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北周众人在北齐占据的博望城的窑子里,果然发现了拓跋源的残部。
这次进城逮人,自然是又得到了齐国主的应允,且是由兰陵王的亲信尉相愿带兵。
在齐国领军大将的精锐部队进场控制下,元无忧跟着尉副将冲锋在前,一进大厅,这哥们儿就手持马鞭喝令:“整顿风纪查封楚馆,都给我原地蹲好喽!男的左边女的右边,双手抱头不许乱看!”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的喊出来,惊得全场呼呼啦啦人头攒动,因有两国大兵持刀动杖的在旁边立着,却没人敢不顺从。
与此同时!不知哪个屋里突然传出一声惨叫!杀猪般凄厉的哀嚎声过后,又戛然而止。随后只见突然窜出来个黑衣劲装的男子,拿块薄纱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眼,手持一把还在滴血的短刀冲出来!
这男子长身细挑,见了在场众人也不惧,只径直走到元无忧面前,跟她四目相对。
突然被提刀的男子冲到面前,元无忧惯性地摁住腰侧的佩剑,脸上却是没反应过来的一愣:“你是何人?来刺杀本王么?还是失足男子…来手刃仇人了?”
这男的只眯眼道:“你就是前朝皇太女,风陵王?”
“你认得我?”
男子冷哼一声:“算你走运,老大说今日要离官家远些,除了靶子不杀别人。”
说罢,他脚尖点地蹿了出去、忽然蹭蹭几步穿过人群、身形矫健地翻窗户离去。
众人并未被这段打岔耽误太久,排查出拓跋源所在的客房后,尉相愿便带兵退到红馆门外了,只让周国人自行进去抓人。
***
客房门口。
待周国府兵先冲进去控制局势后,元无忧只见眼前有道黑影一闪而过——身穿劲装的弥月已经头一个闯进去了!
先进去的鲜卑天子往里一站,正看到正中央是个低矮的大通铺,其上躺的几个倌哥不着寸缕,在自家府兵持刀弄棒的挟持下,正惊惶又怨念地在往自己身上盖衣服,因布料不足只能露着胳膊腿,几乎都只挡住了重要部位。
而正中央坐着那个女土匪,因被几个甲胄府兵拿刀尖指着喉咙,她此刻衣襟半敞,除了点没露以外,其余都露着。
没成想现场如此香艳靡丽,只肖一眼,就把弥月登时臊的…连雪白的脖子耳朵都红了,只厉喝了声“把衣裳都穿好!”
随后,他便扭头出来了。
彼时站在门口的元无忧,远远的瞟了一眼屋内情况,想起上次逮彪子的场景,已习以为常了。她刚要迈门槛进去,却和扭头出来的傩面男子撞个满怀!
还顺势被他一把拉住那条好胳膊。
“不许进去!里面没什么好看的。”
鲜卑男子那只手又凉又滑,握住元无忧的右臂腕骨,却跟铸了铁一般沉重、有力。她不甘地抽出手腕,刚想骂他,抬眼便瞧见他露在木质傩面外、本该雪白如玉的肌肤,却连薄薄的耳尖都红了。
她登时眉眼促狭的笑,“没什么好看的,你怎么耳朵红成这样?没见过这种场面啊?怎么,跟你那几个后妃…没聚一起欢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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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她开始胡诌打趣,隔着傩面都能听到他把牙咬的咯吱响,含恨道:
“朕上哪见过这场面去?而且你现在身残志坚的…别去自找折磨了。”
望着他木质傩面底下露出的,那双长睫凤眸里满溢的羞愤欲死,元无忧倒是罕见这家伙情绪失态的时候。
不禁来了兴致,语气故意云淡风轻:
“我可不像你这么容易撩拨,我又不是没见过这场面。”
宇文怀璧闻言,倏然瞪大了深蓝色凤眸,“你见过?和…高家兄弟吗?那高长恭还说你们没…”
“别想的那么脏行吗?你以为我是你呢?我是前几天抓铁锹…咳,抓这帮女匪她们二当家的时候见识的。”
元无忧不耐烦地解释了几句,望着眼前男子欣慰的目光,又后悔跟他解释这么多了,索性推开眼前挡门的黑衫男子,蛮横地要进去。
而他也再次伸出套了护腕的细臂,拉住她右腕,语气一如既往的清澈冷静,却平添几分踟蹰和艰涩:
“抱歉,朕…我方才所言太过失礼了,剩下的残局且交给禁卫军处理即可,你能否在外头陪我,别进去?”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宇文怀璧还极力克制着自称“朕”的习惯,显然是刻意想与她拉进距离,但他语气再柔和也是清冷、僵硬的,颇有拒人千里的太阴神君下凡,欲与民同乐,却不太有亲和力的感觉。
而且此时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鲜卑天子,显然比里面的女匪首“百鸟朝凤”有趣的多。
故而元无忧便应声,被他拽出几步,还特意贴一旁的墙根站着。
趁四下无人,戴着傩面的鲜卑男子还微低下头,垂着长睫凤眸,看向面前的红衫姑娘。
他出声极低:“朕…我就没去过任何后妃的宫院。唯一那次,就是三年前和你……可我们当时都喝醉了,实在记不起过程。”
这样的话元无忧听他提过多次,但她从未信过,这次也是一样。她扬起脸来,挑眉笑问,“真的假的?那你为何不召后妃侍寝?”
望着她那张神情轻佻的娇艳脸蛋,宇文怀璧明知她不信,还是急声回应:“她们都是摆设!朕早就有你了,岂会弃珍珠而取鱼目?朕坚信…你总会有回来那天。”
“啧,我就不信你放着三宫六院,一口没吃?改天有机会让我验验,看你有无撒谎。”
隔着木质傩面,仍能瞧出鲜卑男子连睫毛都透露出疑惑,“朕撒不撒谎…你能怎么验?”
她饱满的朱唇轻吐:“亲身体验。”
面前的姑娘明明比自己矮了一头,被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却毫无仰视他人的虔诚,这姑娘反倒眉眼桀骜,笑吟吟地调侃着他。
这样直白又隐晦的话,听得宇文怀璧倏然瞪大了眼,心里登时像被藕丝裹住、纠缠。那样复杂,却又被这样柔软的侵略勒出蜜意来。
见他愣住不语,元无忧故意踮起脚尖,试图拉平身高差距,脸贴脸地凑近男子的傩面。
“怎么,不愿意?学高长恭呢?可是你跟他不一样。他是真纯情,尊重我,对我、对自己都又守规矩又克制,而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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