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大忽悠沈惟敬,在亲自审问俘虏草盛之后,心里已经有了底。
不就是拖时间吗?这活简单。
自诩如郭子仪单骑入回纥大营,自然不能失了天朝颜面。
八月十八过了江,在义州城对李朝大王李晖及重臣们一顿拍胸脯许诺。
什么大军七十万正在集结,不日出征,必将倭寇碾为齑粉云云。
收了一堆礼物后,沈大忽悠继续前往平壤城。
他已经搞清楚这一片,说话管用的人叫小西行长。
两个都曾是做过买卖的商人,一见如故的感觉。
一番商业互吹之后,定下五十天不交兵的口头承诺。
沈惟敬将会说倭语的助手沈嘉旺,留在平壤城方便联络,自己又带着丰厚的礼物返回辽东。
小西行长也松了口气,不是他不想一鼓作气打过清川江,或擒或杀李朝的大王李晖,必其功于一役。
一方面是鸭绿江对岸的大明辽东军太能打,第一军团上下十分忌惮;
再一个是他快没粮草了,平壤距离釜山大营千二百余里,粮食从那边运到这里需要一个多月。
只怪李朝军太废,倭军摧枯拉朽般的战斗速度太快,后勤保障根本跟不上。
怎么办?凉拌!
大军分散就食,正好也是秋收之季,地里粮食有的是,全军大都在押着李朝人收粮。
“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萁杆一石,当吾二十石……”
很懂些大明文化的小西行长,对孙子所言佩服的五体投地。
但他做梦都没想到,大明辽东军里,区区一个小百户也是这么想的。
……
平壤府辖下靠西海岸的咸从县,战前也就八百多户人家,战火一起现在连半数都不到。
近万亩的田地已经收割完成,大多都是麦豆粟粗粮,唯有两千多亩的水田,产出三千多石稻谷。
倭寇尤喜大米,自然不能放过,全部入仓后再运往平壤大营。
出击日定于九月十五,秦逸将亲自带着百余菜鸟兵,前来这里打劫。
此地距离守志岛足有一百三十余里,贴岸航行也跑了一整个白天。
如今岛上七八百号人要吃饭,其他不谈,每天光是粮食都要消耗五六石。
逸哥这次准备最少弄個上千石粮食回去,加上卫所发的,自己外购的,差不多就能撑到明年夏天收获季节。
兵无粮则散,画再大的饼也是白费。
这次之所以全军出动,是因为要打县城。
真倭近百,伪兵也有数百,人少了别说抢粮食,自己都得陷里去。
之所以拖了大半个月,秦逸就是等着仅有的四十七支火绳枪,全部改造完毕。
新式的枪托可以抵肩瞄准,可惜还是时间有限,依然使用最简单压杆机构,秦逸重新设计的扳机结构才刚定型。
燧发机构更是连影子都无,光一个能打放数百次的Z形板簧,可就要了铁匠们的老命。
逸哥也没法子,指望这些菜鸟们一开战就拼刀子,不用估计也没戏。
只有用最猛烈的火枪齐射,击溃敌人后,菜鸟们上去砍杀才是正理。
十个鸳鸯队,秦逸还是领着亲卫队,凌风这小子现在是队正。
其他三个老队正一人领三队,孟洋是总旗官,徐海峰、梁云峰都是试总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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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三十人小队,基本上都成为各个小队的正副队正,还有两个小队分别负责两艘苍山铁海船。
没法子,赶鸭子上架也要干。
还是老阵型,十人队里面四个火铳手。
秦逸自己领的亲卫队,清一色的火绳枪手,是实弹训练中射术最好的十人。
前期选点和侦查,秦逸亲自带队来过一次,凌风熟悉李朝语,还扮成农夫小子混进城转过。
出击前两天,凌风已经带着亲卫队潜伏到了县城外的密林中。
并与昨日晚间,十人行动,占了海边带着私港的小庄子。
九月十四眼看就要天黑,大半个苍穹已经拉上黑幕,两艘苍山铁缓缓滑进这处隐蔽的小港口。
只有一个刚修复的袖珍小码头,只能容一艘海船停靠装卸货。
秦逸没披甲,一身精干的灰色窄袖武士服,第一个上了甲板,一闪身跳下小码头。
凌风上前想扶,被百户大人推开手。
“风哥儿,县城那边有无变化?”
“大人,县城那边还是八天一趟,每次运出得有百石粮,再不动手估计要清仓了”。
“这不是来了吗,哈哈哈哈!”
……
九月十五早上七八点左右,比大明大户人家宅院大不了多少的咸川县城,仅有的一扇朝东的城门大开。
十辆驴车依次驶出,每一辆上面都满满当当的装着十几袋粮食。
一队倭兵押着二十几个麻衣李朝人,赶着沉重的驴车去平壤送粮。
他们一行出了县城要沿着县道先往东走上四十余里,抵达官道后,明日再往南行一百四十余里。
沿途还要防备“义军”或者说是流民们的偷袭。
这些人可不管你们车夫是被逼的,挥着长枪一捅一个不吱声。
早已麻木的车夫们,兢兢业业的赶着驴车,生怕惹了倭兵,挨顿揍是轻的,一刀砍死扔在路边,又不是一回两回。
行了五六里路,刚绕过一个丘陵,就看到一伙十几人的李朝官军模样的兵,横着一排拦住去路。
这一队足轻的小队长差点气笑了,咋滴?收过路费啊?
“八格牙路!车队停步!别都杀掉,抓过来赶车的干活!”
“嗨!”
倭军小队举着长枪,弓手搭上箭,恶狠狠冲着这队不知死活的李朝兵杀了过去。
车夫们老老实实停车观望,寸步不敢离开,一家老小都关在城里。
但凡有点不顺从,全家统统死啦死啦滴。
秦逸笑着端起了火绳枪,吹了一下烧了一截的火绳。
枪托抵肩瞄准来敌,轻轻一捏铁手杆,联动另一头夹着火绳怼进药锅。
“呲!砰!”
一声爆响,红光一闪,一团浓烟滚喷出去两三步的距离。
“啊!”
冲在最前面的倭寇长枪足轻,隔着四五十步被一铳放倒。
胸前的竹甲被开了个洞,铅丸变形后如同一记重锤。
狠狠砸穿了皮肤和胸骨,碎裂的铅块在血肉内脏中无情穿插。
把这头倭狗疼的在地上拼命翻滚,惨烈哀嚎。
“好疼啊!救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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