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在阴着,雨还在下,贺禹锦的持续后退,催着明军步步追赶不歇。
冰凉的雨珠顺着甲缝灌进内里,打湿胖袄收获一份心口凉意,缓慢的进军淋雨的进军,持续不断的面接甘露,淋得明军兵将士气渐渐低落。鄙夷贺禹锦不敢正面接战厮杀,只知逃跑的懦夫有之,但既鄙夷贺禹锦逃跑,又厌恶江西镇的明军更多。本身心里就有委屈有苦楚,再被雨水一浇,怨气更大。
“这帮撮鸟腌臜只会逃跑!有胆来战啊!怕死的不是好汉!”
“俺们的骑兵是摆设吗?他们江西镇的马队不是很厉害吗,怎滴贼人逃了,还不敢放胆追击?!”
“杨疯子你少说几句,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做哑巴,莫犯了军纪。”
马一鸣扭头扫了眼身后,议论声顿时消停了些。
“来人,你去江西镇同张佥事言语,雨势感觉愈发大了,只怕下起来没完没了,俺们这般多人马,总不能被贼人马队吊着,推着车去追赶,到地方也没了气力。请求兵宪开恩停止进军,找个村落避雨,大不了抽调精锐数千去厮杀。”
亲信长随应了声,打马而去,少顷策马回来,脸上多个掌印。
“将爷,姓张的不准,不许丢弃战车,还说什么阵……阵而后战的鸟话。”
“姓张的还说姓王的提醒他,轻兵冒进是兵家大忌,是取死之道。”
“玛德……谁掌掴的你?”
“姓王的亲兵。”
“王涿宫!”马一鸣愤怒的咬牙切齿。
与此同时姚兴处,他请求休息的提案也被拒了。
姚兴无奈,只好继续保持前进,步兵追逐后退的骑兵。
不断的前进,雨愈发的大了,天空里的电闪雷鸣劈地好似战鼓一般。一道闪电划过苍穹,随即好似收到命令似的,雨渐渐停了,疲惫的兵将倒显活跃,只是道路变得泥泞,推车要用力气。
姚兴不断观望四周,见到右手边的侧翼有座村庄,余光扫向己方一个个面露疲惫的儿郎,姚兴面色有些不愉。
“向导官!离市汊镇还有多远?”
“回总镇,只剩十五里了!”
“十五里……来人!给兵宪递话,只剩十五里距离,请求放弃战车火炮前进,早些到达!”
姚兴话音刚落,只听身侧亲随喊道:“将爷,前方有贼人来战!”
姚兴猛然定睛看去,登时怔住,但很快回过神下达命令。
“全军向右移动!让开道路!”
麾下参将顿时急了:“总镇!俺可看到李雪芝那女贼的旗号,甭管是真是假,泼天功劳就在眼前!儿郎们一路打杀跋涉过来,同贼人马队厮杀折了不少弟兄,怎滴真给江西镇的当使唤丫鬟啊!”
“混蛋!睁大你眼睛看清楚!”姚兴怒喝道。
参将不解:“不就是车阵吗,约莫千来个贼人,总镇无需烦恼,俺愿为先锋!”
“俺烦你个鸟!”姚兴骂道:“你以为是功劳?边上有村庄女贼为何不抢占?占下了躲在屋里放铳,俺们火药都湿了,想赢就要拿命往里面填!女贼自己守着市汊以逸待劳,放铳也好放炮也好,甚至是趁俺们立足未稳打杀过来,俺们不也得卖力气拿命填!女贼两个都不选,偏生当道扎车阵,同俺们一样淋雨,这不是有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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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将表示很懵,但好像有些道理。
“那总镇意思?”
“让江西镇踩这个坑,俺们护他们侧翼即可。”姚兴冷声道:“他王涿宫皮厚!”
皮厚王这边,看见姚兴的举动,王涿宫和张佥事都感到非常满意和愉悦。
“哈哈哈!这般天大功劳让给俺,姚总兵仗义!够义气!弟兄们,女贼就在前面,挖心肝下酒啊!”
看到李雪芝的旗号,看到李雪芝人很少,王涿宫大喜过望,一把梭哈。
至于车阵,王涿宫没放在眼里,无非难啃些,多死点人了。
张佥事蹙眉道:“王总兵,这当真是女贼吗?不会有什么诡计吧?区区之数,怎敢野战?”
王涿宫大笑,姚兴有姚兴的解释,他有他的解释。
“待末将擒了女贼,让这贼妇人亲口给兵宪解惑!”
好吧,这个解释很硬核。
王涿宫狂有狂的资本,我一万打一千,一万赣地精锐打你一千人,这还不是手拿把掐。
李雪芝这边,耐心的等待明军变阵,先锋变侧翼,中军变先锋,临战变阵阵型一团糟,但李雪芝并没有进攻的意思。
李雪芝悠闲的翻阅战绩,翻到李虎武赖母子2万8200人对战关西诸侯8万联军的关之战,眼中一片向往神色。
“不足三万兵马完胜八万联军,可谓一战定关西。我用五千兵马迎战三万官军,若是胜了,也能一战定江西吗?”
“大帅!官狗子攻来了!”
李雪芝神色一肃,收书入怀。
“弓箭准备!”
李雪芝身边的一千人无愧九边精锐之名,得令立即全员张弓以待,由此可见真正的九边精锐和虚假的九边精锐的差距。
“放箭!”
咻咻咻咻咻!
咻咻咻咻咻!
咻咻咻咻咻!
密集的箭镞射向放弃战车全军冲锋的明军,临敌三矢射杀百多人,当明军冲至阵前,一千精兵立即放弓持枪,展开搏杀。
“娘的车阵?老子见过!杀!!!“
明军把总仗着人高马大,一马当先扑向车阵,瞬间数杆长枪刺来,角度极为刁钻速度极快,以至明军把总来不及躲闪,长枪便已刺入心窝,挑翻在地。明军兵将欺李雪芝人少,发起潮水般海浪般的猛冲猛攻,但小小的车阵就如磐石一样,挡住一次次冲击。长枪刺收有度角度刁钻,冲锋的明军兵将仿佛是拿身体来撞长枪一样,无比轻易的刺死。部分明军兵将灵巧的躲开,部分士卒来不及收回长枪,但拔出战刀依然凶猛无比,刀花舞得煞是好看,轻而易举的斩杀敌兵敌将。
时间只过了几个须臾,车阵外,鲜血飞溅,尸体相叠,血红与泥水相染,李雪芝巍然不动。
目睹此情此景,预想中的摧枯拉朽没有见到,王涿宫有些上火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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