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商行,李玄阳坐在后院的藤架下,白都正趴在身旁酣睡。
一张金纸在他手中被捻成了一堆细碎的粉屑,磨的面目全非,已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体内充盈的气血被神踪无影的行气法死死压制,但体魄却一直在被动的蕴养。
即便早早便停了八段锦的呼吸吐纳,可《七煞炼体术》成就的清风气却带动七煞劲力流转诸脉,不曾停歇。
施玉磐写给后人的金纸被他毁去,其上的内容已经刻印一般留在了他的脑海中,放着不过徒增风险。
“仙肌玉骨......”
李玄阳喃喃自语了一句。
这段时日,他一直有意的控制气血劲力,但体魄依旧无时无刻的在增强,达到了施玉磐在武学手札中提及的“仙肌玉骨”的层次。
这是八段锦和清风气两两相合后,所成就的功果。
他挥力一击,劲力已可触及九尺之远,下腹时常传来隐隐的鼓胀感。
“还有九寸的空余,我还要再等吗?”
他在养元境走得太快太远了。
以至于不得不提早开始对付季元令的计划。
东谷县城百业如常,广财街日夜吆喝,春聚楼歌舞升平。
平头百姓劳劳碌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金令盟损失了部分人手后,也停下了对大河帮的挑衅,收缩了争抢的地盘。
很平常的一日,似乎就要这样过去。
是夜,城南。
李氏商行的百多青壮陆续的踏出大门,领头的汉子身如铁塔,在浓郁的夜色中走出里月街。
而和城南一街之隔的城东,大河帮的驻地也涌出了百多人,领头的王易轩提着长刀,消失在泰府街的石板路上。
这一夜,城南和城东,东谷县半城之地,金令盟的据点被连根拔起,喧闹声持续到了天明,死伤者达三百之众。
大余国向来不禁帮派争斗,只要不波及平民百姓,官府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后,李氏商行又只以金令盟九成的价格,向城内的所有药铺兜售药材。
金令盟遭受连番打击,季元令在竹栖小苑中怒火中烧,疯狂的鞭打陈百城。
据说后来这位陈堂主,是被帮众抬着出去的。
季府的下人一直能听到季元令在府中咆哮着“李家村”三个字。
李氏商行降价出售药材,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阵子金令盟发生的所有事,背后都有那个小山村的影子。
搜山堂的损失,并不足以让季元令伤筋动骨,因为在此之前,金玉堂才是他的根基所在。
但接连劫道死了那么多人,昨夜又有半城的据点被扫荡一空,死伤诸多帮众,已经切切实实的砍到了他的要害。
季家在东谷县世代经营的威望名声,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被扫入了尘埃里。
更让他愤怒的是,他一时间竟是真的毫无办法。
李氏商行,前院和左右两院药气弥漫,苦涩的味道随风四窜,让白都不时发出“吱吱”的叫声。
它不明白,平时拿来做零食的东西,怎么熬成一锅后,会有这么奇怪的气味。
李家村百余青壮,经过昨夜的争斗,也有不少人负了伤。
李玄阳虽在旁照看,但很少出手,即便如此,武运也增了八百之数,达到了两千六百九十六点。
面对元气大伤的金令盟,他更不敢掉以轻心,以免季元令狗急跳墙。
血雨腥风的一夜,对东谷县城好似没有丝毫的影响,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边远小城已经变了天。
两日无风无雨,金令盟好似吃下了这个亏,将所有人手收缩到了城西和城北。
而李家村和大河帮也没有后续的动作。
好像这个城池又回到了当初三分天下的格局。
李登知和李越两人养好了伤,非要拉上大家伙来一场庆功宴。
但那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显然是想趁着没人管束,找個由头喝酒。
城南,广财街,广聚酒楼。
十多人在掌柜的恭迎下上了三楼,此刻还不是饭点的时候,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
李玄阳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广聚酒楼最出名的八珍八宝十六道菜肴,还有其余的鱼肉,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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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众人眼中威望日重,倒也没人敢劝他的酒。
李玄阳乐得清闲,一边夹两口菜肴,一边注意着楼道口。
他在等人。
不多久,一个高大的汉子便爬上三楼,站在拐角微微的喘着气,眼角的余光却扫过了雅间外的所有座位。
此人一身锦衣,脸色蜡黄,留着两撇八字胡,看起来像一个略有余钱的商贾,并不值得引人注目。
但李玄阳一眼就看到了对方那双略有异常的眼睛,眼角似乎往上提了提。
“孙云行?”
“诶~东家好眼力。”
“人都进来了吗?”
李玄阳托沈函通传了消息,让风林盗乘坐大河帮的渔船进了城,免得走城门被查出来。
“都进来了,东家。”
“好,你去这个地方,找到陈百城,别让任何人发现。”
李玄阳拿起边上的纱布擦了擦手,从怀中摸出一张写了地址的宣纸。
“是,东家。”
交代了一番具体的事宜后,孙云行便下了楼。
李玄阳走到窗前,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来人往的广财街,思绪有些发散。
他终于在这个世界烙印下清晰的痕迹,踏出了第一步。
但这只是开始,他还会有更广阔的未来。
浮华遮人眼,权势醉人心。
眼前的生活似乎没什么不好,但他也知道,扎不下锚的船,终会随波逐流。
只有更强的力量,才能在这个世界真正立足。
桌上杯盘狼藉,但众人却没有喝的酩酊大醉,还是颇为清醒。
自从来了县城,他们学会了处处留两分小心,
咚咚咚~
楼梯口又上来了客人,正互相低声的说着话。
李玄阳转头看了一眼,见是两个身着青色道袍的年轻男子,心下有些疑惑。
东谷县附近并无什么佛寺道观,街头那些看着仙风道骨的老道士,都不过是乔装打扮,为了讨一份生计。
“外地来的?”
李玄阳想了想,也没深究,坐回了桌旁提起筷子。
这两人朝他这桌打量了一番,便收回了视线。
一个小二上来报了菜名,两人点完菜,又坐那聊起天来。
年纪略小的逸城将手中长剑一放,倒了碗茶水后说道:“师父真是的,自己炼药走不开,偏偏要让我们陪他回来,还说什么务必护持周全。家书里不是说让回来看看老父吗?能有啥事儿?再说了,以季师弟那般高的武功,在东谷县还能有对手!”
“他老人家就是太偏心。这是给季师弟找两个可以使唤的人呢,就你实心眼儿,还当真以为季师弟需要我们保护啊?”
逸宵磕着桌上的瓜子,瞥了他一眼,口中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嘿,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就开窍了。不过他们季府也真是小气,我们一路舟车劳顿的,连顿接风宴都没有。”
“接风宴?呵呵,你没看他哥和他爹那模样啊?脸阴沉的跟什么似的,见师父没来,对我们师兄弟那是笑脸都欠奉。”
逸宵吐了口瓜子壳,低低的冷笑了一声。
两人说话声音都不甚大,但隔着不远的李玄阳却听的一清二楚。
“呵,这倒是巧了......居然跟青云观搬救兵?可惜翠真子那老家伙没来,不然还能让我省点事儿。”
“是黔驴技穷?还是混淆视听?”
这么多年,靠着《兵胎炼息术》,李玄阳不相信季元令就培养出一个冲虚境。
他看了眼桌上吃的差不多的菜肴,开口道:“差不多就回去吧。”
众人勾肩搭背着人起身下楼,结账的时候酒楼掌柜一直辞让,但李玄阳还是付了银钱离开。
李玄阳坐在院中,手中拿着《一字剑诀》的秘籍,一边翻看,一边等着孙云行回来。
金令盟如今就是一只被抽空了精气神的猫儿,陈百城反心已生,田裕昆貌合神离,他绝对不能给季元令卷土重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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