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把苏牙请到了屋里，自己转身就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它就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野菜粥来。

粥里大部分都是切碎的野菜，却并不觉青涩，反而有一股清香在里面，用碎米混合熬煮而成，还撒了些盐巴。

一碗粥，就满足了口腹之欲和营养与盐分的需求。

简单的就像是富贵的人生，

虽然苦，但还有一头老牛做伴就足矣。

富贵呼呼噜噜的喝着野菜粥，不一会儿就将一碗粥喝进了肚子里，摸着有些饱的肚皮，呵呵笑着：

“好久没人陪我吃饭了，这碗粥吃的也特别香一些。”

看着它的神态，苏牙突然有一种颠倒的感觉。

仿佛是自己错了。

富贵，牛大胆，灯儿等等，

他们才是人！

而牛棚里那个倒卧在黄土里的老者，根本就是牛。

这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吃完饭后，苏牙就走出了富贵的院子。

很快，他就在别的村民家中也看到了一些人。

亦或是说，被当成家畜养着的人！

十几个瘦弱的人，跪在地上爬行着被一头羊赶去野外，嘴里还不停咩咩叫着。

还有人就窝在污浊的淤泥里打着滚，好像十分痛快的不时发出叫声。

苏牙很怕自己看到兽类屠宰这些被当成家畜的人的场面。

到时候，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该出手。

如果根本就是自己的错觉，这些家畜完全就是兽类，而那些有着兽类外形的村民才是人，

那该怎么办？

但是，好在他的担心有些多余。

这里的村民并不吃肉。

他们养牛就是为了犁地，养羊就是为了产奶，养猪……

好像就是为了养猪！

就是这样荒谬而怪诞的生活着。

苏牙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走一边到处看。

就在这时，前面几个“村民”忽然拍手笑嘻嘻的走过来：

“老牛家的牛要配种了，快去看看！”

“切……牛儿配种有啥可看的嘛。你真够下流的！”

“啥叫下流嘛，咱们村子里也没别的热闹可看，也没别的事情可做，就当看戏呗！”

“你要是觉得下流就别去看哈！”

“我凭啥不去，许你看就不许我看……”

苏牙听了，不禁随着几个“村民”走了过去。

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

两个看起来是青年男女的人，在牛棚里纠缠在了一起。

男人喘着粗气，眼中仿佛只有兽性。

而女人则头发蓬乱满身黄土，默默的承受着。

谈不上愉悦，

有的只是兽性的本能和繁衍的本性。

一旁，牛形马形还有羊形的村民，站在那里笑嘻嘻的看着，好像在看一出好戏。

苏牙转身离开。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疯掉。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他不禁想起那只问路的黄仙的话。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小羊捧着一个婴儿，正喜悦的朝远处跑去。

苏牙不禁一怔。

他害怕会看到婴儿被吞食的场景，赶紧跟了过去。

前面一只小羊远远地招手：

“有胜，你干什么去？”

捧着婴儿的小羊笑呵呵的回答：

“我家的羊下羊羔了，我要去谢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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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它就跑向村子中间的一座破旧的庙宇。

苏牙随即跟了过去。

却见这座庙宇并不大，只有几间草屋和一个一人高的土墙，灰暗的屋顶上甚至长着一些野草。

小羊捧着婴儿走进庙内，就跪倒在一尊神像面前。

“感谢神灵，让俺家的羊顺利产下羊羔，以后俺又有羊奶喝了！”

苏牙不禁皱眉。

但是，小羊手里的婴儿却平静而安详的睡着，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将目光从婴儿身上移到庙里的神邸。

却忽然惊讶的发现，这尊神邸竟然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模样，而且相貌竟然有几分熟悉。

这不就是自己只有在意识进入诡异之处时，才能在那棵参天大树上看到的男孩吗？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被村民奉为神邸？

正在这时，灰暗的云层中的那一抹日光，突然变得耀眼了起来。

就像是神明于苍穹之上突然贴近了地面，想要看清地上发生的一切。

整个村子瞬间都笼罩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

但苏牙却似乎能够感受到一种极其强烈的力量，笼罩着整个村落。

无数道日光，从云层中笔直的垂落。

无法详细感知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向他逼近过来。

日光下，捧着小羊的婴儿，牛棚里纠缠的人影，笑嘻嘻的村民，都交叠错落成一道道迷离的幻影。

但是，很快日光就又黯淡了下来。

云层中的那一轮日头突然飞快的隐遁了下去，向着西边急坠。

“有胜，快回家，天要黑了！”

一声呼唤从远处传来，捧着婴儿的小羊赶紧答应了一声，抱着婴儿就朝远处跑去。

远处，牛大胆，灯儿，还有许多村民都急匆匆的召唤着自己的家人，朝屋里走去。

似乎，天黑是一种极其可怕的事情！

苏牙也不禁愕然。

这个世界的白天与黑夜，转换的似乎十分任性。

他刚刚吃过早饭不久，如果按感觉的时间来算的话，现在应该刚刚过了午后。

但是天却说黑就黑了！

这时，远处传来富贵的呼唤：

“客人，回家了，天要黑了！”

苏牙随即向富贵走去。

回到富贵的家里后，天色便很快黯淡了下来，村子逐渐被一股暗色笼罩。

苏牙忍不住问富贵：

“你们为什么害怕天黑？”

富贵愣了愣神，摇头道：

“天黑之后，村子里是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

富贵点了点头，眼中掠过一抹恐惧：

“这个世界太可怕，反正你别出去就对了！”

说完，富贵就点燃了一盏油灯，然后将苏牙带到了另一间屋子里，让他就在这里安睡。

苏牙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却根本无法入睡。

不只是时间上的难以适应，这个村子也有着太多疑惑，让他根本无法平静。

这时，窗外现出一道月光。

一轮明月，从柳梢头快速的爬了上来，惨白的月光洒落在窗前，看着有些森冷。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快离苏牙越来越近，似乎到了窗前。

紧接着，一只苍老的手忽然扒在了窗棂上，那头被富贵养在牛栏里的老人的脸，竟出现在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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