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云洲内心虽然惊骇,但又拿不准眼前是否当真是幻境,生怕旁人看清自己的跟脚,只能勉强压制住情绪,脸色很快恢复如常。
他以为自己和其他同门一样又陷入到幻梦花中,便琢磨着该如何破除幻境。
哪成想,他在这中都城足足逛了一天,眼见得黑夜降临,都没有遇到所谓的“仙缘”。
没有仙缘,也就谈不上诱惑,这让吕云洲的破幻之法一下子没了用武之地。
须知猪肉荣生性极为多疑,便是化成了吕云洲,有了修行在身,依然不改性子。
他尝试在这闻所未闻的大城市里找到一点破绽,得出的结论却让自己相当气馁:
“这压根不是个幻境,这就是个现实的世界。”
“若不是幻境,为何我对此处有种熟悉之感,仿佛来过一般?”
与铁尖山一到黑夜便家家门户紧闭,路上鲜有行人不同,中都的夜市属实繁华。
吕云洲的脚下,是一条足可容纳八驾马车并行的笔直大道,两侧各有坊市,极尽繁华,物产丰盈,民众穿着华丽,惹得吕云洲心惊不已。
他生怕暴露了自己乃外人之人,不敢言语,只是在后方踮着脚尖跟着来往行人查看,发现了许多平生未曾见过的物件。
在中都城常见的琉璃、香料及各种奇巧之物,还有那薄如蝉翼的衣裳,落在吕云洲眼里,简直匪夷所思。
吕云洲走在中都城的朱雀大街上,只是经过牌坊,便感觉到其上雕刻的朱雀似乎在凝视着自己一般,直到自己收了凝视的心思,那朱雀似乎才灵性消失,复归于雕像。
他看向周围,其他民众倒是见怪不怪,依旧如流水般摩肩接踵,全副身心都在看着边上叫卖的物件和表演的杂耍。
而后便是一连串擂鼓之声,继而从城门处出现了一批僧道修行之人。
这帮修行之人可谓千姿百态,既有那风尘仆仆、衣衫褴褛之人,但观其长相身板,却属实算得上器宇轩昂之辈。
也有那更似暴发作态之人,让些许手下在边上鼓瑟吹笙,吹吹打打,前呼后拥,自己却巍然不动,彰显高人风范,大唱“法力无边”。
吕云洲本来不敢显露自己的修行本事,生怕在这陌生的地方张扬,可是眼前之事实在太过奇怪,以至于他思虑之下还是双指并拢,抹上了天眼诀。
他只不过眼睛一扫,便发现了其中关窍:
这些僧道异人,十之八九,眼中神光多有散乱,非但没能吐纳灵气,反而脚步虚浮,显然连半分法力都没有。
“我只道皆是扯虎皮、拉大旗,没想到……”,吕云洲喃喃自语道。
余下的十分之一,修为皆在吕云洲之上,偏偏压根压根不像闾山地界的修士,非但灵力并不内收,也没有什么自矜身份,更缺了些许仙风道骨,反而就像民间售卖一般,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修为。
譬如有个乞丐,腰间缠绕着青色巨蛇,头上有黑红气息隐约冲霄,其腰间巨蛇,通体碧绿,蛇信发黑,额头更有犄角将生未生。要说化蛟倒也不至于,但显然并非凡种。
又有个道人,身穿黄袍,不饰道冠,腰间唯有剑柄,至于其剑,绕着身子横飞,剑气却控制在两寸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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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云洲见到如此剑气,慨叹道:“剑气能控制成这种程度,就算不如宗门里的那些长老,怕是也相距不远了。”
如此之辈,竟不可胜数,让吕云洲对这所谓的“中都”风土人情越发疑惑。
“都说仙缘难觅,怎的这“中都”之人如此无视仙缘?”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一座高塔突然闪出金光,仙家气象竟然比御剑宗的山门还要雄浑。
不久,便见空中有两个凌空微步的修士,分执华毯,竟从地面直接横跨两侧房屋,而后便是一阵嬉笑声传来。
“什么?两个至少修为在筑基境的修士都只是像杂役一样,铺设华毯?这居中之人到底是何身份?”
吕云洲细看,更生不解,居中之人面相不过十二三岁,一双剑眉朗目下仍有几分稚气。
但见少年头顶紫金琉璃冠,身着一袭月白流仙锦袍,腰间束着白玉灵龙腰带,脚下蹬着一双黑色灵鹿皮靴。
全身穿戴,没有一样放在宗门里不是要被真传弟子抢破头的珍宝,可是此人却浑身全无修为,就似乎是个凡人一般。
左右两边的六七位修士与少年看似谈笑风生,实则颇有几分谄媚。
吕云洲混迹在人群中,只听边上的民众零零碎碎的议论道:
“这田氏在中都城果然是气派,一个没有修为的直系子弟便能够让中都几大宗门的内门弟子都鞍前马后。”
“敢问兄台,眼前这位少年是何身份?可否指点一二?”,吕云洲态度诚恳,恭敬地和周遭之人询问。
一个身穿褐色短衣的中年人看了看吕云洲,见此人风尘仆仆,便接着说道,“你是从乡下来的吧?这可是中都城的田城主家的孙子,三公子田珩。”
那围观之人见吕云洲恭敬依旧,颇为受用,继续侃侃而谈。
“这中都城,历来就是田氏的天下,在这中都城,只是田氏,不知朝廷,田氏非但族内有多位大修士坐镇,客卿修士也有数十,便是城内的四大修仙门派都得俯首称臣。”
“那你怎么还敢高声谈论?不怕惹得仙人发怒吗?”
“你才来中都不久,自然不知晓,田家众人最喜别人背后议论,尤其是喜欢别人或羡慕或嫉妒的议论。”
“这是为何?”
“某一任的田氏家主曾对中都城的民众说道,你们喜欢或恼怒田氏都好,都不会改变田氏在中都城的地位,就放心在背后议论好了。越是议论,田氏越是高兴!”
边上的民众见风头都被褐色短衣的中年人独占,便抢着介绍田氏在中都城的实力,引得吕云洲阵阵惊叹。
二人哪知,吕云洲正是通过人性喜欢攀比,来尽可能打听更多的消息。
“如此看来,这田氏莫非和我们田家上千年前是一家?”,吕云洲哪料到自己的自言自语已然压低了声音,却仍然被周遭之人听到。
当即有个民众直接跑到了高塔边上,大喊,“又发现了田姓之人了!哈哈,这次轮到我家发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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