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个地方。”

幽月带虞苏离开云床。

云朵背后，已经多了一条灰色的石梯，他们一起往下走。

血月的光，照着阶梯上的水迹，还有匍匐的水草。

走了一会儿才到最下方。

她诧异的说：“心湖已经干涸了，原来湖水那么深。”

枯暗的树影俯瞰他们。

浅到见底的湖泊，仿佛生命长河走到尽头。

可哪怕几乎枯竭，依旧映照着一点点星火。

虞苏被光芒吸引，看向水中央，那里有一点绿色的萤火，像是嫩芽。

它抱着一团炽热的红，在水底摇曳。

那是来自于树灵的生命力，也有来自西夜的爱。

…

“你只记得永夜了吗？”她问。

他：“也记得你。”

“我？”虞苏的心脏撞了一下，他这么说，她并不奇怪。

因为幽月身上的气息，异常亲近。

他：“我们曾经像现在一样，在水边。”

她好像也想到一个影子，总是出现在梦境的影像。

她坐着船，从水域离开岛屿。

印象中，就是高大的黑影，推开一阵风，让她从危险中撤离。

有些伤感，好似是离别时的记忆。

“我还记得天上的月。”他接着说。

“所以你才叫这样的名字？”她的记忆中，也有一轮明月。

是皎洁的满月。

后来很多很多人都在离别，原本羁绊着的灵魂，在那时候分开了，就再也没有明月。

他点头。

顿了一下，扬起脸。

他们一起看着现在头顶的月光，诡异的血红。

“等皓月当空时，都会重逢。”他好像能感受到所有。

…

他们在水边站着，蛇就在幽月掌心陪伴。

幽月：“它叫‘冥’。”

“为什么你身上…带着悲伤的感觉，和‘冥’有关吗？”她问。

幽月仿佛经历过很多，太多往事沉淀在他身上。

他说：“我戴着它，就是与死亡相伴的意思。”

“死亡…”虞苏从来很不喜欢这个词。

幽月：“我们没办法回避。不过。”

虞苏：“怎么了？”

他很坚定：“我不会离开了，我们之中，也不会再有死亡。”

她想，他到底是谁？

抬起头看着斗篷中他的脸，依旧是弥漫着黑色的雾气，只有下巴完美的弧度，展现出他是真实的存在。

他思考回应：“我身上的悲伤，应该是拜若萨拉、隐奇所赐。”

“那观象看看？”她提议。

幽月：“开始吧。”

虞苏默念西夜教她的咒语，开启观术。

幽月将掌心稍微抬起来，把黑蛇戒指，对向半空，颇有气度。

果然，一片画面悬浮在空中。

…

若萨拉的身影，像孤魂一般，在一间阁楼徘徊。

她身边还跟着雷荧、垚药，虚弱版的两个灵魂。

“怎么办？我失去了一道魂。”她很焦躁。

“别担心…我们…”雷荧刚想说点什么，就被若萨拉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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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叫别担心！！秘密会被揭开的！”她有点歇斯底里。

“若…”垚药有点虚弱的开口：“女王大人，我和雷荧会把事情处理妥善的。”

若萨拉看向同样虚弱的垚药，笑出声：“滚，你算什么东西，还处理。你不是留后路吗？哈哈哈。”

垚药往角落里缩了缩，她没料到，自己想的私心，早就被若萨拉察觉了。

“我…没有那么想过，只是不愿意和西夜对立，你不是也一直很挂念他么？”垚药回应。

“呵，你以为你是谁？他会看得起你？毒蛙一个而已，如果不是我把你从沼泽里捞上来，会有现在的光鲜！两个废柴东西。”

若萨拉打量着垚药和雷荧。

雷荧低下头，眼神中透露出敌意，垚药捏紧拳，精致的指甲几乎嵌入手心。

是啊，她早就忘了，自己原本只是沼泽地里的一只毒蛙。

但不是若萨拉捞起她的，是雷荧。

可她慢慢就知道，西海国王室，除了小王子西夜，其他人都残暴而功利，原本还有雷荧作为依恋。

谁知，雷荧也只是想利用她，在危险的时候，几度放弃她。

“躲什么？”若萨拉从指间释放出一道杀气。

黑色的枯骨朝着两个灵魂冲击，围绕他们，紧紧束缚，剥离他们身上的能量，供给自己吸食。

“啊…”垚药叫出声，原本面若桃花，瞬间变得苍老灰暗，浑身无力。

…

“舒服多了。你们两滚蛋吧。”

若萨拉脸上恢复一些光彩。

“好的。”

他们不敢多说，只能蹒跚的离开了阁楼。

“我们去水牢…”垚药脚步抖抖索索，她阴暗笑了，没关系，被若萨拉吃干抹尽也不是一两次了。

水牢里，还有等待她的美味呢，那些碎魂，星灵，白馨一群。

雷荧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人慌忙朝着黑暗处走去，生怕自己慢一步，吃亏。

…

若萨拉还在发疯，把阁楼里的饰物砸个稀巴烂，高脚杯、装饰画、摆件，多半是骷髅和玫瑰造型。

此刻在地上碎成粉末。

她的手指极其削瘦，骨骼嶙峋，仿佛初代吸血鬼该隐似的，顺着她的指间，虞苏看到了一枚特殊的戒指。

细碎的一条，纯黑色，纯粹由黑色宝石打造而成，仿若一道难以察觉的伤痕，伏于小指上。

其中贮存着，不同寻常的能量。

画面中，若萨拉走到酒柜旁边，打开之后，全是各式各样的烈酒，她随手拿出一瓶，大口大口喝下。

不一会儿就开始醉了，她踉跄几步，之后躺在满地狼藉中。

把戒指取下来，握在手心里。

“爱，父亲爱我，男人觊觎我…女人怕我，所有人都要跪服于我的脚下……西夜，更是会很爱我。”她开始笑了。

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幻术。”

虞苏突然清醒的意识到，这枚戒指，除了嗜杀以外，还是一枚代表欺骗的终极法器。

幻术的最高境界，就是完全骗过自己，掉进虚妄里，再难走出来。

包括若萨拉身边的那群人，始终在妄境里反复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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