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哥儿偷鸡成功,爽到飞起,忙着将巨额缴获藏到隐秘之地。
等着开春汉江口化冻后,派船过来直接运走。
秦逸估摸着这一票,最少价值五六十万两银,按照明军现在普通战兵一年四十三两银来算。
他能养兵一万,折腾一年。
别问一年后怎么办?
有一万雄兵在手,一年整个百八十万两银子,还不跟玩一样?
逸哥笑的合不拢腿,大帅李如松可是哭惨了。
真的哭!
碧蹄馆最艰难之时,李大帅都极其强势,没有一丝犹豫和动摇。
但是当服侍其数十年的亲信护卫李有升,单骑冲向倭寇,惨被围殴至死,连尸首都没能保全时。
他破防了!
被其余亲卫护着一路狂奔撤退时,李大帅始终不发一言,如同死寂的火山。
回到坡州城,木然的被手下搀扶回到临时帅府,李如松沙哑着嗓子,直说了一句话。
“叫王审!”
“是!大帅!”
李有升女婿王审是个文职,没有出征,正在惊慌失措的安排撤回城的铁骑休整。
好多战马强撑着背着主人回到营寨,腿一软就再也站不起来。
下马的家丁们,心神一松,当场昏厥的都有几十人,大营里忙的一塌糊涂。
王审一听到大帅召唤,跌跌撞撞的就往帅府跑。
李如松看到王审过来,强撑着站起身来,一阵目眩就要栽倒,王审赶紧上前扶住。
李大帅拍着他的肩膀,只说了七个字:
“好男儿为我死矣!”
他本想着亲自告之噩耗,但这几个字一出口,眼前就浮现辽东精锐家丁铁骑拼死作战的惨烈情形。
“啊啊啊!”
李如松的情绪突然崩溃,猛地嘶声嚎啕。
累到极致,遍体鳞伤的各部家丁,连同军头们,原本还忙着脱甲裹伤,收殓战友的遗骸。
所有人都强忍着伤痛,没人敢大声喧哗。
一听到李大帅痛哭声隐隐传来,这些东北大汉悲从心头起,不少人或抱着熟悉的朋友残缺遗体,或抱着累死的战马,哭的捶胸顿足。
大帅哭了一夜,他们也陪着哭了一夜。
太惨了!
李大帅这小半天加一夜,他都没合眼。
一直垂泪到第二天天亮时分,中途只喝了一碗参汤,也算是粒米未沾唇。
没人敢去打扰自责的大帅。
整个坡州城都笼罩在哀伤的氛围中。
正月二十八晨光大亮,难得的好天气。
坡州城里压抑的气氛,就连逐渐回暖的春风也吹不散。
秦逸带着一身轻松的百人队,已经回到坡州城外。
他回头看看一個个喜气洋洋的兵将们,赶紧提醒一句。
“都憋着点,别呲个大牙要耕地一样,容易挨揍知道不?”
“嗯呢!”“是!大人!”
调整好情绪,一群满脸肃穆的“白袍哨”验了军令、腰牌进了城,赶紧回城内自家营寨。
逸哥对城中压抑气氛心知肚明,碧蹄馆死伤了千余精锐。
就算按照倭寇的算法,一骑抵二十步卒,折算起来也非常惊人的损失。
人和人的价值不一样,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六千南军全阵亡了,你看李大帅会不会皱一下眉。
这些家丁都是将主们精心挑选,恩义结之,每个人身上都投入可观的心血,和难以衡量的物资和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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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祖长贵这样,只领着一队精骑的家丁小头目,一年饷银都顶得上普通百户官的年收入。
钱到位,人干碎!没钱说个嘚!
画个大饼就指望别人关键时刻给你挡箭?做梦一样!
“长贵兄,你怎么又伤着了?”
祖副总兵府外,秦逸看着包着额头,吊着胳膊,浑身药味的祖长贵,赶紧嘘寒问暖。
“兄弟啊!别提了!都是泪!你的大黄也没了,俺下次补给你!”
“没事没事!一匹驽马而已,大人现在有空不?我要交令”。
“走!俺带你进去,对了,你不是带人去哨探的吗?有啥情况?”
“我把龙山仓烧了!”
“噗通!”
祖长贵脚一崴,自己把自己绊个跟头,一不小心用伤手撑了一下地,疼的他哎呦哎呦惨叫,冷汗都下来了。
很是狼狈!
……
祖承训这次损失不小,第一次自己打平壤,因为撤的快,家丁只死了二十七。
第二次打平壤,死了三十四,总共才五百家丁,这就少了一成。
这一次打汉京城,一顿好杀,死伤了近两百,家丁已经折损过半。
跟他一起出战的八个义子都死了三个、残了两个,可想这仗打的多激烈。
心疼的他,回来后同样一宿没睡。
好久没吃的烟杆子翻出来,抽的一屋子跟失火一样。
“义父!义父!好消息!好消息啊!”
祖长贵屁颠颠的跑来,老远就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祖承训眉头一皱,本想破口大骂,一想到这个义子别看武艺不行,还是非常忠心。
战阵上硬是用胳膊给自己挡了偷袭的一刀,要不然这时候真说不好是什么结果。
“韶叨什么?有话讲、有屁放!”
“义父!秦守志烧了龙山仓!”
“什么!”
祖承训霍然起身,随手扔了烟杆,眉目间喜形于色。
“快叫守志进来!”
……
“参见大人!末将幸不辱命,特来交令!”
秦逸一进门差点被薰个跟头,好家伙,这祖承训也是个烟民啊!
行礼如仪、一跪一稽,规矩就是规矩,祖承训强自压抑着激动,抬抬手。
“守志辛苦!快起来,坐下说!”
“谢大人,昨日末将接了军令,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嘶!”
……
阳光从敞开的大门映照在大堂,如柱的光线中,飞舞着点点闪亮。
乱糟糟的如同此刻李大帅的心情。
他歪依在软塌椅上,侧着头木然地盯着光柱里乱舞的亮点。
满眼血丝、双目无神,昨日的失态已经让他宣泄了所有的压抑。
此刻他心头一片死寂,就想一个人待会儿,好好思考一下,如何弥补这次奇葩的失利。
他领骑兵精锐突进,确实想着讨个便宜。
用最快速度拿下三京中,最重要的汉京城,没拿下不说,还莫名其妙的跟倭寇重兵打了场遭遇战。
损失了千余对辽东军极其重要的家丁铁骑,而且战马损失极大。
他的利刃已经钝了,短时间内已经失去战力。
速胜已经不可能实现,接下来就只能稳扎稳打、重兵平推。
眼前这战报可怎么写?
死伤千余骑,连汉京城墙也没碰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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