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俩人那紧张的神色,朱高爔立马冷静下来,自动过滤掉徐妙锦的母老虎脾气,仅分析她话里的有用信息。
谢缙和尹昌隆怎么害我了?
这两个书呆子,都是心无城府之人,喜怒形于色。
他们若是存了害人的心思,怎么还敢堂而皇之地回来?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们过年期间根本不在京师,哪有机会害我?
难道是过年前发生的事?
他俩离京前,谢缙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托三保带了一封写给老皇帝的信。
莫非是那封信有问题?
谢缙究竟在信里写了什么?
难道有什么惊人之语?
朱高爔瞬间头大。
想当初,谢缙曾为李善长鸣冤,这次他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徐妙锦虽然脾气火爆,脑子时常不在线,但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她知道关键时刻谁能护着她,断不可能无事生非,瞎猜疑。
更何况,这事儿经过了有燉和老皇帝。
见朱高爔凝神思索,朱有燉带着徐妙锦出屋,给朱高爔留下安静的空间。
朱高爔越想越觉得此事干系重大。
要不然,老皇帝也不会非得等到朱高煦到京师再说。
很可能,有燉提前回京也与此有关。
大事临头,怕是没用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既然当初选择以谢缙为师,他闯下的祸,暂且先为他担着吧。
等事情过了,再跟他算总账。
这些问题过于烧脑,能量消耗巨大,朱高爔饿得肚子咕噜直响,心里空得发慌,疾步走到外面找吃的。
见他一脸疲倦,云飞懂事地将零食罐放他手里。
朱高爔抓起一把松子往嘴里塞。
食物下肚,再喝些热水,整个身心都熨帖了许多。
为了堵上谢缙那刨根问底的嘴,徐妙锦极其严肃认真地布置任务,让他写教学计划。
一遍不行,打回重写。
又写了一遍仍是不行,接着重写。
谢晋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到底是那部分不行呢?
徐妙锦一个字也不肯多说,谢晋只写吭哧吭哧继续写。
这样写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谢缙瞅准时机,往朱高爔身边凑,向他求助。
朱高爔无奈地摊开手,做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这套让人捉摸不透的整人技术,徐妙锦运用起来得心应手,炉火纯青,拿捏得恰到好处,真是令朱高爔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朱高爔满含同情地望向朱有燉,别以为捡了个宝,以后有你受的了。
朱有燉笑而不语,看向徐妙锦的眼神仍旧柔情似水。
露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既然朱有燉愿意跳进火坑,那就由他去吧。
反正咱已经尽力示警。
朱高爔伸个懒腰,吃饱了就睡,这才是令人艳羡的美好生活。
没准儿一觉醒来,朱高煦已经到了京师。
梦里,徐妙锦过门没多久,便遭到朱有燉厌弃。
朱有燉每个月都娶一房小妾进门,徐妙锦整日以泪洗面。
后悔了吧?谁让你非要上赶着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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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爔既幸灾乐祸又很是心疼。
都说明眸善睐,那双美丽的双眸,简直就是摆设,愣看不出我才是最佳人选。
“臭小子,莫非在做梦娶媳妇?睡着觉怎么还乐了?”
听到老皇帝的声音,朱高爔才陡然惊醒,意识到这是黄粱一梦。
他记得是在王府睡着的,怎么醒来在乾清宫?
肯定是那俩人趁他睡熟之际,搞出的乾坤大挪移。
悠然睁开眼,朱高爔咧嘴一笑,憨憨地唤道,“爷爷”。
声音甜得发腻,连朱高爔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
但是,老皇帝很吃这一套。
朱高爔像往常一样洗漱吃饭,倒是老皇帝沉不住气了,主动问道:“难道你就没什么话想问爷爷?”
朱高爔把鲜肉小馄饨咽下去,若无其事地答道:“等时机一到,爷爷自然会说的”。
“你不想提前知道点儿内幕?”老皇帝循循善诱道。
“有爷爷护着,我干嘛急着打探消息?”朱高爔津津有味地吃着红烧牛肉,漫不经心地反问道。
这倒也是,老皇帝让朱有燉放出点儿风声,原本就是想试探朱高爔的反应,看看他是否方寸大乱,经不住事。
结果,人家跟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什么都不耽误。
能守住本心,方能稳得住阵脚。
遇事不慌,这臭小子不简单,老皇帝心中暗道,有个能成大事的样子。
朱高爔不管老皇帝内心的起伏波动,照吃不误。
既来之,则安之。
担心有个屁用?!
反正,在老皇帝和有燉的维护下,他肯定不会落得特别悲惨,大不了还有便宜爹兜底。
千呼万唤始出来,朱高煦终于到达京师。
这个匪气十足的二哥,一见面,就将朱高爔抱起来,禁锢到怀里,粗声大气地审问道:“说吧,是不是闯什么祸了?!”
“二哥,你先放开我”。
朱高爔使尽浑身力气,竟然无法挣扎分毫,朱高煦力大过人的名号真不是吹的。
朱高煦笑嘻嘻地将朱高爔放到地上,“你说咱爹多偏心,为了保护你,给我下了死命令,限期到京,不得有误”。
“当真是铁面无情”,朱高煦摇着头啧啧道,“咱爹,跟爷爷一样,心都长偏了,半点儿也看不到我的好”。
“你二哥我,就是个劳碌命”,朱高煦酸气冲天地发牢骚。
“你好端端地在京师,有四十八卫京军随时待命,保护你和爷爷,用得着我们快马加鞭、累死累活地赶来京师?”
“你哥这脑袋,真想不通咱爹和咱爷爷的行事逻辑”。
朱高爔也不了解详情,没办法为二哥答疑解惑,就算知道全部内幕,他也不敢跟朱高煦透露分毫,就这张嘴,不知将招来多少祸端。
朱有燉奉命为朱高煦一行人接风洗尘。
朱高煦此次进京,共带来五百人,全是精锐,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轻骑兵。
“头一次见咱爹这么大方”,朱高煦醋意十足。
“高煦肯定要留在吴王府的,张辅和观童怎么安排?四伯可有什么打算?”朱有燉开门见山地问道。
朱高爔在脑中飞快搜索着前世存储的历史知识,英国公张辅,归降的北元全国公观童,便宜爹这次真是下了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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