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峰,忘忧府,左侧耳室中。
八角彩炉喷出的熏香缭绕间,一条粗壮黑尾时不时扫过。
“龙者,禀天地之道而生,道意天成,是谓天地之宠,是以若要化龙,便要以天地之道蕴养己身......”
小黑蛟面露正色的脆声讲述着,且浅显易懂。
不久之后,她缓缓顿住,心中斟酌着道
“我倒觉得,这化龙经与我此前的修行,有些...相似之处”
她此前懵懵懂懂,便那连化蛟之机亦来得不明所以,如今想来,不正是这化龙经之道?
只不过相比这化龙经的种种讲究,如灵穴布置之法等,她先前那简单的吐纳天地阴气之法便万万比不得了。
而阴无脩则在思忖片刻后,却是缓缓道
“此法...到颇类那道兵之道”
以天地之道蕴养己身,可不就是那道兵之道,唯独此道...不似道兵之道那般凶蛮霸道,更为贴合自然,也更为古老原始。
不过他话音落后却又摇了摇头,抬起头对着身前黑蛟道
“不说这些了,还有别的吗?”
阴无鱼见他有此问,却是也摇了摇俊秀蛟首道
“没了......余下的皆是些运用肉体施展的杀伐之术。不过我近日诵读那天书总纲,觉得日后或能于此道亦有些助益”
天书总纲阐述得本就是天地之道,况且她那吞吐天地阴气之法亦是是由此而来。
然而其话音方落,却见身前的阴无脩忽地眉头稍皱。
而后便见他缓缓低头,取出一枚传信玉符道
“走吧,父亲找我有事”
......
中央雄峰,接天连云,群山仰望。
其上点缀楼阁宫观,然其肩部两侧,却大方的耸立着两座拱柱大殿。
稍小的位于右侧,殿前有一片白玉平台,道韵悠远,是为传法之地。
而稍大的则位于左侧,通体玄色如铁铸,森罗万象,正是三殿之首,建极殿。
角阁中
“这是族中此次参加赏月法会的花名册,你且先看看。
这个则是你娘亲托人送来的,让你着重看看”
侍立在侧的阴无脩闻言,先是侧目给了肩头小黑蛟一个眼神,待看到她会意眨眼,才低头将手中绣着月季纹饰的书帖换到上面,缓缓打开。
但见其上书着一行娟秀端庄的小字。
“自天地开辟,皆我人族居中以挥狄夷,唯乐浪小郡,冥顽不......当此之时,天运循环,北洲气盛,亿兆之中,当有神人振臂,驱除妖虏。
然,无功不足以酬志士,无赏不足以酬壮功。
斩乐浪妖虏大修者,酬先天北冥道气一缕。
斩乐浪妖虏真境者,酬北冥寂灭窟,外围玄石十方。
斩乐浪妖虏丹境者,酬天地灵物,清灵萃华丹,三阶灵材。
斩乐浪妖虏筑基者,酬筑基丹......”
阴无脩从头到尾,逐字逐句的将书贴檄文看完,随即便沉默不语起来。
字很好,但非是出自娘亲之手,她的字娟秀灵动,更擅书写诗词。
然更重要的是,此次法会,果然非是赏月,竟是欲要为六年后人妖小劫定下章程。
“赏月法会,要么赏上元节之圆,要么观中元节之清......下月十五不挨不靠,有些算盘大家都看得出”
阴定休端起一杯刚刚倒好的灵茶,面带笑意的看了一眼身畔乖巧捧着茶壶的小黑蛟后,才继续低头饮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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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亲能将此物提早送来,想必是得了默许的,虽济不得甚么大事,意义却非同凡响。
这是在说,咱们阴氏与其他三家四派不同......”
阴无脩低着头,默不作声。
阴山阴氏与邀月宫自然是不同的,否则他娘亲便不会是怜花真人。但做到这个地步......若无阴山阴氏先前于家门前扫榻相迎,招待那北蛟一族,邀月宫凭何胆敢窥探那乐浪郡?
不过他思忖片刻后,却是将此事暂且按下,转而问道
“六载之后尚且遥远,赏月法会近在眼前,不知孩儿此番该如何应对?”
六载之后的人妖小劫不仅遥远,且亦非他用武之地,然赏月法会却是他首次走到台前之事......
然而阴定休闻得此言后,却是放下茶盏缓缓摇头道
“赏月法会确实近在眼前,但人妖劫数却亦未必遥远。我知你心中所想,无非觉得修为低微,济不得事。
可此次小劫不同以往,不可以常理度之。
迁延个三五十载,乃至百余载都不无可能,乐浪妖郡能于我等卧榻之侧存续万载,内中自然有其缘由。
届时真境前辈们稍作试探后,便会暂且罢手,寻机做下诸多谋算,以期最终抵定胜局。
而余下时间,便皆是丹境与尔等在那乐浪妖土中捉对厮杀。
你也可稍作历练。
至于此次赏月法会,你自行斟酌即可,只是莫要忘了探望你娘亲”
阴无脩闻言思忖片刻,随即便俯身一礼道
“如此,孩儿便且先去准备了”
“慢,此物予你,早日成丹......”
阴无脩豁然抬头,却见一只晶莹剔透的万载玉髓瓶中,一缕厚重土黄若隐若现......
阴氏十三脉,长房亦为真君上脉,而且还是两位。
......
时值三月,天高云淡。
湍急江水浩浩荡荡,一路东去。
一尾蕴着些许灵性的草鱼小心翼翼探出头来,吞吐着水面灵机,却是丝毫未曾察觉,头顶天空中一座宏伟巨宫缓缓飘过。
那天宫断了半数拱柱,殿顶被整个贯穿,前端台阶上稀稀落落的竖着几座镇海兽雕。
然即便如此惨状,却仍旧不减其森然气象分毫,反而还平添一分凶悍迫人之意。
而在此宏伟巨宫四周,则围着一圈祥光万丈,气韵蒸腾的灵云,却是昔日云顶天宫之宝,小周天灵云箓所化祥云。
此时在那宏伟巨宫上方,一座白玉丛台之上,仪仗力士着金光甲,擎旌旗屹立。
几個身着样式不一,却又大差不差道袍的年轻小辈或耍剑,或辩经,或吞吐灵机,功行不坠。
唯独三楼门外,站着一个身着朴素儒衫,相貌俊逸的青年。
身姿恭谨,面向门内。
“进来吧!”
随着清朗的声音从门内传来,门扇无风自开。
阴无脩俯身一礼后,从容迈入道
“禀和青真人,晚辈此处有一墨痕......或可观之”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昨日父亲说得很清楚,这不是任何一次惯例劫数,而是一次开疆辟土的大战,是以无论如何都该让这位剑道真人试上一试。
至于观或不观,是缘是害,也只得靠这位真人自行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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