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日了,唉,痛并快乐着……
“砰!”
“啪!”
又是重重一击,顾晋文拼力用长枪驻在地上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好在对方也是强弩之末,发出那一击之后一时竟没有力气再来追击。否则他就在劫难逃了。
“呵~”他唇边带出一丝苦笑,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眼下他已经很难压制心头的绞痛之感了。嘴里一片咸腥,已经不知道吐了几次血了。
“喝啊~”
眼见着对方再次拨转马头,手中的雪亮刀光一闪。
他想提起脚步闪开,突然心里一阵绞痛,生生将他提起来的一口气打断了。
一时竟动弹不得!
情况危急,眼见着那雪亮刀光越来越近,而他却僵住了身子动也动不得。
顾晋文叹息一声,微微松了手里的长枪——其实只能说是棍子,那枪早在先前的打斗之中被震得枪身断裂,眼下还握在手里的,只是枪身那一段,枪头早飞到不知何处去了。
对面冲来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光——终于,能结束了么?
老实说,他宁愿去对战千军也不愿同眼前这人对上。不是说他战力有多强大,而是他太狡猾,太善于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在场死了这么多兄弟,很少是被他亲手杀死的,大总分是被他所引诱,自己人误伤自己人。
这样的打法。太憋屈了!
“喝!”
他嘴里再次发出一声大喝,手里的斩马刀重重砍下!
顾晋文半闭了眼,苦笑了起来——实在是,没力气了,再打下去,他不被他们杀死也得病发而死。
然而,就在那刀身堪堪碰到他的面容的瞬间。
远处突然发出一声“咄!”地轻响。
听到这声响,顾晋文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双眼豁地睁开,就地一滚。
“哗!”
来人的刀势落空。斩在他身旁的空地上。带起浑黄的水花无数。
同时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哟~顾大少,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啧~不错嘛,一己之力斗战二十余名黑衣卫。死伤过半……啥时候黑衣卫成了待宰的小鸡仔儿了?”
冯少泽还在不停地毒舌。气得黑衣卫众胸膛不停起伏却是不敢轻举妄动。盖因他们现在的体力实在是快要消耗殆尽了。
“你小子是准备靠唇舌来战胜他们么?唔~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晋文半蹲在泥水里。全身上下没一处不狼狈,偏偏他的表情闲适无比,仿佛是在说。哟~今天天气真好啊。
冯少泽眼睛一眨,转眼就明白了他的目的,这小子在拖延时间呢。
当即就笑嘻嘻地接口道,“是啊,本少爷可不是你们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人所能比的!”
确实,刚刚那就地一滚,已经把他剩下不多的体力消耗完了,眼下他眼前金星乱冒,正在偷偷调息呢。
两人一唱一和的,把对面的人气了个半死,却也无可奈何。
因为刚刚冯少泽从后面踢了半截枪尖过来,虽然他及时用刀挡住了,但是手却微微发麻颤抖,一时半会儿是提不起力气再战了。
战场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大家都在默默地暗自调息。
突眼睛一眨,伸手在地上一按,身子再次如大鸟般腾空而起。
只是这回他去的却不是树上,而是直扑对方坐在马上的身影!
敌人被他吓了一跳,拨转了马头就要离开。
然而牲畜显然不像自己的躯体能如臂指使,电光火石之间,他只得一甩马镫,身子向后一耸,弃马而去!
顾晋文也不追击,身子生生一转一拧,就取代原主人坐在了马鞍上。
意识到他意图的军士脸色一凛,挺枪便刺!
却被冯少泽大喝一声,竟是凌空踏步而来,几下就将刺过来的长枪尽数踹飞!
“走!”
冯少泽也看出了顾晋文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也不恋战,飞身落在他的身后,低喝一声。
两人拨转马头,转身就跑。
黑衣卫众一愣,策马就追。
当即前面两人一马,后面黑衣卫众紧追不舍,在这雨中上演了一出大逃杀。
两人走的方向,不是回城,而是在往河堤的方向狂奔。
远远地看到前面有大拨人影呼喝而来,失了一臂的黑衣卫首领眼底闪过一丝不甘,最终一咬牙,“吁~”地一声勒停了马身。
“走!”
拨转了马头,竟是就此转身离去了!
“呼!好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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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策马疾驰的顾晋文听到冯少泽这一句话,心神为之一松,身子一软,再也支撑不住,仰面就倒!
“少爷!”
策马奔过来的言棋肝胆俱裂,大喊了一声飞身抢过。竟是抢在冯少泽前面堪堪将他滑下来的身子给接住了。
“怎么回事?刚刚你们身后的人是谁?城里没事吧?”
言棋并不傻,相反在顾晋文身边呆了这么久,他早已经练出了相当敏锐的嗅觉触感。
刚刚两人一马当先抢马就回,他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劲,此刻再见自家主子浑身浴血,重伤倒地,他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果然。
“还不知道,但是滇军肯定没忍住攻城了!”冯少泽也不是很清楚,一切只有赶回去之后才能见分晓。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田姑娘跟冯老先生都还在那里呢!”
“驾!”
众人不再说话,只驱了马赶紧往回赶。只是这回,大家却是走得慢了许多,因为害怕万一黑衣卫再从哪里杀出来,大家就惨了。
待众人走到方才顾晋文遭到伏击的地方时,那残尸遍地的惨烈状况让言棋瞬间就红了眼。
“冯公子!大恩,不言谢!以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言棋万死不辞!”因身在马上,怀里还抱了顾晋文一个伤员,言棋只是微微欠了下身,但那表情却是郑重无比。
“你不用如此谢我。”冯少泽也有些唏嘘。刚刚看到这一副景象的时候他也咂舌无比,他佩服地看了一眼此时双眼紧闭的某人,“我赶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杀到了这一地步了。”
一番话。听得跟随的众人心血澎湃不已。皆是眼含敬佩地看向了言棋怀中那个昏迷不醒的人影。
随行军士中的一人。正是李壮哉的幼子——李韬。他年方十六,却力大无比,素来是除了自家父亲。谁也不服的角色,此时却是双眼精光大冒,死死地盯着,瓮声瓮气地道,“等回去,我一定要跟随顾大人左右!”
看那样子,只恨不得此时顾晋文就能醒来,他好拜在他手下。纵是此刻众人心头沉重,也被他引得会心一笑。
众人又埋头赶了一段路,半途又碰到了李壮哉派出来寻众人的城内巡逻军士,大家一看顾晋文的惨样,赶紧弄了个简易担架将人抬上就往城内飞奔。
直到这时,言棋才松了一口气,策马紧紧地跟在主子身边。只期望大家能跑得快些再快此。
好不容易赶到了城内,城里已经是狼烟四起,时不时的有担架抬着受伤的军士跑过。
大雨还在哗哗地下,冯老太医心里不安,刚走到府衙门口,就远远地看到了队军士大呼小喝的奔了过来。
他不悦地皱了眉正要呵斥,然而待看清上面躺着的人影之后,他瞬间就变了脸色。
“快!跟过来!”
他不顾形象的飞奔至自己院子里,一边跑一边按着顾晋文的脉搏,“有没有吃药?”
“我喂了两粒救心丸!”言棋紧紧地跟在身旁,亲自护着担架,闻言赶紧答道。
“那就好!去我房间,把我的药箱取来!”
又掀了掀顾晋文眼皮看看,冯老太医的眉头死死地皱成了川字,“泽儿,你过来!”
顾少泽虽然医术学得不好,但好歹也是自小耳濡目染,自是比那一群什么也不懂的军士要靠谱许多。
“等下你帮我看着他的反应,我要用截脉针!”
冯少泽一愣,“这么严重?可是截脉针如果用得不好……”
“没时间了!再拖下去他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冯老太医猛地爆出一声厉喝,打断了冯少泽的疑问。
“还有你们!全都给我退下去!言棋你也出去!我这截脉针一出,绝不许任何人打扰!”
“这是怎么了?啊!”正在这时候,落落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待看清那个躺在榻上的苍白人影之后不由心中一跳,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你来得正好!”一看是她,冯老太医倒没像对待其他人那样一律轰出去,反倒出言相留。
只因为这截脉针凶险无比,一个不慎,受针者会就心脉逆转,爆筋而亡。当然它的效果也是毋庸置疑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算是你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他也能给人拉回来。
而若是有一个女子在旁以自身鲜血为引,他再以秘法制成截脉汤让人喝下,那这针法的凶险就会减少许多。
“爷爷!”
熟知截脉针性子的冯少泽突地出声,“这样对田姑娘的身体损耗太大!”
“没时间了!我会给她保元丹,日后再好生调理,就不会有事!”冯老太医是典型的医者,看到有病患,脑子里瞬间就只有如何救治他们,再无其它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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