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旧夜之中,有着这样一个传说。它发生在这个终焉纪元之前的数十个千年。发生在色孽的第一声啼哭之后。故事发生在一个叫做阿庇斯的星球,为色孽的第一声啼哭所断绝,为亚空间风暴隔断。它在远离其他人类的地方孤独旋转,其上的殖民者繁殖,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知识遗落,记忆消退。他们忘记了自己的来源,忘记了神圣泰拉,也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人类。他们与沸腾的亚空间拥抱——无常,沸腾的亚空间,向着诸神乞求学识和力量。
而亚空间回应了他们的祈求。
灵能和巫术在阿庇斯上是如此常见,泛滥的神秘学知识保护着他们自古老长夜的深重恐怖间长存,甚至庇护着他们的文明愈发壮大。直到有一天,阿庇斯的末代之王——在安逸和奉承之间愈发傲慢,他决意取代诸神的位置,他决意登神。一场最宏大的仪式在阿庇斯的首都,深渊城召开。数千名灵能者在此齐聚,意图以一次伟大的仪式令他们那狂妄的王登神。
天方夜谭,他们那夜郎自大的尝试并没有令末王登神,反而引起了诸神的一瞥。
而诸神对此并不开心。
于是亚空间风暴凭空而起,灵能者的祈求得到了痛苦和毁灭作为回应,巫师被无形的烈焰焚烧,祭司被酷烈的风贯穿,数以万计的凡人自内而外炸开,那一日,深渊城在烈焰中毁于一旦,无人生还。
至于那位王?没人知道他的命运,没人知道一个狂妄到挑战诸神的人会遭受何种命运。
但这并非故事的重点。重点在于,亚空间并非一门严谨的科学,恶魔更加不是。或许一次大规模屠戮的能够诞生一只恶魔,或许一次小小的道德沦丧的派对也能塑造一只无生者。总而言之,一切就这么发生了,数千名灵能者死亡的尖啸在亚空间中回荡,绵延不断的灵能回响最终塑造出一个真正强大的恶魔实体。
它是君王的野心和傲慢,它是巫师的知识和技艺,那场颠覆世界的惨剧中无以计数的哀嚎和乞求。
它叫亚什塔瑞斯,篡逆之炎。
当恶魔的力量充盈四肢百骸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亚撒尔·塔尔难以形容,那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极乐。恶魔是诸神无上伟力的一角,是亚空间澎湃浪潮的一丝波涛。他的力量逾越任何一个圣人与贤者,亦超乎任意一名僭主与暴君。
他身处于人类数万年幻想与祈求的巅峰,而每一次生命的收割,都将令他更为强大。
都将使亚什塔瑞斯更加强大。
恶魔在呼嚎,在他的体内歇斯底里的呼嚎。催促着他动手,收割,惩戒。
让它们体会背叛的火焰。它吼道,让他们为自己的野心负罪受罚。
亚撒尔·塔尔不会听从,他永远不会为一只恶魔所指挥,但是恶魔的嚎叫是如此契合眼下的真实。他进步向前,魔剑科塔尔挥舞如风,第一个扑上前来的午夜领主斜斜地飞了出去,那是个恐虐信徒,他在飞出去的过程中不甘且嗜血的呼嚎。数百公斤的身躯撞在走廊障壁上,在钢铁中撞出一个人形的凹槽。
但这只是佯攻,亚撒尔·塔尔知道,午夜领主也知道,只有那个恐虐信徒不知道。午夜领主放任那个恐虐信徒第一个进攻,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他的生命,为其他人的致命一击铺路。
很聪明,非常聪明,非常果断。亚撒尔·塔尔等待着下一击。那午夜领主准备已久的杀招。
于是杀招来了。
就在恐虐信徒的身后,拎着裂人锯的午夜领主箭步向前,踏步,跃起,蹬踏墙壁,旋身横斩。人造肌腱爆发出洪流般的力量,他的身形在极速下扭曲,链锯轰鸣,刀光如同长河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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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若惊鸿,又重若千钧。
漂亮,相当漂亮。足以斩断艾瑞巴斯的权杖,足以令科尔·法伦手足无措,足以令马杜克退避三舍。
但这一剑无法取下他的首级,他是亚撒尔·塔尔。他已然超凡脱俗。他想伸出一只巨爪捏出利刃,但在他能够动弹之前,魔剑科塔尔咆哮着自行迎上了裂人锯的剑锋。
飞溅的火花照亮角力二者的面庞:午夜领主的骷髅假面微笑不止,恶魔领主的扭曲面庞狰狞怒吼。但一个声音超越了两人角力的咆哮:那是两柄利刃交击的声响,如同万千洪钟齐鸣。
下一刻,反冲的力量自利刃交击之处迸发,将二者同时击退。
亚撒尔·塔尔稳住身形,被击退的震惊和耻辱在心底燃烧,亚什塔瑞斯在他脑海中咆哮,催动着他上前复仇雪恨,魔剑科塔尔在他手中扭动挣扎,企图摆脱他的钳制。而午夜领主手中的裂人锯也在不甘地轰鸣。
他没有动,忽略了恶魔在脑中的高呼。午夜领主同样没动。寂静,一人一魔沉默地对峙。
“你知不知道,永恒之刃的传说?”亚撒尔·塔尔忽然开口问道,恶魔的嘴并不适合说话,他吐出来的字节像是不知所云的嘟哝。
“当然。”午夜领主的语气表明他正在冷笑。
“永恒之刃是一场征战,一场诸神伟力的游戏。”亚撒尔·塔尔说道,“两位混沌无分的恶魔,科塔尔和康,为了争夺诸神注视展开永恒的征战。这场诸神注视下的征战旷日持久,在漫长的年岁中吸引了诸神的各路冠军参与混战。”他停顿片刻,“但诸神的想法无迹可寻,战火无尽,吞没一切。直到最后,就连两位发动战争的恶魔都为自己点燃的战火所席卷。它们被击败,被封印,被诸神真正的冠军勇士所驭使。”他举起巨剑,巨剑依然尖叫不止,“而这,就是科塔尔。”
亚撒尔·塔尔又将一根扭曲的手指指向对方:“而这……就是魔剑康。你从哪里弄到了它?”
他得到的回答是一声冷笑。
“我击败了它。”午夜领主冷笑着说,“我击败了那个恶魔。”
沉默,亚什塔瑞斯还在聒噪,亚撒尔·塔尔无声地怒吼,逼迫恶魔住口。亚什塔瑞斯悻悻缩了回去,巨翼收回,利爪萎缩,陶钢重新坚硬。亚撒尔·塔尔变回了自己。即便没有恶魔的异变,他依然威严不可挑战。
“你们上了我的船,偷了我的东西,还杀了我的冠军。”亚撒尔·塔尔慢慢说道,“那些冠军对我有大用处……我本想把你们大卸八块,我应该这么做。”
午夜领主警惕的握紧魔剑,一挺重爆弹在黑暗中上膛。
“但我意识到我的面前正站着诸神的冠军。”
“我不是什么冠军。”午夜领主低吼道,“更不是什么诸神的冠军。”
“那么你现在是了。”亚撒尔·塔尔说道,“你将侍奉我,或是死。选择很简单。”
裂人锯再度轰鸣。但亚撒尔·塔尔的下一句话阻止了再次开战。
“你们穷困潦倒。”猩红使徒说,“没有弹药和锯条,你们的甲胄久未维护。你们甚至没有一条自己的船。”
沉默。黑暗之中传来简单的问话。
“你能给我们什么。”
“一切。”亚撒尔·塔尔抖了抖大氅,将魔剑收回背后,“铠甲,爆弹,锯条,药剂师。我甚至能给你们一条船,满载着奴隶、大炮和装甲。”
“我能让你们再度航行于深空。”
这次的沉默比之前都要漫长。
“让我们想想。”午夜领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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