂都没劲头了。
当天晚上,周阳召集众将道:“明日决战!”
“大帅,真是好计谋呀!”卫青他们赞不绝口:“大帅这一计,不仅挫了匈奴的锐气不说,还使得侯产儿气愤难已。明日开战,侯产儿一定会疯狂的命令匈奴冲上来送死。”
“我之所以要如此做,就是要激怒侯产儿,让他气愤,要他驱使匈奴送死。”
周阳微微点头,道出用意:“若是一开始就大战的话,匈奴虽是锐气正盛,杀心高炽,我们也是不惧,打败匈奴不是问题。可是,那时节,侯产儿不怒,会依据战局调兵,要是没有取胜的希望,他就会撤退。我们是四条腿,匈奴也是四条腿,四条腿追四条腿,难以追上,那日的大战就是明证。”
前些日那一战,汉军用一万骑兵打败三万匈奴,匈奴死伤惨重。可是,汉军在追击途中,战果却不大。都是骑马的,要想追上匈奴就太难了。
“再说了,匈奴有近乎我们两倍的兵力,一旦战局不利,开始撤退的话,我们要追也是很难。”周阳指节重重叩在短案上:“我费这般手脚,就是想在大战之际,多杀伤一些匈奴,便于追击战。”
大战之际,匈奴死得越多,汉军追击起来就轻松多了。追击时,多出一万匈奴,与少一万匈奴,结果大不相同。
此计若是能让匈奴多死上三五万,这对追击来说,有莫大的好处。
汉军虽然战力惊人,毕竟只有十万,兵力不占优,要想把匈奴围住,几乎是不可能的。大胜之后,必然是追击战。
当年的长城大战之时,汉军的追击有多艰苦,周阳他们是记忆犹新。那一战,若不是有长城阻挡,若不是李广占领了大半长城,使得匈奴由四条腿变成两条腿,而汉军由两条腿变成四条腿的话,追击的战果不可能那么大。
这里可是无遮无拦的草原,匈奴一旦打败了,要逃跑还不容易?
次日天明之后,阿胡儿吃饱喝足,前来见侯产儿:“左谷蠡王,今日出战吗?”
那能叫出战吗?那叫煎熬!
一连六天,侯产儿率领全军压上去,汉军就是不出战,今天去了也是白去,侯产儿微一思索道:“派些人去挑战便是……”
“咚咚!”侯产儿的话刚出口,只听汉军的战鼓声响起,惊天动地。
“太好了!”侯产儿欢呼一声,天天盼,日日盼,汉军终于有大动静了。
“左谷蠡王,我们何不效仿汉军,坚守不出。”阿胡儿马上出主意。
“小王子,你真是太能想了。”侯产儿摇头,提醒道:“汉军有弩阵,我们就算要坚守,能守得住吗?再说了,给汉军攻进营来,大匈奴的勇士们怎么杀敌?”
汉军弩阵有多厉害,阿胡儿他们是知晓的,匈奴的营地虽然坚固,却是守不住。汉军只需要摆开弩阵,对着匈奴的寨栅几个齐射,就会攻破。
一旦匈奴的营地给攻破,汉军就会趁势攻入营地里。汉军有步兵,在营地里打仗,很是灵活,不会受到影响。
而匈奴全是骑兵,在营地里打仗,无法冲锋,无法排成阵势,威力大打折扣。与其如此,还不如出营与汉军大战一场。
“左谷蠡王说得对!”阿胡儿也是个聪明人,侯产儿一提醒,就明白过来了。
“开战之时,你率军牵制汉军,我亲自攻击汉军的后背!”侯产儿信心十足,右手一挥,喝道:“出营,开战!”
一声令下,匈奴开出营地,准备与汉军大战一场。
正如侯产儿所料,汉军全部开了出来,这正是他想要的,不由得大喜。
可是,转瞬间,他的笑容就凝固了,因为汉军的阵势与他的设想相差得太远,汉军竟然摆了一个违背兵法的阵势,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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