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他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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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一定是你们照应不力!给我打,往死里打这个玩忽职守的小妮子!”
柳如青气急败坏的声音响彻整个银楼,中间还夹杂着丫头惊恐的哭泣声。
而银楼伙计也是一脸的为难,看着盛怒中的柳家大少不敢上前劝阻,一时之间,竟无人敢出其右。
来银楼逛的,大都是些妇人女子,一看这架势,均是怕事的想要离开。
看这情形,银楼伙计都要哭了,再顾不得有可能会被伤及无辜,冒死冲了上去,“柳少爷,这,夫人不见了大家都是着急,可是你在这里打骂丫头也是没用啊,倒不如赶紧派人出去寻才是正经!”
“哼!你还有脸说!我家夫人是在你的银楼里不见的,我还没有责问你们银楼草菅人命!你反倒来指手划脚!说!你们暗地里到底在干些什么样的见不得人的勾当!”
“唉哟!大爷!柳大爷,这话可不能乱说!”
被人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那小伙计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揖首不止。被人扣了一顶这样的帽子,以后银楼还要不要做生意了?更何况今天还有那位主子在,若是惊动了他,那自己可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本来想着柳大少为人豪气多金,还以为是个好主顾,特特推了别的客人来招呼他,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岔子,以后再也不要接待他了!
且不说这里柳大少被小伙计在心里默默地划了个叉,那边柳如青已经急昏了头,差点把不该说的话也说了出来。
“你们也下得去手!她那样娇弱的一个人,还……”
语声到这里戛然而止,好歹还有一丝理智在,临时刹住了车。将手重重地往桌上一拍。“快点把我夫人交出来!不然……”
“不然怎样?”
一个清泠泠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咆哮。只见二楼拐角处的房间门倏地打开,门口站着一个银色衣衫的人影。
“柳公子丢了夫人,不赶紧报官去寻,反倒在这银楼里闹事。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柳如青抬头看去。只见那人银簪束发。一张狰狞的银色面具挡住了大半个面颊,只露了一个形状优美的下巴来。
莫名地,他心底一阵发寒。白水镇何时多了这样一个人物?他怎么没听过?
他提一口气。梗着脖子硬道,“哼!官我自是要报的!只是你们银楼肯定脱不了干系!”
“呵……”
听到主子发出这样的声音,银楼掌柜的扶着门框的手好险没缩回去!他知道,主子是生气了!完了!
而一直叫嚣不停的柳如青也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沉默了下去。
银楼里就这样诡异的平静了下来,掌柜的用力扶住门框,才没让自己双腿发软滑下去。
“柳郎!你这是在干什么?”突然,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打断了这僵持的局面。
“玉儿!你去了哪里?脸色怎么这样差?”柳如青急急地迎上前去,伸手扶住了脸色不大好的田锦玉。
“没事,刚刚有点饿,所以出去买了点吃的。”田锦玉扬了扬手上的纸包,里面还有两个白胖胖的包子在冒着热气儿。
“我们回去吧,有些累了。”
人既已找到,柳如青心头的火气自然也就消了,命人放了丫头宝儿小心翼翼地扶着田锦玉转身就走。
而楼上的那个冷面青年却是突然发出一声轻咦,道了一声“有趣!”就自转身进去了。
倒让跟在他身后的银楼掌柜松了一口气,却是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突然就消了气,不再追究。
“去弄点吃的来,看了这半天的戏,倒有些饿了。”银衣黑发的青年斜斜地倚在窗边,看着楼下街边田锦玉略显得有些笨重的被人搀扶进了马车,低头间,颈后的青紫一览无余……
他下巴突然一动,勾出一个惑人无比的微笑,修长的指轻叩了叩桌面,“有趣……”这位柳少夫人很是有趣呢,听说她嫁入柳家,也不过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可是眼下,她肚子里那个,怕是有四五个月大了吧?而且,她今天这一场失踪,也来得很是奇怪啊……
马车里,正享受着柳如青殷勤照顾的田锦玉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寒,不由向着身边人依了依,“柳郎……”
***
“来,张嘴!现在南边儿遭了灾,这些水果可是小爷我好不容易才从顾家小子手里讨来的!好好的给我吃完!”
落落一头黑线地倚在床上,看着面前笑得一脸诡异的冯少泽,“你到底打着什么主意?话说你的恐女症好了吗?离我那么近竟然还没削到手指,啧~”
“切~小爷我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会搞不定那点小毛病!过来过来,再不来我可就吃了!”冯少泽笑得一脸嚣张,张嘴就要将削好的水果往自己嘴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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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顾晋文静静地站在那里,俊眉皱紧,几乎就要忍不住推门进去。
耳边却倏地响起了冯老太医的声音,“顾公子!”
“何事?”他缓缓地转身,面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衣袂飘飘地看着远远走过来的老先生。
“突然手痒,可有时间陪我下一盘?”冯老太医脸上有些红,自家孙子的意图,他自是看出来了,只是眼前这位——他还有些没摸清他的意图。
“去书房吧。”
眼前的人笑得别有用心,顾晋文又如何看不出来?当下就顺手推舟将人带去了书房。左右自己找田落落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去看看她身子恢复得怎么样了。
两人各执了黑白坐定,一炉香缭缭地升起。
“你先下去吧。”
冯老太医正愁怎么打发走旁人呢,顾晋文就贴心地吩咐了言棋退散。
“说吧,什么事?”
修长的指间拈着一粒玉色晶莹的棋子,却没有急着下,而是漫不经心地开口,看着正小心地将黑子搁于棋盘中央的冯太医。
“嗯,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有些好奇公子你对那田姑娘——似乎。挺和善的。”听到对方发问。冯太医突地就松了一口气,不再遮掩,直接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
“嗯,”顾晋文沉吟了下。“不过是数面之缘。彼此相救了一场罢了。”
“这样啊。”冯太医挠了挠头。听到他这样说,倒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这样纠结的冯先生,是他未曾看过的。他心里一动。手上的落子突然就乱了——莫非他也看出了落落的不同?他想怎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乱,下意识地担心别人会对她不利。
幸而对面的人此刻也不在状态,他不动声色地又下了一子,想将之前的劣势挽救回来。却没想到这时对方又开了口,让他手上的棋子彻底放错了地方。
“我家泽儿,有恐女症,却并不怕田姑娘。”
冯老太医索性推了棋盘,一脸希冀地看着顾晋文,“虽然泽儿已经订了婚,但是我想平妻的位子我们还是可以给的。”
“嗯?田姑娘嫁不嫁人,又关我什么事?”
他没想到冯老太医哼哧哼哧憋了这半天,竟是这样的话。可是话虽这样说,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却是隐隐的发起闷来。只是他向来情绪掌控到位,这感觉落到面上,也不过是云淡风轻的一瞥罢了。
“呵呵,只是当初看你救过这位姑娘……”
“当初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说到这里,顾晋文突然觉得意兴索然了起来,抬起袖子一拂将棋子全扫下来,“冯先生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哈哈,只要你于田姑娘无意,那我就去安排了!”
冯太医也是个急性子,当即笑逐颜开,喜滋滋地就出去了。冯少泽有意亲近田落落,他自是乐见其成,只是当初顾晋文也曾出手救过她,却是不知道她于他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因此这几天他虽冷眼旁观着事态发展,却总想着什么时候要向顾公子讨个准信才好。这会儿得了消息,他竟是半刻也等不得,立即就想出去找孙儿商议一下才好。
走到门口,他又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着急是不是有点不好,正要回头再客套两句。却见桌旁的人正一粒粒捡了棋子摆回盘上,头也不回,“冯先生自去忙吧。”
待人走远,桌旁的人才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已经复盘的棋子良久,玉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似悲似喜的笑来——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两次乱了心绪,放错棋子了。
只是,他的身子……更何况他早已在师傅面前发过誓言,此生绝不会娶妻生子。
可是,为什么,他心头的闷痛却是一时甚过一时呢?
顾晋文再也忍不住,挥手按翻了桌上的棋盘。
“哐啷”一声,棋子洒落一地……
言棋急急地奔进来,却见自家主子脸色苍白,然而两颊却是泛着异样的潮红,眼底更是有幽暗的火苗在闪簇着,“主子!药!”
他慌忙掏出药瓶儿来,却被自家主子一下打了开去。
顾晋文眯眼,单手支颐,静默良久脸色才慢慢回复正常。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息,眼底已经没了方才那可怕的神色,“备马,去城外……”
这样的顾晋文是他从没见过的,言棋竟是连问也不敢问一声就乖乖照做了。只是临走,却将那药瓶悄悄放在了桌上。
人已走空,他定定地盯着桌上那一个晶莹的玉瓶儿,突然无比痛恨起自己这副身子来!他猛地伸手,抓起那药瓶作势欲摔!
然而多年来养成的自律紧紧地拉住了他,保持那个欲摔的姿势良久,直到听到门口传来言棋的声音,“车已经备好了。”
他轻轻地叹了一声,默默收手,将药瓶儿纳于怀中。
少顷人去楼空,独留一室冷香寂寂地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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