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亚夫不愧是威震天下的名将,精通兵道,他的剖析彻透、精辟。
此战最大的难点,就在于全歼二字。用二十五万汉军,全歼近两百万匈奴,这难度实在是太大了。难就难在不是汉军的战力不行,而是汉军的兵力太少,很难把匈奴围住。
兵法有云,倍则围之,意思是说要想围着敌人,就需要比敌人多得多的兵力。按照这样计算,要全歼近两百万匈奴,需要出动的汉军就需要三四百万,如此庞大的兵力,根本不可能。周阳手中的汉军,只有二十五万,是匈奴的八分之一,以区区之数要全歼如此之多的匈奴,其难度可想知。
正是因为难度如此之大,周阳才决定驱赶匈奴牧民,用牧民来冲击匈奴的阵势,让匈奴自相残杀。这一谋划,已经实现了。可是,匈奴太多,竟然连一半的死伤都没有。
如此一来,要想全歼匈奴,周阳的兵力就显得很单薄了。
若仅仅是击溃匈奴,以汉军强悍的战力,没有一点难度。问题是,击溃匈奴,战果不大,匈奴逃走后会重新聚集在一起,就留下一个天大的祸端。
在上千年的战争中,匈奴遭受过无数的失败,著名的有两次河套战败,还有数年前的长城大败。尽管伤亡惨重,匈奴最后仍是败而不破,这是一个魔咒。真要如此,龙城之战其意义就大为减弱,这是不能容许的。
周亚夫的担心很有道理,事实证明,完全没必要。因为周阳已经找到一个对付匈奴的绝妙办法,周阳用二十五万军队把一百多万匈奴团团围住,匈奴插翅难逃!
用二十五军队围住一百多万匈奴,这是一个奇迹!打破了“倍则围之”的兵法准则。
倍则围之的兵法准则,并非不可破。名将白起在长平大战时,就用五十余万秦军把五十多万赵军团团围住。那是白起利用了上党地区复杂的地形条件,才做到。
龙城,一望无限,没有复杂的地形条件,没有山川河流,一马平川,无险可守,要想把匈奴围住,在如此少的兵力情况下,难如登天!
可是,周阳愣是做到了,这是一个传奇!
周阳使用的办法虽然绝妙,却并不难。这事,得从头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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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这一退,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们全歼匈奴的谋划,一定会实现!”望着退却的匈奴,李广乐不可支,一张大嘴裂到耳根了。
“是呀!是呀!”众将齐声附和,大加赞同,个个喜慰无已。
然而,周阳却是异常冷静,一双眼睛瞪圆,目光炯炯,打量着退却的匈奴,没有说话,双眉紧拧,一副沉思状。
“大帅,你为何不说话呀?”李广大是惊奇,笑呵呵的:“大帅,胜利离我们不远了呀!”
“匈奴退去固然可喜,若是我们谋划得好的话,匈奴再也没有机会了!”周阳的语调并不高,却是坚定异常,让人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若是我们只顾着乐的话,而不准备接下来的战事,匈奴就会退而复来,我们将前功尽弃!”
“呃!”众将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试探着问道:“大帅,你这话是何意呀?”
“谎言,毕竟是谎言,总有戳穿的时候!”周阳冷静异常:“眼下的匈奴不辨东西南北,无法分辨真假,可是,等他们翻遍龙城后,找不到地道,就会重新冲出来。”
“咝!”
众将猛吸凉气,喜悦之情刹那不存,代之而起的是一脸的惊惧之色。匈奴牧民的冲击有多可怕,他们是亲身领教过的,若是匈奴没有找到地道,再次冲击的话,比起适才的冲击更加凶猛。
龙城没有地道,没有生路,匈奴唯一的逃命机会就是冲乱汉军,一生一死的作用下,匈奴会不顾一切,那将是毁灭性的。
“再说了,单于是个精明人,胆识过人,在经过短暂的惊慌之后,他一定会镇定下来,想办法重新聚集大军。”就在众将惊惧之时,周阳的话,让他们更加害怕:“若我是单于,不仅仅是集结大军那么简单,我会激励匈奴,不管妇孺老弱,都会拼命,都会听从单于的调遣,齐心协力的突围。到那时,我们就是累死,也是阻挡不住匈奴突围。”
对军臣单于,众将可不陌生,尤其是李广,与之交手最是激烈,对这话大加赞成:“大帅说得对!如此险恶的情势,单于他一定会慌乱。可是,以他的胆识,很快就会镇定下来,再想办法挽救危局,我们是得想办法了。”
“大帅,我们怎么办?”程不识右手抚着额头,入手的是亮晶晶的冷汗。
随着战事的进行,决战已经越来越近,战况越来越激烈。想象得到,当单于率领匈奴牧民和大军再次冲杀的时候,那就是决战的时候,大汉的胜负,华夏的荣辱就在不久的将来!
依照眼下的情势来看,这对汉军很不利,饶是程不识这个久经沙场考验的名将,不由得冷汗直冒。
“我们要是能再多些军队就好了!”公孙贺双眉拧在一起,忧虑万分。
“远水不解近渴!”卫青马上就否决了公孙贺的说法:“再说了,大汉根本就没有援军可调,我们得靠我们自己!”
“大帅,实在不行,我们放过牧民,对付匈奴大军便是。”李广沉吟着道:“虽然这让人惋惜,可是,总比战败要强。”
“飞将军的提议是好,恐怕行不通。”
周阳转过身,打量着众将,道:“若我是单于,我就会驱使牧民与我们大杀一通,然后再率领大军杀来。你们想,牧民给我们驱赶,死伤了这么多,虽然惊惧难安,没有勇气与我们作战。可是,有道是穷则变,当匈奴牧民的惊惧之心达到极致,就会变成必死之心。若是单于使用得法,这一定会实现。到那时,不论牧民,还是匈奴大军,人怀必死之心,与我们决一死战,后果是多么的严重!”
人怀必死之心,若是要拼命的话,万夫避让。匈奴牧民眼下虽然惊惶不安,若是疏导得法,就会从懦夫变成勇士。如此一来,单于平空得了上百万大军,那是灾难性的后果,汉军就算是神仙,也是打不过,毕竟太多了!
“单于是个聪明人,再有伊稚斜,还有中行说这个阉祸,他一定会这么做!”卫青大是赞同,叹口气,道:“我们面临着最大的危机!我们该如何化解?”
“大帅,你是不是有办法了?”李广打量着周阳,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是有个办法。”周阳微一颔首。
“大帅,是不是冲杀?”程不识眼睛发亮。
“不是!”周阳摇头“眼下虽然是杀戮的良机,可是,我们太累了,杀也杀不动了。”
打了一天,汉军累得不行,特别是陌刀手,都快累得虚脱了,要冲杀已经不可能了。
“那是何策?”众将齐声问道。
“筑城!”周阳声音陡转高亢,掷地有声给出了答案。
与周阳的高亢激奋正好相反,众将张大了嘴巴,一阵沉默,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帅,天虽然黑了,可是,还没到歇息的时候呀!”过了半天,李广这才反应过来,打量着周阳。
他这话意思是说,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周阳就说起了梦话。只不过,他说得很委婉罢了。
不能怪李广,实在是周阳这话让人无法想象。龙城一马平川,无法筑城,要想在龙城筑城,除非你是神仙,具有撒豆成兵的本事。不然的话,只能是痴人说梦。
尽管众将对周阳很是信服,很是敬仰,此时也不得不暗中诽议,赞成李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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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要是能筑城的话,当然是最好,一旦匈奴给我们围住了,就是插翅难逃了!”卫青趋循有礼之人,话就更加委婉了:“可是,要筑城就得要工匠,要砖石,还要大量的民夫,这些,我们都没有呀。”
砖石、工匠、民夫,这是筑城必不可少的条件。龙城有的只有冰天雪地,哪来的砖石?即使有,也是给冻住了,没有工具来开采呀。工匠、民夫更不用说了,龙城只有二十五万汉军,哪来的工匠和民夫?
即使这些条件具备了,也没有那时间。匈奴的再次冲击,已经迫在眉睫了,筑一座城,需要很长时间。再不要,十天半月还是要的,时间来不及。
“没那么难!”周阳的话依然高亢,很是振奋:“在龙城筑城,我们不需要砖石,不需要工匠,更不需要民夫。”
“大帅,那如何筑?”众将听出来了,周阳是信心十足,无不是颓废一扫而光,振奋的打量着周阳。
周阳没有说话,而是摘下铁兜鍪,弯下腰,在血水里一舀。
“哗啦!”轻微的水声响起,铁兜鍪为血水灌满。周阳大步而行,来到一堆尸体前,右手一倾,铁兜鍪里的血水流了下来,一道小小的血瀑格外漂亮。
血水淋在尸体上,只片时,就凝结成冰,鲜艳夺目。
“大帅,你这是何意?”
“这与筑城有何相干?”
众将茫然不解,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妙啊!绝妙的主意啊!”
就在众将惊讶不置之时,只见卫青一蹦老高,右手狠狠拍着额头,发出清脆的啪啪声,一脸的兴奋之色。卫青沉稳之人,不论遇到何事,都是镇定异常,就从来没见到他如此兴奋的事儿,一口气不知道蹦了多少次。
“你们……”众将把周阳看看,再把卫青看看,不明所以。
“大帅的意思是说,我们用尸体当砖石,用血水来凝结。这里到处都是人尸马尸,这城筑起来一点不费力!毫不费力!”就在众将不解之际,只听卫青尖细的声音响起,充满着无尽的欢喜:“如此一来,匈奴是插翅难逃!”
“啊!”
众将惊讶之声响成一片,人人一脸的惊讶之色。他们说什么也是想不到,一道天大的难题,让他们无计可施的事情,竟给周阳如此巧妙的解决了。
“妙计!绝妙之着!”紧接着,众将相拥在一起,欢呼雀跃,畅笑声响成一片。
漫山遍野都是尸体,人尸、马尸,一望无际,这是现成的砖石。龙城非常冷,滴水成冰,用血水来凝结,毫不费力。
“大帅,时间来得及吗?”众将欢呼一阵后,马上清醒过来,李广快嘴,代表众将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筑城很重要,也要有时间来筑吧。要是时间来不及,一切皆是枉然。
“来得及!”周阳重重点头,扳着手指头,算起了时间账:“单于虽然胆识过人,如此混乱,他至少要慌乱一两个时辰,才会镇定下来。即使他镇定下来了,要重新集结军队,费时也会很长。如此情势,无异于一场大败,重整队形,没有三五天,他是做不到的。”
众将都是在战场上冲杀过的,深知象这样的大败,要重整队形,需要克服的困难是何其之多,对此言深信不疑。
“三五天,单于就是拍马也是来不及喽!”程不识欢喜不已,笑得特别开心:“大帅,这筑城是个绝妙之着,我们不需要把匈奴全部围住,只需要筑起一半的城墙,就能节约很多兵力。弟兄们就能歇息,不用一到打仗,全部上,无法喘气。”
汉军兵力少,不能歇息,这是让汉军危急的关键,若是汉军能歇息,以汉军强悍的战力,不要说一百多万匈奴,就是再多一百万,也不够汉军杀的。
城墙恰恰就具有节约兵力的作用,可以让汉军得到歇息时间。如此一来,汉军的战力就是生生不息,永不枯竭,单于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是回天乏术了!
“大帅,要筑就要筑得坚固!”
李广右手紧握成拳,狠狠一晃:“单于发现我们筑城,把他围起来,他一定会发疯。疯狂的单于,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冲击我们的城墙,城墙若是不坚固,就经不起冲击,这点,尤为重要!”
“有理!”周阳点头,很是赞赏,李广不愧是名将之才。
“大帅,依末将之见,我们这城就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开始筑。”卫青振奋不已,大声出主意:“分段修起来,再合拢。这样的话,可以加快进程。”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筑城的计划就给他们完善了,根本不需要周阳安排具体事宜。
“李广、程不识听令!”周阳眉头一轩,大声点将了。
“末将在!”二人齐声应命。
“你二人率军警戒。”周阳大声下令。虽然匈奴惶惶然不可终日,在龙城乱翻乱找,这警戒还是必须的,不能放松。
“诺!”二将没二话,欣然领命。
“诸将率军筑城!”周阳右手一握拳:“时间紧迫,刻不容缓,马上开始!”
虽说周阳预料单于重整阵势需要三五日,可是,战场上瞬息万变,谁也不敢说单于会不会提前重整阵势,这事做到头里才最稳妥,得抓紧时间!
“诺!”众将领命,向周阳行礼后,快步而去。
李广、程不识二将率领汉军警戒,时不时就吼上几一阵,说些七姑八舅他姥爷从龙城逃走了的话,给匈奴加油打气。
匈奴对龙城是满怀希冀,听了这话,难辨真假之下,不由得信了,到处翻找,几乎把龙城翻了个底朝天。
筑城的命令一传下,汉军将士虽然疲惫,却是没有怨言,轰然应命,忙着筑城。
漫山遍野都是尸体,要搬尸体,再容易不过了。汉军奋力搬来尸体,人尸、马尸、碎肉、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都是上好的建筑材料,堆在一起,稍加整理,然后用铁兜鍪舀起血水淋下去便成。
龙城滴水成冰,虽然来不及让涌动的血水冷却,可是,舀起来的血水却是很快冷却,凝结成冰。经过血水凝固的冰城,非常坚固。
在将士们的努力下,冰城逐渐成形,一点点的延伸,一点点的加高。
到了深夜,蜿蜒的黑影出现在龙城。若是白天的话,会发现这黑影是鲜艳的红色。
“砰砰!”
周阳骑在追风驹上,策马而行,督促检查。正行间,只听一阵震耳的撞击声响起,一拍马背,朝声响传来处行去。
来到近前,借着火光,周阳发现是张通手握陌刀,正狠狠的劈砍着冰雪。他力气大,陌刀沉重,每一次劈砍,就会有出现一块甚至数块冰块。
“张通,你劈这做什么?”周阳有些不解。
“见过大帅!”张通站起身,冲周阳行礼:“大帅,这陌刀可是个好东西,劈冰毫不费力呢。大帅,是这样的,人尸、马尸都给我们搬光了,这城墙才不过数尺之高,这挡不住匈奴。末将是想,若是弄些冰块的话,这城墙就筑得更高了。”
周阳借着火光一瞧,只见张通主修这段城墙比他处要高上三尺许,眼前一亮,大笑道:“张通,你可是想了个好主意!来人,传令,要弟兄们劈冰!”
命令一传下,汉军遵行无误。有了陌刀的帮助,破冰非常容易。龙城,别的不多,多的就是冰雪,这取材就更容易了,城墙就筑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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