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二牛带着左辰他们到村长家的大院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村庄中插了不少火把,哪怕是初夜,整个村子也被照得灯火通明。
唯独路上没什么人气,左辰左右环顾,眼神掠过村人相邻的宅院,能瞧见自房屋探出的目光。
那尽是村子里的人,既惶恐又不安。
等来到村长大院旁边,二牛先行停下了脚步:
“道长,这位姑娘麻烦两位在外面稍稍等一小会,俺进去叫一声村长。”
他叹息了一声:
“村长自从遭了那畜牲之后,每天尽是魂不守舍的,要是俺带着生人直接进去,就怕村长被吓的又叫又闹。”
言罢,在得到了左辰的首肯之后,王二牛才进入了宅子内。
等到不见王二牛的声音,彩衣才凑到了左辰身边,压低声音询问道:
“道长,其实我有个事一直想问你。”
“你说。”
“这村子看起来也掏不出什么银两,又都不见得能拿到什么宝贝,若是您说您想救人,可这世道上每天都在死人,这样又救不过来。您这是不是多少有点儿……”
彩衣最终还是没把“吃力不讨好”,这几个字念叨出来。
在问完左辰之后,彩衣也立刻缩好了脑袋,宛若个乌龟一样,等待着左辰训话。
她本以为左辰可能会立刻一板脸,随后掏出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若不救苦,何以救天下?”等知乎者也的言论来教训自己,却没想到左辰只是笑了笑,道:
“你猜呢?”
彩衣:“??”
这是什么回答啊?
左辰笑呵呵的没继续说话。
他这么搞,主要还是为了功德。
左辰现在修道法欠些火候,原来在山上修的不全,便要下山寻神通。
但他手里道法却又不是什么都没记录。
上清雷法司掌刑雷,需得光明正大。
这也就导致他本身功德越浑厚,雷法效果越好。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管些闲事。
眼见着左辰不说话,彩衣也不晓得为何,思考片刻,放弃思考,进行下一话题:
“那道长你又为什么要收我为徒?是我有啥天赋吗?”
彩衣眼睛亮了亮,她自幼便喜好听书说先生讲各类天命之人,并且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摇身一变,当骑在人脖子颈上的人上人。
莫不是自己还真有啥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隐藏天赋?
左辰看着彩衣,陷入了沉思。
彩衣:“?”
道长,您说句话啊!你这样不说话,我很害怕啊!
“首先你还不是我徒弟,顶多算记名。其次……因为你长的好看?我缺个跑腿的,但也不想找五大三粗的莽汉来着……”
左辰语气非常迟疑。
彩衣:“???”
“道长!您要不要这么实诚啊?您再仔细想一想,我就没什么值得您额外倾目的地方吗?”
左辰陷入了迟疑,像是面临的人生当中重大的艰难抉择。
妈的,好气人!
宅子里王二牛也走了出来打断了二人闲谈,跟在他背后是個颤颤巍巍的老人,从栈院内踏出来之后一步三回头,若是没王二牛跟着怕不是早就撒腿跑回自己内屋了。
“这位便是神仙道长吧,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如果说别人的“快快请进”多少还带着些客套,那么这位村长完全就是恳求了。
没在院子里继续停留,几人进入了屋子当中。
直到来到这个不算宽敞的正屋内,老村长便飞快的关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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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木门隔开内外,他这才长舒一口气,脸上似哭非笑。
“道长啊,俺都听二牛说了,你是有本事的人,还请务必救救我们村子啊!有那畜牲折腾下去,个把月之后,村子里可能就没人了!”
村长拉出一把椅子请左辰上座,左辰坐下后便问:
“先讲讲你们村子里闹了什么灾吧?能不能处理的了,我也得看情况。”
“都怪俺图便宜,找了路边一个野和尚才闹出这么多是非。”
村长哀声叹息,讲起来了前因后果:
“俺家老爷子前段时间去世了,他平日里最好吃斋念佛,托佛祖的福,八十多离的世,平日里没生过什么大病。
“入殓的时候,俺寻思给老爷子找几位大师傅做法事,这显得俺家老爷子多虔诚啊,俺家脸上也倍能有面子。可带着银子去附近安明寺庙一问。好家伙!一天法事要五十两银子!就这还只是送叠符纸过来,人家都不带亲自上门的!
“五十两银子啊,就算俺们这是富裕村子,这也顶俺家一年的营收了。
“俺当时漏了怯,寺里小和尚还笑我,说是叫俺穷鬼,俺气不过就离开了。
“正巧那天有个穷酸和尚路过俺村子,俺就寻思着让他主持法事,他也不要钱,就讨了一碗白粥和咸菜,倒确实帮俺老爷子把法事办的妥妥当当。
“结束之后他要离开,俺就问他去哪,他只说要上山,结果上了山就再也没下来。”
老村长絮絮叨叨把自己见那和尚发生的事情全都念叨给了左辰,而后面发生的事情也和之前路边店长说的如出一辙。
当天晚上,有个披着袈裟的黑影到了村长家门前敲门,村长害怕没出去,第二天隔壁就被弄死了。
然而,这事还不算完。
那个黑影没有离开,整个村子足足被骚扰了一个月!
每天晚上都会有一户人家的门被敲响,顺着窗户看出去都是那穿着袈裟的黑色人影。
不开门的话,就会有牲口被杀,有猪杀猪,有牛杀牛,有马杀马。
有村人受不了自家财产被夺,便提前准备了家伙事,晚上开门。
然后第二天整户便都会被开膛破肚,四肢皆断。
久而久之,这村子便人心惶惶了起来,谁都不敢出门。
听完村长的介绍,左辰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被人下了什么方子吗?
听着着实邪门。
思索片刻,左辰觉得还是得瞧瞧敲门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村长,村里现在还剩多少户?”
“现在原本有七十二户,被杀了六户,去城里娘家避难了二十七户。”
村长掰着手指头算,彩衣先答道:
“还剩下三十九户。”
三十九户……
灵炁注眼,环视四周,左辰把剩下这些人位置尽数记在了心。
走到房门口,推开大门,在村长担忧惊恐的眼神当中,左辰走到院子里,摸索了一番。
借着房间内的油灯光,他寻到了一根狗尾巴草。
掐起之前学到的花开法诀运炁,左辰对准手中狗尾巴草轻轻一吹。
“去!”
抖出狗尾巴草,上方夹着的小青绿颗粒瞬间便向着村中仅剩三十九户门梁飞去,嗖的一下扎进了地面里。
紧接着接着自泥土当中便飞速生长起了一根小小的狗尾巴草,随风摇摆。
做完这一切,左辰才回到屋里。
“先去休息吧,今晚我看看到底是谁来了做的孽。”
村长瞪大眼睛。
这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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