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善心里清楚地很,这直系的江山也坐不久,他们骂别人有毛病,其实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看似坐江山,实则坐的是火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喷发了,这些个人一个个的早晚都得粉身碎骨。
不过眼下他们确实还能猖狂一段时间,不好硬顶。五十万是不多,三老爷的家产轻轻松松就能拿出来,可这钱就是给狗,也不能给这群狗都不如的东西啊!
“五十万数目不少,我们京城医药行业也不是我白某人一个人说了算,还是得开个医药行业的会才能定下,您还是得给缓缓时间!”
关静山吹胡子瞪眼道:“三老爷,上次您可也是这么说的,这次还是这话,您这是拿我们曹执政不当回事啊!”
“哈哈,这话怎么说的!”白景善笑道,“五十万着实太多,您看着给清减清减,我们一准拿得出来!”
“四十万,不能再多了!”
“那我们就还得开会,正巧外国人最近琢磨着要采访我呢,干脆我们请一個洋人记者一道开了得了,咱来个一勺烩!”
“你……”关静山怒击,没想到白景善这老小子也会玩挟洋自重的把戏,“你甭拿洋鬼子扛事,这钱你们早晚都得交!”
“哎呀四弟,你说咱们是请米国的汤普森呢,还是请英吉利的爱德华呢,这俩老小子好像都挺难缠哈!”
白景泗笑笑没说话,他扮演的一直都是搅浑水的,轻易不能表态。
“那就三十万,不能再少了!”关静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碰的茶杯跌倒了一地,噼里啪啦碎了满地。
白景善不扯了,“那关督军还是仗义啊,我白某人代表京城医药行业的老少爷们谢谢您,真真是这个!”
看着白景善的高高竖起的中指,关静山不知道怎么着,心里直犯恶心,但是他也不懂这个姿势啥意思,挑不出毛病,只能扔下两句催逼时间的话就摔门出去了。
白景泗担忧的看着关静山离去,对三哥道:“三哥,这钱您真不打算给了?”
“给他?”白景善一口吐沫吐在地上,脚丫子抹了抹,“都他么不如给个哈巴狗,那至少还知道给我摇摇尾巴呢,这连狗都不如!”
白景泗被三哥的话逗笑了,没再细问,他知道三哥肯定有办法。
白景善施施然的回了家,第二天会确实是开了,只不过意见不统一,只能散会回家再商量。
这一拖就拖了半年多,关静山一直催着要钱,白景善就是不给,两个洋人记者随时待命,就等着看热闹呢,关静山也没办法。
转过年来4月,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奉系没干过直系,一下子直系的腰杆子又挺了起来。
这下曹锟抖起来了,10月份的时候搞了一套贿选的把戏,硬是把自己弄成了大总统,一时之间民心大丧。
白景善迫于压力,终于集合医药行业掏出了十五万的军费,算是给了个面子,这事第二天洋人报纸就报道了。
《震惊!!!贿选大总统强逼爱国商户催缴军费,北平医药行业或濒临寒冬!》
消息一出,舆论界哗然,三老爷被迫害的惨相定格在报纸的头条版面上,震惊的盯着照相机。
照片很快摆在了曹大总统的桌案上,不过他正忙着协调直系内部的稳定,和吴大帅争夺主动权,还得顾着找人逼黎大总统下台,也就没心情去收拾一个商贾了。
尤其是这个商贾简直像一个豪猪,浑身是刺,碰一下就扎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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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善又迈过一个难关,心情不错,眼看着开春了,这天三老爷兴致上来了,自己把家里养的骡子大青牵出来,准备赶着车去天桥听相声。
这年头的相声都是“撂地”的,也有少量的在园子里讲,但是白景善最喜欢的还是天桥底下原始的艺术风格。
今儿这俩人也不是什么名演员,一个姓郭,一个姓曹,是师徒俩,正跟那说一出《文章会》,逗哏的倒是装的挺像的,白景善听得开心,还给打赏了一大把大洋。
俩演员看到这份打赏,知道这几天的吃喝是有着落了,急忙又加演了一出《批三国》,逗得三老爷高兴,又是一大把大洋。
听完了相声,白景善赶着车往家走,走到一处桥上,走不过去了。
打河对面也来了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一个衣着破旧却整洁的男子端坐在马车车辕上,死死地盯着白景善。
“嗨,你让路啊你,先来后到怎么都不明白呢!”
白景善这么多年了,很少被人吆喝,忽然被人呼来喝去的,莫名其妙的就搞出来一股子新鲜感。
他嘿嘿笑了两声,仿佛找到了好玩的事儿,逗着那人道:“嘿嘿,你是谁啊,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让我给你让路!”
那男人嘴一咧:“我管你是谁了,我先上的桥,就得我先走,现在是民国了,你还跟我这装什么大老爷呢!”
白景善下了车,把骡子大青拴在桥墩子上,伸伸手指头指着那人道:“伱下来,咱俩摔个跤,谁赢了谁先走不就完了嘛!老跟这堵着也不是个事,耽误别人多不好!”
旁边的人有认识白景善的,纷纷叫起好来,这种站在道德制高点说话,真是爽感满满。
那男人红着脸,气氛被轰到这了,也跳下马车,奔着白景善就扑了过来。
白景善眼睛一扫就知道这货不是练家子,他年轻的时候和季宗布就练过蒙古人的摔跤手法,轻轻让过男人手,肩膀贴了上去,用力一撞。
砰!
男人被撞出去,但马上又吭哧吭哧的扑了过来。
白景善叫了声好小子,右腿往对方双腿落地的地方中间一搁,等男人两条腿落了地,轻轻横扫,一下就把男子踹飞了,嗖一下掉到桥底下,扑通一声落了水。
白景善和围观吃瓜群众趴在桥边看了看,那男人像一只旱鸭子似的,从水里笨拙的爬了出来。
哭着鼻子跑回桥上,把自己的马车拉走了。
白景善赶着车过桥,到了对方跟前一看,好家伙,挺大个老爷们,坐在车上哭了。
“你咋回事,是不是个爷们,摔跤败了就哭,像话嘛!”
男人委委屈屈的道:“我当然是爷们,我不是摔哭了,我是心疼我这一身衣服和鞋,我媳妇刚给我洗刷的,就让你给祸害了!”
白景善的记忆忽然波动起来,张嘴就问:“你叫啥名字?”
那男人憋着眼泪:“俺叫郑三麻子,咋的吧!”没想到上面憋住了,底下没憋住。
噗噗噗……
白景善捂着鼻子,哈哈大笑,这特么哪儿是郑三麻子啊,他心说怎么这么熟悉的剧情呢,这不是郑老屁嘛!
一说叫郑三麻子没反应过来,这串屁放的倒是想起来了!
白景善也不磨叽,直接手上用力,一把扯过对方扔在车后,赶着骡车就跑。
围观群众傻了。
“快去找记者,白三老爷当街抢男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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