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瑺没有劝阻朱元璋册立朱高爔为吴王,担心得罪皇太孙,一回到兵部便让齐泰去见朱元璋。
先前,为了让朱允炆多了解兵事,朱元璋让茹瑺从兵部选个合适的人随侍皇太孙身侧。
由于左侍郎一职空缺,作为兵部右侍郎,齐泰的官职在兵部位列第二。
茹瑺将齐泰推荐给皇太孙,以此抵消先前的不利影响。
他在官场浸淫多年,自有一套明哲保身心得,绝不是初入职场的愣头青。
左右逢源,在形势明朗前,谁都不得罪,是不少人的心态。
朱高爔若想找亲信之人,还得另谋他法。
要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姚广孝能来就好了。
便宜爹肯定舍不得。
“你给阿楹送红薯,为什么不给我送?”
朱橞理直气壮地质问道。
朱高爔从未想过,他会出现在菜园。
自从朱橞说了“当生天子”那句流言,朱高羲便将他归为互不来往对象了,连带他的生母郭惠妃,朱高爔都是敬而远之。
朱高爔应声回头,只见阿楹正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而他身旁的朱橞则气鼓鼓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朱高爔笑了,想不到朱橞还像小孩子般吃醋。
原本,他应该今年三月就要就藩的,可是不知真病还是装病,拖到现在还没走。
“是我疏忽了,还以为十九叔不喜欢吃呢”。
朱高爔打着哈哈糊弄道。
“在我母妃那儿吃了一些,就等着你送呢,结果等了好几天都没见人影,一问阿楹,才知道你已经给他送过了”,朱橞端出王叔的架子,“你小子,厚此薄彼,不老实”。
他每天和朱楹同去大本堂读书,自然有大把的机会问这些。
可是,他以前从不来菜园,现在为何突然转性,跑来套近乎?难道只是为了红薯?
朱高爔懒得打细想,让黎辉打包两份红薯,给他们一人一份。
朱橞却发现新大陆似地突然惊叫起来,“小不点,这些院子里怎么有这么多鸡毛、鸭毛、鹅毛?”
他蹲在地上,仔细扒拉着内侍刚从尚膳监拿来的家禽羽毛,那是让小内侍当笔写字,沾墨水使用的。
除了羽毛,他还让小厨房弄了一些炭出来,写字用,让小内侍们自行选择,比每人备一份笔墨纸砚要省事得多。
“写字用的”,朱高爔敷衍地答道。
“你还真是能突发奇想”,朱橞上下打量着朱高爔的小身板,“你年龄小,用这个写字,的确省劲儿”。
朱橞和朱楹走后,朱高爔立马让黎辉把家禽羽毛和炭都收到隐蔽的角落。
为防止宦官干政,朱元璋吸取历朝历代教训,严禁宦官读书识字,他现在还没准备好和朱元璋辩论,打算等油印机有些眉目了再说,现在只卡在油墨上面,他想去国子监印刷所找些思路。
第二天一大早,徐增寿便来了菜园,朱元璋特准他今天免于早朝。
“舅舅”,朱高爔已经从心理上习惯把徐增寿和徐辉祖当亲舅舅。
“你尝尝”,朱高爔把初步晾晒定型的红薯条给徐增寿吃。
“嗯,味道不错”,徐增寿吃得津津有味。
朱高爔只让三保和黎辉跟着,别的内侍全留在菜园。
徐增寿单手将朱高爔抄起来,抱在怀里。
出了宫,直接上马车。
徐增寿惜字如金,期间始终没有半句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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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马车驶出皇城,才缓缓开口道,“你被封吴王的事,现在朝野议论纷纷,有人说是天纵奇才,还有人说你是妖孽,欲除之而后快”。
“父王怎么说?”朱高爔知道徐增寿和朱棣私交甚厚,一直有书信往来。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早给你留了几个人,四个贴身服侍的宫女,六个内侍,全都身手不错,这段时间,都是我亲自训练,你现在风头正盛,小心有人下黑手”。
“识字不?”朱高爔问道,这是他最看重的。
“不仅识字,全都经道衍大师调教过,做生意看账本,四书五经,天文地理,全都会”,徐增寿感叹道,“你爹为了你,可是下了血本”。
“过两天天可能要开蒙读书,祖父让我自己挑选师父”,朱高爔想听听徐增寿的意见,“翰林院的杨荣、金幼孜、黄淮、杨士奇,我想从他们里面选,要是道衍大师能来就好了”。
“要是你爹把全部家底都亮出来,你不怕被人一网打尽?”徐增寿沉吟了几息,“杨荣、金幼孜、黄淮、杨士奇你只能选一个,先试试水,看看别人的反应”。
“那就杨荣吧”,朱高爔胸有成竹地说道,他认为杨荣处事比较机敏,善于自保。
徐增寿笑问道,“你小小的年纪,怎么感觉,比我们还要熟悉翰林院的官员?”
“我是瞎蒙的”,朱高爔狡黠地答道。
“那红薯真是太子给你托的梦?”徐增寿将声音压得极低极低。
“要不然呢?”朱高爔反问道。
“你小子,信不过人,不肯说实话”,徐增寿低声说着,把一封信塞到朱高爔手里。
朱高爔拆开一看,竟然是朱有燉的来信。
朱有燉列了一个侍卫名单,他会给朱元璋写信,建议由这些侍卫保护朱高爔的安全。
据朱有燉介绍,这些全是高手。
朱高爔感动得稀里哗啦,想不到这么多人关心他的安危。
“不管遇上什么棘手的事,你尽管告诉我,我会写信给你爹和世子,他们总能想办法解决”,徐增寿拍着胸脯保证。
朱高爔知道徐增寿可信,要不然也不会跟他说这么多。
在前世的历史中,徐增寿因为给朱棣通风报信,被朱允炆一剑刺死。
“我有几成胜算?”朱高爔隐晦地问道。
“你觉得呢?”徐增寿反问道。
“我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朱高爔实话实说。
“尽人事,听天命”,徐增寿一脸沉重,看来,他也对朱允炆没多大信心。
“我需要找一种油墨,造油印机用,去国子监主要是为了这个”,朱高爔提前交了底,免得到时耽误时间。
“不是为了伴读?”徐增寿问道。
“不是”,朱高爔从未想过找伴读。
给他当伴读风险系数太高,万一他在储位之争中落败,伴读首当其冲跟着遭殃。
他不想牵连太多人,不想逼别人过早的表态。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自保方式。
毕竟,眼下和朱允炆相比,他远处于弱势。
朱允炆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孙,他充其量只是一个胜算不多的挑战者。
没人愿意大张旗鼓地站在他这边,就连徐增寿在外人面前也得遮遮掩掩。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朱高爔理解他们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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