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看着周子云,而周子云则低着头,站在那里,踌躇不定。
王少钧有些不耐烦起来,低声喝道:“大丈夫行事,自当果断,何必扭扭捏捏,作这般小女儿姿态?你若是吃不了这个苦,受不了这个罪,趁早离开便是,自去商号当伙计。我绝不为难你。”
周子云被这句话所激,立刻抬起头,一脸不忿道:“谁说我吃不了苦受不了罪?少东家,我认罚便是。谁也别想瞧不起我。”
说着,他转身对何老六道:“何哥,是我没有读懂条例,甘愿受罚!”
“好!这才是条汉子!”
看到周子云回心转意,王少钧颇有些欣慰,这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他走到周子云身边,低声说道:“条例是一方面,老表又是一方面。月俸可以罚你,但后续我会用自己的钱私下补贴给你。——我认下你这个老表了。”
听到这句话,周子云心头一热,仿佛失去的面子又找了回来。只是方才的硬话已经说出来了,索性便硬到底道:“少东家,您不必如此,我不是那没骨气的人。”
“老表这话够硬!”王少钧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但我总要给我娘一个交代,就这么定了。”
接着,他对何老六道:“开始惩罚!”
训练暂时被停下,所有人都站成一排,周子云则站在队伍的前面。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何老六拿着棍子不停击打着周子云的背部,臀部和大腿。
‘砰砰’的打击声中,众人感觉这些棍子像是打在自己身上一般,总有些不由自主的肝儿颤。
何老六的用劲儿很巧,击打的声音虽然很响,但尽量不让周子云的骨头或者关节受到损伤,从而影响训练。
但饶是如此,五十军棍下来,也足以使周子云龇牙咧嘴,脸色惨白。
打完之后,其他人也老老实实的趴下做俯卧撑。不过这种惩罚倒没什么,让人难过的是那一钱的罚银。
有人心中默默把这笔钱算在了周子云的头上,但一想到这家伙以后要给自己倒一个月的马桶,心中又有些释然了。
毕竟这可是少东家的老表,还真要因此跟他结仇不成?
对于这件事情的结果,王少钧倒是非常满意。这也是上天给自己一个机会,用老表的屁股来给这些人立威。
他最终想要达成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些人畏我不畏敌。这样部队才能勇往无前,不敢轻言退却。
其实这些刑罚已经算是很轻了。今天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戚继光的军营,这周子云就算不死,也得掉一只耳朵。
跟戚大帅相比,自己还是太仁慈了一些。不过王少钧现在的身份还不是武官,就算是,也不打算完全模仿。只能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在摸索中前进吧。
......
接下来的训练,大家明显比之前更加听从口令。王少钧认为这些人已经养成了军人基本的一些素质。
到这里,训练也算是有了实质性的进展。王少钧对此十分满意。
到了傍晚,他很想跟这些人一起睡在骆驼场,培养一些军中的情谊。但家里毕竟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便又骑着毛驴赶回王宅。
刚走到村口,突然便听到南边传来一阵骆驼蹄子踏地的声音。
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王少钧之前每天在骆驼场都能听到。这几天荀先生把骆驼给骑走了,还真有些想念这个声音。
等等,莫非是荀先生回来了?
王少钧立刻转过头去,果然看到自家的骆驼队正远远的往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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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伙计一边往这边跑着,一边朝王少钧大声喊道:“少东家,少东家,俺们回来啦!”
王少钧看到远处骆驼身上大包小包的,满满都是货物,心中顿时大喜。
他赶着毛驴,连忙往骆驼队的方向而去。只见荀先生在伙计的搀扶下,已从骆驼上下来,往村口的方向快步走着。
两个人在道路的中间相遇,王少钧跳下毛驴,看着一脸风霜的荀先生,一把握住他的手道:“荀先生,您终于回来了!这一路上,可还算顺利?”
“托赖东家和少东家的洪福,还算顺利。”荀先生也是十分激动,反握住王少钧的手道:“少东家不必如此,老夫这条道少说走了十遍八遍,根本算不得什么。”
说着,他将手往后一指,笑道:“幸不辱命,从潞安府到大槐树,共带了三千四百斤的淡巴菰回来。”
王少钧听到这句话,心中的惊喜简直是无以复加。这一下,原材料的问题,看起来短时间不会缺了!
他命伙计牵着毛驴,自己则和荀先生一路往前步行,问道:“您去的时候,只带了一千二百两银子,还有一些丝绸而已,怎么带回来如此多的淡巴菰?”
荀先生捋了捋胡子,得意一笑道:“少东家有所不知,今年南方的淡巴菰产量很多,潞安马市的淡巴菰现在只有一两五钱一斤。而且,老板看我大量要货,害怕接下来淡巴菰再降,便把剩下的货一股脑的全塞给我了。——我这张老脸,也还算有点用处。”
“没有河曲的商人来抢吗?”
“没有。”荀先生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少东家有些高看咱河曲县的商人了。原本本地有实力的商户便没有几个,而且就算看上了这个生意,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转型。而等到这股风刮到太原,汾州,平阳,潞安和蒲州那些商贾云集的地方,恐怕还要好一段时间呢。”
“说的也是。”王少钧点了点头,这个时代由于交通和信息不发达,许多事情都有滞后性。
自己之前确实是太过忧虑了,老是担心会有竞争者出现。如果真如荀先生所言,这笔生意,最起码还能舒舒服服的做一个多月。
按照如今的增长速度,这一个月赚个万两白银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想到这里,王少钧这几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这一路上,又在听到那些土匪的消息吗?”王少钧又问道。
“相关的消息,倒是还真听说了。”荀先生沉声道:“我经过保德州的时候,听说大爷带了两百营兵来保德州,和千户李大人共同剿匪了。”
“哦?”王少钧有些疑惑道:“大爷不是河曲营的守备么,怎么能管到保德州去?”
“大家都是河保路的嘛,上有岢岚兵备道陆大人,下有参将赵大人统一节制。河曲营的兵到保德州,也不算逾制。”荀先生解释道:“我猜想,大爷可能是想把咱商号被抢的财物给找回来。”
“那....有希望吗?”
荀先生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大爷在保德州似乎栽了个大跟头。具体的信息,等到家了,咱一并跟东家说吧。”
“嗯。”王少钧不再追问。心中隐约觉得,就算那王可勇真能把东西找回来,恐怕也不会吐出来。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反正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到了。
他一把扯住荀先生的手,笑道:“不管怎么说,先生立此大功,今晚要为先生接风洗尘,咱们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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