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撒尔·塔尔嗅到了那根羽毛的气息,他铠甲下的身体在厌恶之中颤抖。一股信仰的恶臭,他本似乎不应当厌恶这样的气息。信仰深入到每一个洛嘉·奥瑞利安的门徒的灵魂,正如艾瑞巴斯在一万年前的诘问:
“你如何去幻想一个没有信仰的宇宙?”艾瑞巴斯说。
言犹在耳,但并不是每一个信仰都值得鼓励,并不是每一种虔诚都值得赞扬。就像这根羽毛,就像这只恶魔。它让亚撒尔·塔尔想到一些遥远的记忆,那个时候,他还不像一万年以后,作为众神的神选和冠军令银河颤抖,但在凡人们的眼中他也已经是超然的超凡之人。那时候他在帕萨希尔,一颗位于朦胧星域的蛮荒星球,以其毁灭的废墟,成为大怀言者黄金雕像下的污点。帕萨希尔,在毁于怀言者降下的惩戒天火之前,已经在古老长夜矗立了近万年的时光。那是一颗蛮荒而遥远的星球,处于两颗月亮的时刻照耀之下。亚撒尔·塔尔仍然记得旧时那些祭典,祭典设置在小年的最后一个黎明,在那些日子里,光明荡然无存,终年照耀的月光在天幕彼端掩没了身形,风雪纷飞,厚重的云层向着地表逸散,成为污浊的冰晶。家家户户拿出整年堆积的木材,在村庄的中央堆积成通天的炬火。人们会围绕着炬火起舞,唱起祈求丰年的歌谣:
喀拉,喀拉,喀兰达讷!
喀拉,喀拉,月亮落下!
我看见金子闪亮亮。
我看见雪花去无影。
喀兰达讷是帕萨希尔的月亮的名字,也是当地人的信仰,在亚撒尔·塔尔的回忆里,那是一种无用的信仰:至高天并没有叫做喀兰达讷的恶魔,诸神也不会因他们的虔诚投以片刻凝视,就连那个黄金王座上的伪神也不屑于此。当时的怀言者在帕萨希尔停留了三个泰拉月的时间,尝试着向当地的居民传达帝国真理的精神。但结果永远是拒绝,当地的长老与信徒永远以温和而坚韧的神色施以无声地拒绝。他们拒绝接受一切启迪,只是坚持着自己那无用的信仰。
三个月后,怀言者离开了这个世界。当第十七军团的牧师和记述者们登上离开这片土地的雷鹰时候,当地人依然带着温和的笑脸向他们送别。而当他们返回信仰之律的舰桥后,大怀言者向着这个世界降下了灭绝令。
“一个没有信仰的银河毫无希望。”当毁灭之火向着背后的世界落下时,大怀言者发出叹息,“而一个坚持错误信仰的银河与梦魇无异。我们有责任拨乱反正,无论代价如何。”
错误的信仰与梦魇无异,而维狄欧索的羽毛便来自错误的信仰,那片羽毛来自于至高天的浪涛,却不从属于诸神的权威。
try{ggauto();} catch(ex){}
它是恶魔,它又拒绝臣服诸神。
这便是为什么亚撒尔·塔尔厌恶这一切,在憎恶的痛苦间浑身颤抖。但他别无选择,磅礴的力量注入尤里曾的圣盾之间,经由盾牌上的祭神符文无限的放大。命运的歌谣在这一刻偏离了曲谱,赋以蛮横而粗暴的力量。
不和谐,不优美,但是足够强大。
亚撒尔·塔尔向着比拉克的泯灭者抬起手,脑海中闪耀着信仰之律落下的焰火。
他紧紧握拳。
泯灭者的动作颤抖了一瞬,仿佛连接木偶的一条线就此断裂。巨大的多管热熔向着猩红使徒转向,黑洞洞的炮口指向怀言者的赤红铠甲。
维狄欧索跳出盾牌,浑身上下的火力同时咆哮。亚撒尔·塔尔紧紧攥住拳头,仿佛拖拽着无形的绳索。血红的火焰沿着墙与墙的缝隙投下,将每个人的剪影拉成扭曲的异形,如同火焰和烟尘一样凝聚,如同梦魇一样嘶声尖啸。
地面在扭曲。
黑暗在暴走。
希伯墨同在绝境中挺身,甩飞维狄欧索。
锁链自血与火之间凝固,亚撒尔·塔尔开始尖叫。
......
燃烧绝望号突破了钢铁勇士的封锁。
一条近乎失能的战舰当然无力突破严阵以待的钢铁勇士。但那一声“零”的影响远不如预想中那么简单,在一个错误的时刻,错误的命令,一个恶魔的错误力量被肆意释放于圣莫瑞甘的空域。伽如卢司的亚空间伟力不仅撕碎了轨道防御和黑色圣堂的舰队,同样令钢铁勇士自己的舰队失能:控制台烧毁,引擎熄灭,机魂陷入毫无响应的默然。整支舰队在刹那间失能,成为漂浮在空域的太空垃圾。
燃烧绝望号沿着死寂的空域飞过,无声地超越一条又一条不锈者的战舰,驶往恒星的远方。当她那巨硕的身形从自己变节表亲的舷窗前飞过时,钢铁勇士们带着大难临头的沉重目送她驶离:倘若燃烧绝望号仍有力量,她完全可以将不锈者的战舰一一炸毁于十二门宏炮的齐射之下。
但她没有,她在沉默中远去,机魂离线的“冷铁”号悬挂在她的腰间,看起来像是一团累赘的太空垃圾。她离开了阿斯塔特们虚空战争的废墟,将彼此的同胞和仇敌一视同仁的甩在身后。她的引擎在濒死的重创间一明一灭,摇摇欲坠。
最终,她抵达了星系的边缘,在曼德维尔点,随着亚空间引擎启动的夺目闪光,燃烧绝望号消失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wap.wenxue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