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高爔的热切期盼中,朱有燉姗姗归迟。
见到朱有燉的那一刻,朱高爔的尾巴快翘到了天下。
从此抬头挺胸做人,再也不用看朱允炆的脸色,无需忍耐退让,可以毫不客气地反击。
就算彻底得罪了朱允炆也不要紧,大不了从此跟着有燉浪迹天涯,反正有燉能打,而且老皇帝给了他兵马。
他的兴奋无以言表,他有很多话想跟有燉说。
可是,正当朱高爔要对着有燉倾诉衷肠时,老皇帝蛮不讲理地把人抢走了。
更让人不可理喻的是,老皇帝竟然把门关上,不让他旁听。
真是多此一举,你俩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朱高爔很是看不上老皇帝这般行径,谨慎过度,就像刚从银行取出巨款,抱紧钱袋子,看谁都不像好人。
不过,朱高爔有的是耐心等。
反正他跟有燉是死党。
不附加任何条件、绝对可以信任的那种。
朱高爔让云飞准备了各种零食,并且将红薯条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还特地吩咐熬上小米红薯粥……
反正,红薯的各种吃法,全都备上。
而且,还让三保把各种型号的油印机全都摆出来,放在后院,排成一列。
在有燉离开京师的这段日子,朱高爔可谓成绩斐然。
他就不信,看到这么多成果,有燉会不惊叹连连。
话说老皇帝说话办事的速度真是令人堪忧,朱高爔等啊等,等得黄花菜都凉了,也没见有燉的身影,于是急吼吼地让黎辉去路口等,发现有燉的踪影赶紧请回来,万一被别人拉走,还得继续等。
直到日暮降临,老皇帝才终于结束谈话,舍得放有燉出来。
乾清宫大门一开,朱高爔立马上前,一脸谄媚地问道,“爷爷,哥哥,饿了吧,我带了很多好吃的”。
朱高爔说完,往身后一招手,云飞等人鱼贯而入,把各类精致的菜肴端到里面。
“弟弟想得真周到,我要大饱口福了”,朱有燉转头对老皇帝说道,“爷爷,高爔真是孝顺”。
老皇帝满意地轻哼一声,“就知道哄人”。
朱有燉伸出手拉起朱高爔,去里面吃饭。
数月不见,朱有燉愈发英姿挺拔,脸部线条如刀削斧凿般硬朗,双目炯炯有神,再看看自己的一身胖肉,朱高爔恨不得找了地缝钻进去,以目前这副形象,如何竞争妙锦的芳心?
就这样缴械投降,彻底放弃,又心有不甘,矛盾啊!
老皇帝似乎看出了朱高爔的心事,狠心地往伤口上撒盐:“咱已经决定让礼部选择良辰吉日赐婚,将妙锦许配给有燉当次妃,明天先让妙锦进宫学规距,你那菜园也该有个人帮着管起来,就交给妙锦吧。”
这么快?!
问过妙锦了吗?
万一她改主意了呢。
朱高爔仍心存侥幸,盼着徐妙锦内心的天平能向自己倾斜。
“要不这样,你明儿去接妙锦,帮有燉问问”,老皇帝的笑容中透着浓浓的揶揄。
“有劳弟弟了”,朱有燉顺势谢道。
进入角色真快!
脸皮不是一般地厚,朱高爔暗自感叹。
在找对象这回事上,脸皮薄太容易吃亏。
饭后回到菜园,朱有燉配合得相当到位,见到那些发明创造,惊叹声此起彼伏。
要不要这么浮夸啊?
要想演得流畅自然,得发自内心才行,不能光靠五官群魔乱舞。
朱高爔懒洋洋地陪着。
“高爔,你真的很有天赋,油印机的点子别出心裁,不仅降低了耗费,还提升了速度,红薯也很好吃,哥哥自愧不如”,朱有燉很认真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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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听起来倒像是真心话。
一番苦心终究没有白费。
收获了盼望已久的夸奖,朱高爔一冲动,豪气冲天地说:“我会的可不止这些”。
有燉闻言爽朗一笑,而后略一犹豫,正色道:“爷爷给四伯写信,可能会让高煦过来,也可能是世子”。
老皇帝给便宜爹写信干什么?
朱高爔脱口而出,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朱有燉盯着朱高爔的眼睛看了片刻,避重就轻地答道:“参加我的婚礼”。
想起这事,朱高爔就伤心,就像小刀子在心上不停地划。
疼!
很疼!
钻心地疼!
人生第一次失恋,吸引了朱高爔的全部心力,使他忽略了至关重要的关键疑点。
仅仅了为朱有燉和徐妙锦的婚事,老皇帝没必要亲自给朱高爔的便宜爹写信。
第二天,朱高爔早早地起床,花了足足半个时辰精心打扮了一番,翻箱倒柜,衣服一连换了五六套,才勉强满意。
真有点儿像新媳妇头次见公婆。
朱有燉坐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热闹。
朱高爔暗自憋足了劲不被有燉比下去,可是捯饬半天,与气定神闲的朱有燉相比,仍相形见绌。
再多的处心积虑,依旧被比了下去,真让人生无可恋,朱高爔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信心尽丧。
既生瑜,何生亮?
朱高爔的萎靡不振一直持续到魏国公府。
徐辉祖不在,带兵去湖广备边,在管家的引领下,朱有燉与朱高爔直接去了徐增寿的院子。
徐增寿的正室夫人沐雪去年生了个女儿,徐妙锦正帮忙带孩子。
刚进院子,就看见一个小不点儿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差点儿跟朱高爔撞个满怀。
“你是谁?!”小不点儿蹙着眉高声喝问道。
那霸气侧漏的劲儿,颇有大将风范,丝毫不输魏国公徐达当年的气场。
朱高爔被瞬间逗乐,打趣道:“你又是谁?”
“徐景彦”。
徐妙锦跟在后面跑出来,见到朱有燉嫣然一笑,赧颜问道:“你来了?”
被人选择性忽视,朱高爔强忍下无名火,愤然回之以视若无睹,蹲下身,和颜悦色地拿出红薯条给小不点。
在粉红冬装的映衬下,这个小姑娘还真是粉雕玉琢,如初绽的鲜花般娇艳,颇有点儿徐妙锦的神韵。
“你是谁?”
小不点一把抢过红薯条,咄咄逼人地问道。
朱高爔如实报上自己的名字。
徐景彦垂眸瞅着手里的红薯条,犹疑不决,忽而抬头问道,“你找姑姑?”
“是啊”,朱高爔醋意满满地拉长声音。
那两个人正在含情脉脉地对视呢。
大庭广众之下,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朱高爔的无限怨气无处发泄,只能化为绵延不绝的腹诽。
“姑姑”,徐景彦大喊一声,将徐妙锦唤回现实。
“这个”,徐景彦举起薯条给徐妙锦看。
徐妙锦这才发现朱高爔的存在,传去一个好久不见的眼神,温柔地回应徐景彦的请示,“吃吧,哥哥给的”。
真是猪脑子,竟然说错辈份,应该是叔叔好不好?!
朱高爔狠狠地瞪了徐妙锦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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